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兩個女人一台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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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混子們出手不知道輕重,完全就是下死手招呼,師父當場給打得進了醫院。
    我們知道消息之後,急急忙忙的去看,師父斷了兩條肋骨,腿也給打折了。他在病床上一個勁兒的哀聲歎氣,說什麽孽障,我王大富出來混了這麽久,竟然栽在了自己徒弟手上,說出去都丟人。
    我當時給氣得不行,起身就想去找阿炳這“不孝子”算賬,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牲口怎麽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那邊的阿全拉住了我,說這事兒我不能去,阿炳本來就記恨上了我。現在,他連師父都敢打,我去了恐怕更加的落不到一個好,還是讓他去吧。
    我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也就沒有拒絕,就讓他去了。
    我和阿誌在這裏照顧師父,阿誌接了一個電話,說那邊有急事,自己得先回去了。
    師父也沒說什麽,我也不好意思拖拽著他,阿誌就出去了。
    事後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有什麽事情,而是在工廠那邊請了“探病假”,他不想浪費這一天的時間,轉身跑到網吧裏麵玩遊戲去了。
    王大富是大家的師父,負責交我們一些技術,他為人很好,對每個徒弟都盡心盡責的。但同時,也對每個人都看得恨透!
    躺在病床上,我坐在一旁給他削蘋果,師父歎息了一聲,說他帶了四個徒弟。結果,一個不學無術,整日裏遊手好閑,一個跑去當混子了。剩下就我和阿全兩人,性格善良點,阿全就是女朋友太多,喜歡玩弄她人感情,算來算去,也就我算是一個好人了。
    那些年,好人還是一個褒義詞。
    我不知道應該說自己老實,還是應該為師父的話而感到驕傲呢?
    我怕他傷心,隻好勸說他看開點,阿誌隻是心性不成熟,阿炳也是一時誤入歧途罷了,以後會改正的。
    師父搖了搖頭苦笑,一入道上那就完全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還想再出來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了。說話間,他看著我,說工廠要運營,他又受傷了這段時間就我來照顧。
    對於本來是師父的活兒,我當然是義不容辭了,我不頂下來的話,工廠那邊如果重新的招了一個人,師父可能就此丟了飯碗了。
    王大富也是個農村來的農民工,在東莞打工已經三年了。
    一直忙活到了晚上,他老婆也就是我的師娘,從鄉下趕來照顧他。
    師娘是一個很普通的鄉下女人,看起來像是四十五六的樣子,頭發斑白,臉上也滿是皺紋。
    我知道,她實際的年齡絕對不像看起來這般。
    農村的女人常年幹活兒,又沒保養,皮膚老化得很快,雙手也很粗糙,所以看起來都很顯老。
    師父說,這裏不用我了,讓我趕緊的回工廠。
    我點了點頭,那麽多工人,師父不在恐怕他們要偷懶。如果因為這事兒,引起了廠監的不滿,他重新再找個人,師父一家人可怎麽辦?
    我回了工廠,開始指揮那些工人,讓他們好好幹活兒。
    廠監還是有點人情味的,他告訴我,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也很心痛。
    王大富的四個徒弟裏麵,也就我有點出息了,讓我好好幹,頂住師父的位置。以後,王大富回來了,不炒他,而且還給我提到副機長的位置去。
    我很開心,點了點頭,再苦再累也咬著牙要幹下去。
    其實,廠監的善良基礎,是建立在生意上的。
    那段時間富士康的購貨很快,要求出貨速度必須的跟上,他要是炒了師父,我這裏不頂了,亦或者師父帶我走了,他要現招人肯定來不及。
    就這樣幹了一天,晚上我回宿舍去了,阿誌還沒有回來。
    但是,阿全回來了!
    很不幸,他去討個說法,什麽也沒討到。
    而且,因為跟阿炳爭論,兩個好友還撕破了臉。
    最後,阿炳怒火中燒,又是叫他的馬仔們把阿全給打了一頓。
    在宿舍裏麵,阿全鼻青臉腫的趴在那裏,跟師父一樣在感歎,說什麽遇人不淑啊!錯交了朋友啊之類的。
    我相當的無語,現在說這些屁話有什麽用,話又說回來了,阿炳會這樣我在後麵推了那一把,真是“功不可沒”。
    我其實也想去找阿炳麻煩的,但看到師父和阿全都這樣了,我去了恐怕也是一樣的下場。
    何況事情已經發生了,他離開了工廠等於已經割舍了這邊的一切,說得再多也沒用。
    阿全齜牙咧嘴的問我,阿誌呢?他還沒回來嗎?
