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兩萬五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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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為自己會在這裏,被他們給打死了。但是,黑墨鏡卻大叫了一聲住手,他的那些嘍囉們全都讓開了來。
    黑墨鏡走到我的身邊,蹲下了身子來,看著我冷笑。他說就這點本事,還想學人”英雄救美“,到時候恐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我說不出話了,隻能用眼睛狠狠的盯著他。
    他笑了,又給了我一巴掌,說我不服是不是?
    我服他個大爺!
    當時就破口大罵,你特麽也就仗著人多,有種來單挑。
    黑墨鏡笑了,這麽些年來,他也是刀尖口上混日子,沒點本事早死了。
    所以,一聽到要單挑,他立即揮手讓所有人退下。
    咬著牙,我又爬了起來。
    楊芳哭著叫我別打了,現在都這一身傷了,還怎麽打?
    我不服!說真的,要單挑,這裏誰來我都不怕。
    但是,他們一群人打我,我打不過自然無話可說。
    可是,一對一,我不怕!
    現在想來,我當時太托大了。
    我那叫打架,人家混道上的,那叫“玩命”,區別很大。
    黑墨鏡笑了,在我站起來的時候,這家夥一個衝刺過來,飛起就是一腳朝著我胸口踹來。
    反手我一把抱住他的腿,接著用力一抬,給這貨摔在了地上。
    衝上去,我騎在他身上,掄起拳頭來狠狠的就是一通砸。
    結果,一個黃毛衝來,一腳給我踹飛了出去。
    我氣得破口大罵,就這麽個單挑?你落下風了,就讓手下來打我,活該我被你打是吧?
    黑墨鏡也是條漢子,爬起來之後,一個大嘴巴子就給那手下甩了過去,並臭罵他們,讓所有人不準幫忙。他王發出來混了這麽久,連我一個毛頭小子都搞不過,那就別混了。
    轉過頭來,黑墨鏡很囂張,活動活動了筋骨,說熱身結束,再來!
    於是,我倆開始了第二輪,黑墨鏡身手不錯,本來他是一拳頭朝著我砸來的,但是我抬起胳膊來就是一擋。擋是擋住了,但那貨又補了一腳,一下給我踹翻在了地上。
    這貨沒給我站起來的機會,大叫著衝了上來,打算再補一腳。我倒在哪裏,抓住機會就是朝著他一蹬。
    他估計大意了,沒反應過來,一下絆倒在了地上。
    我知道黑墨鏡很厲害,如果再次格鬥,我估計沒機會也打不過他。所以想要壓住他,騎在身上可以製他了。
    結果,我失算了,黑墨鏡搏鬥強悍,貼身戰鬥也很厲害,雙腿一曲,一腳把我踹飛。
    我身上本來就有傷,再加上黑墨鏡確實太厲害了。
    他竟然反過來,騎在了我的身上,掄起拳頭就一拳接著一拳的砸,打得我一點招架能力都沒有。
    武鬆打虎,那隻虎是什麽感覺,我這一會兒終於體會到了。
    那一次我嚐到了最慘的敗仗,被黑墨鏡打得太慘,臉上沒一塊地方是完好的,火辣辣的疼。
    黑墨鏡估計是打累了,站起身來笑了,擦了擦嘴角的血,掏出一支煙,他手下趕緊點火。
    抽了一口後,他看著被打得鼻青臉腫,連眼睛都睜不開的我,說他叫王發,道上的人叫一聲給麵子叫一聲發哥,出來混也有十多年了。如果換了了他早些年的火爆脾氣,這一會兒我肯定已經沉屍東莞運河了。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麽,就那樣死死的盯著他看。
    王發說,他不會殺了我,因為這人畢竟是花錢買的,他不能虧本。
    我問他多少錢?
    他說兩萬五。
    我拿不出來,但看到楊芳那恐懼、絕望的目光。我心軟了,說我會想辦法,一定把錢給他還上的。
    王發笑了,吐了一口煙霧,問我一個月工資多少?
    我臉紅,還是照實說了,五百。
    王發說那要猴年馬月去了?
