番外:一世塵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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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蘇夢軒緩緩睜開雙眸,清冷的眸子出現了一點的詫異,看著周圍一片紅色,他坐起身子,他記得他好像暈倒了,在暈倒之前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君墨傾!
    起身下床,赤腳走在紅色的地毯之上,軟軟的,不會讓人覺得寒涼。
    觀察著四周,一身白衣的他倒是與著滿是紅色的地方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突然在內廳的一個書案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緩步走過去,卻瞧見書案上放著一副畫,與他別無二致。
    他伸手去撫摸著那副畫,眼中閃過一絲什麽,墨漬早已幹透,看來是許久之前畫的。在這幅畫的旁邊放著許多的畫軸,他一一打開,每一幅畫上所畫之人皆是他,一顰一笑,皆是那麽的傳神,或笑或怒,或喜或憂,皆是一一都展現了出來,可見所作之人是多麽的用心。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打開,蘇夢軒也放下手中的畫軸,看著走進來的人,眼神古井無波。
    君墨傾看到蘇夢軒站在書案之前時,他心底一驚,在看到他赤腳之時,他急忙放下手中的藥碗,徑直向蘇夢軒走去,將他按在座椅之上,皺眉道:“你的內傷還沒有好,怎能赤腳下床?”
    蘇夢軒沒有說話,隻是直直的看著君墨傾,他自己傷勢他自己很明白,不過是一點小傷罷了。
    “多謝!”半響,蘇夢軒還是對著身旁的君墨傾說了一句。
    聽到這話,君墨傾身子僵了僵,原來,他們之間已經這樣的陌生了,看來他們真的已經回不到以前了。
    “不必,這是藥,你記得喝下,我不打擾你休息了。”說完之後,君墨傾也不管蘇夢軒答不答應,便直接出了門,像是落荒而逃,他覺得他自己再不離開,一定會做出一些他自己都會後悔的事情的。
    蘇夢軒看著放在書案上的藥,又看了看旁邊的畫軸,那深邃的眸子中不知蘊藏著什麽,最後藥也沒喝便直接消失在了房間之中。
    當君墨傾再次推開房門之時,房間中僅留下那人的氣息,人早已不見,而那碗藥也是分毫未動。
    君墨傾愣愣的看著那藥碗,深深歎了一口氣,最後他還是走了,連一句話都不願意留下。
    頹然的坐在座椅之上,他感覺他的心口像是裂開了一個口子,那種噬心蛀骨感覺讓他的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魔君,少君的下落找到了。”黑炎突然出現在君墨傾的麵前,看著那頹然之人,黑炎也甚是難受,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見過君墨傾現在這個樣子。
    “在哪?”聽到黑炎的話,君墨傾眼中有了些許的光亮,開口問道。
    黑炎看著君墨傾,不知該不該說,最後深吸了一口氣,“苦海之中,少君應該是要進那輪回之道。”
    “苦海?輪回?”君墨傾雙眼無神的看著遠方,輕聲喃喃。
    “將這個消息送給蘇夢軒吧,至於他要不要告訴蘇若影就是他的事情了。”君墨傾閉上眼靠在椅背之上,有些疲倦的說道。
    黑炎本想再說些什麽的,可是看著君墨傾這個樣子,他也閉了嘴,直接離開了,去辦君墨傾所交代的事情。
    黑炎離開之後,君墨傾緩緩睜開雙眸,輪回嗎?也許本君也可以試試,這樣也許便能將他忘記了吧。
    君王朝建安二十二年。