    我搖了搖頭,有點惱怒的說,那小子先前說工廠有事情就先回來了,結果直到我回來幹了一天活兒,也沒看到他回來。
    阿全冷笑,說那小子在網吧呢,我一朋友看到他的。
    我聽到這裏,氣就不打一處來來,事情都成這樣了,他不照顧師父還有閑工夫去打遊戲?
    我說去找他,揪出這王八蛋來,老子打他一頓。
    阿全說算了吧,人各有誌,在乎師父恩情的人真心感激,不在乎的人你打死他也沒用。
    我歎息了一聲,人情冷暖自己心知。
    算了,啥都不說了,我說你躺著,我去給你買藥吧。
    結果,打開了門來,我發現也用不著我買藥了。
    一大群女的都在哪裏站著,全都是阿全的女朋友們,她們十分擔心的看著我,問阿全怎麽樣了?受傷嚴不嚴重?要不要進醫院之類的?
    我看解釋也沒用了,你們還是自己進去看吧,轉身我就出去了,把地方讓給了他們。
    我走到了門口,點燃一根煙去透透風,結果剛剛到門口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李潔站在了哪裏。
    我看著她,她看著我。
    昨天的那一幕,似乎還曆曆在目似的。
    我看著她,說來看阿全?進去吧,裏麵有很多人呢。
    李潔搖了搖頭,說不是,她是來看我的。師父被打進了醫院,阿全也被揍了,她很擔心我有沒有事情。
    我說沒有事情,我慫了沒去找阿炳,所以沒有挨打。
    李潔點了點頭,說沒事就好,看著我還問我吃晚飯了沒有?
    這一次,我可是留了心眼了,上一次因為一包泡麵亂開口,憋了一晚上的火,差點沒給我憋出內傷來。
    萬一我開口說沒有吃晚飯,她拉著我非要去吃,然後又鎖門了怎麽辦?
    所以,我說已經吃了,不麻煩你操心了。
    李潔聽了這話,就在哪裏唉聲歎氣了起來,說我好想比以前對她還要冷淡了,有種很遠的距離感。
    我苦笑不已。
    我能不拉點距離感嘛,要和你接近狠了,到時候晚節都不保了。
    我說我還有事情,就不和你多說了,我先走了。
    說完,我趕緊加快了步伐,從李潔身邊走了過去,我在心中不斷的呐喊著,“別喊我,別喊我,千萬不要喊我啊!要再出點幺蛾子,我可就走不了了。”
    但是,祈禱似乎沒有任何的作用啊。
    “張旺財!”
    那妞兒還是開口大叫了一聲,一下子我腳就像是被鬼拉住了一樣,愣愣的站在哪裏。
    臉上擠出了一絲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我僵硬機械的轉過頭去,然後問她還有什麽事情嗎?
    李潔真心臉皮厚。
    有句話說得好,男孩子追女的,要膽大心細臉皮厚,還有一句叫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
    李潔全都給用上了。她問我吃了沒有,我沒吃也說吃了就想逃離她。
    結果,她現在開口說自己還沒有吃,讓我陪著她一起吃。
    我當然不幹了,說我又不餓,去幹嘛呢?
    李潔在哪裏搓著手指頭,說外麵這麽亂,她一個女孩子出去多危險,得有個人保護她。
    我當時就來了一句,你去食堂吃啊,食堂有個毛的危險啊?
    李潔看我的表情,當時是幽怨恨,我猜她心裏肯定在說那句經典名言,“活該你吊絲一輩子!”
    我都不敢去看她的眼神了,直接說我還有事情,也就不廢話了,我先走了。
    轉身我朝著後麵就走,但這丫頭真心的讓人煩啊,她又大叫了一聲,“張旺財!”
    “哎!”
    老子賭氣的大聲回了一聲,又扭過頭去,死死的盯著她。
    她眼眶紅紅的說,你為什麽非要這麽對我?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的心裏,好難過好難過,就像是要死了一樣。
    我一頭的冷汗,大姐,你韓劇看多了吧?什麽詞兒都敢王外麵拽啊。
    “我到底怎麽對你了?我說我不餓,你非要讓我去吃飯。你說你不安全,我就讓你去食堂吃,哪不對了啊?”
    “我這麽說是什麽意思?難道你不懂嗎?”
    “為什麽要懂啊?真是的!你省省吧,我們之間沒可能的。我不是屋子裏麵哪位,我就是我,不一樣的煙火。”
    說完,我也不理會她會怎麽想了,轉身叼著煙,就這樣大步的走開了。
    身後的李潔再也忍不住,那哭聲撕心裂肺的。
    人倒黴,真是喝口涼水都會塞了你的牙縫。
    我剛剛離開了李潔,走到了外麵沒多遠,傻眼了。
    一個俏麗的身影就在哪裏站著,從頭到尾她看到了這一幕,流著淚,轉頭就跑了。
    誰呢?楊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