    看著哭泣的楊芳,我說我一定還,最多時間長一點。
    王發笑得更歡,他問我,知道他是幹什麽的不?高利貸是要還利息的,兩萬五,錢滾錢,利滾利,我這輩子恐怕到老死都還不起。
    我沒招了,有點賭氣的問他,你想怎樣?
    王發也笑了,他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錢我一定要還,如果實在沒有,那就讓幫他做事兒,用來頂錢。
    別說我了,就是楊芳也在大叫著,別答應他!
    也是,他是幹什麽的,做的每一件事都屬於違法犯罪。萬一讓我肚子裏麵藏毒,給他運送毒品,我豈不是在犯法?
    我說我不做違法的事情。
    王發伸出了一個巴掌,笑著道:”五件事情,你隻要幫我做完五件事情,這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你倆該走還是可以走,我也不刁難你。“
    我覺得我沒選擇了,但我要附加一個條件,違法的事情不做。
    王發笑哈哈的說,他做的事情,哪件不違法?但是,他說倒是可以讓我自己選,事情你愛做就做,不做也可以拒絕。
    我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當時是逼得沒法了,我也就答應了下來。
    然後,王發說話算話,讓我和楊芳走了。
    但其實,他當時想說的是,我可以拒絕,但後果也得自己承擔。
    如果,沒有以後發生的事情,我這輩子算是毀在他手中了。
    多年以後,我問王發,當時為什麽要開這種條件?
    他的回答很有意思,兩萬五對他來說不算什麽錢,但卻可以讓一個人為他死心塌地的做事,帶來的價值遠遠超過兩萬五。
    何況,我和楊芳當時已經是“富士康”的人了,他也不敢把事情給做絕了,隻能先收點好處。
    我當時竟然無話可說,當然,那都是後話了。
    回到富士康之後,這事兒誰也沒說,但楊芳心情不好。我讓她別多想,五件事情,一件五千塊,挺值得的。
    本來是想說個笑話,但楊芳笑不出來,她讓我保證,不能做壞事,自然,我絕對不會去做壞事。
    回去後,師父看到我的樣子,問是咋回事兒?
    我也不能告訴他真相,就說是在路邊遇到幾個小混混,被打了。
    出乎我的預料,師父什麽都沒說,居然給我休了一個星期的病假。
    那段時間,楊芳隻要有空就往我這裏跑,一直照顧我。
    我那幾個師兄,廠子的同事都是曖昧的眼神看著我倆。
    隻有阿誌,看我的眼神從怨恨到怨毒,每次見了我都是咬牙切齒的。
    我懷疑不是打不過我,他恐怕已經撲上來和我拚命了。
    一轉眼,一個月的時間就到了,我發了工資,而且,因為任勞任怨,對我師父特別殷勤。天天端茶遞水,給他洗衣服,他決定工資提到一千二。
    師父很胖,一開始我挺討厭他的,什麽髒活兒累活都給我做,背後連我都叫他“肥豬”。
    但是,我在他哪裏,是真心的學到了技術。
    而且,師父其實真心對待每個人,從他放我一個星期的病假開始,我就對他改觀了。現在更是史無前例,從五百直接就給我漲工資到了1200,引得其他四個徒弟都嫉妒。
    他告訴我,千萬不要和阿誌他們走得太近,也不要和外麵的人走得太近。我個性要強,從農村出來,白淨得狠,東莞卻是一個大染缸,進來了,沒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我當時不明白那句話,但後來,我懂了。
    不是東莞是個大染缸,而是整個社會都是大染缸,要想在這裏生活,太單純了的人不行。
    當時滿月了,發了五百塊,我第一次花六塊錢,買了一包藍貴。心情激動的拆開了香煙盒,拿出一根香煙來,點了火,吸的時候都搖頭晃腦。
    正抽著,一個人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他長得挺帥的,還染著一頭黃發,嘴裏叼著的是16塊錢一包的喜貴。
    這人我認識,嚴格算來,應該算我的師兄,叫阿全,也就是倆小混混徒弟中的一個。
    他看著我好像也有點意外,沒打招呼,因為一個”廠妹“跑過來了,上去就抱著他,狠狠的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