    “爺,你走慢點,等等小的。”在人潮擁擠的大街之上,一位錦衣公子走在前麵,而在他的身後一個十五六歲的小童跟著,懷中抱了不少的東西,走起路來有些緩慢。
    聽到身後小童傳來的聲音,錦衣男子停下腳步,轉身微帶笑意的看著小童。男子眉眼間糅合了仙氣與妖氣,清麗出塵中攜帶了入骨的媚惑。鳳眸星目隻輕輕一掃,就有著無限魅惑,正是進入輪回之後的君墨傾。容貌未變,但是卻換了一個名字,現在的他是君時俊。
    “小楓子,你倒是走快點,要是我被發現了,你就別想出來了。”君時俊鳳眸上揚,淡淡開口道。
    “爺,我也想走快點啊,可是爺你買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嘛。”小楓子頭上冒著大汗,有些氣喘的抱怨道。
    “好了,下次我少買點就好了。”君時俊直接忽略掉小楓子那委屈的表情。
    “爺!你小……”小楓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君時俊轉身的那一刹那就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君時俊捂著鼻子閉著眼後退了好幾步,竟然有淚水從眼角滑落了出來,都說五官是想聯係的,這話果然是沒錯。
    好半天,君時俊才緩過來,他揉了揉還是隱隱作痛的鼻尖,雙眼有些紅,看著對麵之人,見對麵之人也捂著自己的鼻尖,他好像也撞到別人了,好像比他更嚴重一些,因為他骨節分明的指縫之間有著點點的紅色。
    “你沒事吧?”君時俊是顧不上自己了,急忙跑上去詢問。
    小楓子見到此,也緊跟著過去了。
    男子眉頭緊鎖目光清冷的看著君時俊,他這個樣子看起來像是沒事的人嗎?
    “我帶你去醫館吧。”君時俊訕訕一笑,這個男人真是太不禁撞了,簡直就是弱不經風啊,再看看他,撞了之後一點事情都沒有。
    君時俊將男子帶到醫館處理好之後,他才發現這個男子長得是極其好看了,有那麽一瞬,他竟然走神了。
    白衣黑發,衣和發都飄飄逸逸,黑發用一根玉簪綰起一部分,微微飄拂,眉目如畫。魅惑眾生的臉上顯著一絲病態的蒼白,舉手投足間無比流露這高貴淡雅的氣質,眉間襯著一抹朱砂,更顯靈氣動人。當然,如果忽略他那紅腫的鼻子的話。
    “爺,我們該回去了。”小楓子看了看外麵的天空,忍不住的出聲提醒道。
    “嗬嗬,這位仁兄,今日之事是我的不對,還望仁兄告訴姓名,改日我好登門賠禮。”君時俊猛然回過神,看著那漫天的紅霞,輕笑著對白衣男子說道。
    “不必。”白衣男子眼眸淡淡,說完便先君時俊一步離開。
    看著離去的男子,君時俊一時無奈,隻能隨著小楓子回去。
    “皇上,找到了,找到了……”君時俊坐在禦書房中打著盹,老遠就能聽見小楓子的聲音,他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
    “找到什麽了?”君時俊懶懶的趴在桌案之上,看著氣喘籲籲的小楓子問道。
    “找到……找到那位公子了,皇上一直想找的那位公子。”小楓子換了一口氣,笑嘻嘻的說道。
    “找到了,快說,是哪家的公子?”君時俊一聽到這裏就一個激靈站了起來,欣喜的看著小楓子。
    君時俊回來之後,腦子裏想的一直都是那個白衣男子,怎麽都無法忘卻,所以他便畫了他的畫像,命小楓子偷偷去打探,這大半個月過去了他一直以為沒希望了,沒想到竟然真的被找到了。
    君時俊身為君王朝的君王,想要找一個人可以說是很簡單的,不過太後當政,他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去尋找一個人,所以隻能命令小楓子秘密尋找。
    “禮部尚書蘇清遠之子蘇逸然。”小楓子見君時俊如此著急,便也沒有賣關子。
    “蘇逸然……”君時俊輕聲重複著這個名字,唇角微微上揚,倒是和他的人很像。
    “朕怎麽不知道蘇家有這樣一位公子?”
    “蘇家一共有三位公子,皆為正妻所生,而這蘇逸然便是蘇家的三公子,因為從小體弱多病便一直養在府中,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蘇家還有這樣的一位公子。”小楓子將自己打聽到的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沒有一點遺漏。
    “體弱多病……?小楓子,即刻去尚書府宣蘇夢軒進宮,朕要見他。”
    “皇上,你確定要現在宣三公子進宮?”小楓子不確信的反問道,現在可是晚上啊。
    君時俊看了看時辰,歎了一口氣,無奈坐下,“那就明天去吧,這麽晚了他肯定已經休息了。”
    “皇上這是要宣誰入宮?”突然一道淩厲的女聲響起,隨之而來的便是一位華服女子,腳穿梅花繡鞋,額前是一直銜珠的鳳凰,後插一支紫水晶禦鳳釵,保養的當的肌膚塗上了一層淡淡的胭脂,看著不過三十五六歲的年紀。在宮女的攙扶下來到禦書房。
    “兒臣參見母後。”見到李太後進來,君時俊急忙起身對著她行了一禮。
    李太後淡淡應了一聲,目光淡淡的落在君時俊身上,“皇上剛剛說要宣誰進宮?”
    君時俊沉默了半響,緩緩開口道:“母後,兒臣想找一個禦侍,希望母後能夠答應。”
    “禦侍?”李太後眼角微揚,盯著君時俊,“皇上怎的想找一個禦侍了?哀家認為皇上還是盡快填充後宮的好,你已經二十一了,也該考慮立後了。”
    “兒臣現在更想把一切都心思都放在政事之上,至於兒女私情,兒臣現在還不想考慮。”君時俊眉頭微鎖,這已經不知道是太後多少次來提醒他立後的事情了,不知為何,剛剛他竟然想到了蘇逸然,他想他一定是瘋了。
    正如李太後所說,他已經二十一了,可是李太後卻還是不將政權放手給他,在別人看來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其實他不過是李太後手中的傀儡。
    見君時俊這般說,李太後沉思了一番,“既然如此,那就隨皇上安排吧,哀家也該讓你自己獨立了。”李太後並沒有過多的刁難,對於她來說,君時俊早晚都是要立後的,她也不急於一時。
    “皇上還是早些休息吧,莫要將身子給折騰壞了。”說完之後,便帶著宮女離開了,對於自己的兒子她還是了解的,不能逼得太急,不然就會適得其反。
    “恭迎母後!”君時俊對著李太後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見太後一走,他的心裏也算是舒了一口氣,既然他說了讓他自己看著辦,那麽這次讓蘇逸然當禦侍算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所謂禦侍就是皇上身邊的貼身之人,幫著皇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翌日一大早,君時俊便讓小楓子去宣旨去了,他終於算是等到他了。
    “三公子,接旨吧!”尚書府的大廳之中跪了一地的人,當然蘇逸然也在其中。
    蘇逸然看著有些熟悉的小楓子,麵無表情,將他手中的聖旨給接了下來。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便跟著小楓子向著皇宮走去。
    “皇上,你就別轉悠了,小楓子不是已經去接蘇公子了嗎?應該很快就到了。”
    君時俊不停的在禦書房中走動著,心底卻是十分著急的,就連他身邊的小沙子都看不下去了,從小楓子走出去的那一刹那,君時俊就不停的在禦書房走動著。
    “你懂什麽啊,朕這是在鍛煉身體。”君時俊瞪了小沙子一眼說道。
    小沙子一頓,癟了癟嘴,明明就是著急,竟然還說是鍛煉身體,這個借口真的是一點都不好。
    “蘇公子裏麵請!”蘇逸然輕抿薄唇,腳下頓了頓,看著那被小楓子推開的宮門,目光淡然,好像在他的眼中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激起他的一點情緒一般。
    君時俊剛剛坐下,就聽到小楓子的聲音響起,看著走進來的人,君時俊的心莫名的跳的急了些,為什麽一見到他就有種不受控製的感覺。
    蘇逸然輕抿薄唇,腳下頓了頓,看著那被小楓子推開的宮門,目光淡然,好像在他的眼中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激起他的一點情緒一般。
    “參見皇上,蘇公子已經帶到了。”小楓子對著君時俊參禮,笑著道。
    君時俊淡淡應了一聲,對著眾位候著的宮女太監道:“你們都下去吧。”
    “奴婢(奴才)告退!”
    “小楓子,小沙子,將朕旁邊的宣明宮整理出來,讓蘇公子住進去。”君時俊隨即叫住了隨著眾人離開的兩人,淡淡吩咐道。
    “奴才領旨。”小楓子和小沙子對著君時俊行了一禮便走了出去,還不忘為君時俊關上門。
    “微臣見過皇上。”見著眾人出去,蘇逸然對著君時俊彎腰行禮,他是臣子,而君時俊是君,他理當行跪拜禮的,不過他卻沒有那麽做。
    見蘇逸然行禮,君時俊起身扶了他一把,笑道:“不必如此多禮,以後也免了,你不需要對任何人行禮。”
    如此近的距離,君時俊這才發現,蘇逸然的膚色相對於平常人來說多了一份病態的蒼白,眉間的朱砂被襯的更加耀眼,看來他的確是體弱多病。不過他長得也很好看,特別是他那一雙眸子猶如琉璃一般閃耀。
    蘇逸然極快的縮回自己的手,後退了幾步,帶著一種疏離,薄唇緊抿,“皇上是君,逸然是臣,理應行禮。”
    “嗬嗬,什麽君什麽臣的,我找你來可不是要和你討論君臣之禮的,我想把你當做朋友,不過你的傷已經痊愈了嗎?”君時俊愉快的笑著,在蘇逸然的麵前,他連稱呼都改了,他覺得和蘇逸然在一起,如果用朕的話會把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開。
    看著君時俊笑的那麽開心,蘇逸然眼中閃過一絲什麽,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君時俊很想拉進和他的距離,也知道君時俊問的傷是指什麽,“逸然的傷已經痊愈了,勞皇上擔心了,逸然在此謝過,如果沒什麽事,逸然就先告辭了。”
    這大概是蘇逸然有史以來說過最多的話,說完之後便準備轉身離開,可是卻被君時俊一把拉住了。
    君時俊見他如此正經,不覺起了玩弄之心,這人一本正經的樣子是真的令人討厭。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麽一定要將蘇逸然放在自己身邊,而且看著他對待自己就和對待平常人沒什麽差別,他就覺得不舒服。
    “逸然真的要跟我這麽客氣嗎?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做朋友,還是說逸然不願意?”君時俊緊緊的拉著蘇逸然的衣袖,神色之間有些受傷,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有些變化,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看著蘇逸然。
    蘇逸然皺眉看了看那個拽著自己衣袖的手,抬眸對上君時俊的目光,卻發現君時俊的眼中全都是他的身影。
    “皇上說笑了,逸然隻是不習慣而已。而且皇上想要朋友都有,不差逸然一個。”見他受傷的表情,蘇逸然最終還是不忍心,他的確是不喜歡君時俊這般對他,他十九年來一直都待在蘇家,和他親近的人根本就沒有,就連他的父親和兩位哥哥他都是冷漠疏遠的,因為他不知道如何與人打交道。
    聽了蘇逸然的話,君時俊一愣,隨即麵色嚴肅起來,“就差你這麽一個,因為我隻要你一個,蘇逸然,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回事,從見到一次之後,我就忘不了,所以我要你留在我的身邊,永遠都留在我身邊。”
    君時俊是真的被蘇逸然的話給氣到了,難道他君時俊在他蘇逸然的眼中就是一個隨便的人嗎?隨便都能和誰成為朋友。什麽叫不差他一個,他君時俊還就差他一個了。說完之後,君時俊才想起他剛剛說了什麽話,這話聽著怎麽那麽像表白所說的話,麵色一紅,不管了,豁出去了,說出去的話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不能收回。
    這回是輪到蘇逸然愣住了,望著君時俊,看他的眼神不像是作假,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