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可能不會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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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後已將梅花修剪完畢,又仔細地看了兩眼,卻依舊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她抬起頭,向著屏風的後麵看了一眼,喚道:“珮玖?”
    無人回應。
    太後挑眉,不過隔了一並屏風,不知蘇嬤嬤怎就消失了。
    她瞧著屏風,剛想再叫一聲,卻見蘇嬤嬤自己後退著從屏風後露出身子來。
    太後一怔,看著蘇嬤嬤狐疑道:“珮玖你……”
    話沒說完,就被眼前的景象打斷了。
    眼前,蘇嬤嬤的身子已經完全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而她的喉嚨上,抵著一柄匕首。
    若再進一點,必死無疑。
    太後看著蘇嬤嬤,亦看著那個手執匕首的人。
    一身撲通的侍衛衣裳遮不住他身上的貴氣,眉宇中隱著一絲淡漠。
    這樣的人,除了秦止,怕是難在找出第二個了。
    永坤宮中甚是安靜,沒有人動,亦沒有人說話。
    太後看著眼前的景象,麵上的表情從驚愕漸漸化作淡然,道:“老五來了。“
    秦止亦瞥了太後一眼,漠聲道:“母後。”
    簡單的對話,似是平日的請安,可姿態卻是大不一樣的。
    太後的身子放鬆下來,隨意倚坐在鳳椅之上,她的目光睨著秦止,笑道:“哀家還準備去找你。”
    她的姿態悠然,恍若看不見秦止手中的匕首,亦看不見生死一線的蘇嬤嬤。
    蘇嬤嬤不敢說話,隻在原地站著。
    秦止的手掌動了,蘇嬤嬤驚得閉上眼睛,想象之中的痛感沒有襲來,秦止將匕首放在桌上,自己亦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兒臣也是來找母後的。”
    聞言,太後眸間輕動,冷笑道:“是嗎?”
    她的指尖輕撫鬢間,又開口道:“哀家記得,你一向視軍命如山,此番逃兵,怕是因為知道了哀家之傷在京城而非北疆?”
    秦止凝眸,“嗯。”
    太後歎了口氣,笑著搖搖頭,略顯鄙夷的目光落在秦止的臉上,笑道:“老五,你自小就是個直性子的,從不知拐彎做事,你是哀家的孩子,哀家也從未想過刁難你,京城的事情固然要查,可前往北疆是皇命,你擅離職守,無視軍規,又擅闖永坤宮,用凶器指著珮玖,威脅了哀家的生命,這牢獄之罪,就算是將功贖罪,怕也贖不得了。”
    她說著,眸中始終帶著一抹淺笑。
    衰老的眼眸卻帶不走她眼中的算計和精明,不管秦止是如何進到永坤宮,不管秦止準備如何背水一戰,可如今還在她的永坤宮裏,所有的一切,便都是她說的算。
    秦止頷首,“兒臣想讓母後幫兒臣贖罪。”
    “嗬。”
    聞言,太後失笑,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看著秦止。
    怎知秦止的眼眸轉過來,冷漠的目光落在太後臉上,開口道:“兒臣也是為了母後好,若是皇兄知道母後在背地裏尋找’玉錦囊‘,不知皇兄會作何感想?”
    話音落,太後淡然的表情被生生撕碎。
    她看著秦止,一瞬驚愕。
    秦止亦看著她,繼續道:“兒臣想五日之後,名正言順地返回京城。”
    “休……”
    太後看著秦止,話竟說不下去。
    她的手掌死死攥著剛才折斷的樹枝,牙關咬緊,良久開口:“好。”
    秦止又道:“在此之前,兒臣會住在頤陽宮,有勞母後打點。”
    “你!”
    秦止看著太後青紫的臉色,微微頷首道:“兒臣已回京數日,母後遇刺案已查的七七八八,兒臣想皇兄應很想把兒臣知道的都聽去。”
    “你在威脅哀家?”
    “兒臣不敢,兒臣隻是在考慮,這個案子的後續,兒臣是該和皇兄討論,還是該和母後討論。”
    他的聲音太過冷靜和漠然,似是將什麽都未放在心上。
    太後的手掌攥的更緊,樹枝的粗糙硌在手心,她道:“哀家應你。”
    她瞪著秦止,看秦止起身請禮,漠聲道:“多謝母後。”
    說罷,他轉身離去。
    剛走兩步,秦止的腳步停住,用背影對著太後,開口道:“蘇嬤嬤。”
    蘇嬤嬤在旁邊站了許久,此刻方上前請禮道:“王爺。”
    秦止隨意理了理衣領,道:“本王的王妃若有一毫損傷,本王索命相護。”
    這句話說的極冷,蘇嬤嬤的身子垂下,道:“諾,王妃在宮中,一切安好。”
    “如此最好。”
    秦止開口,邁著大步繞過屏風。
    永坤宮的門被打開了,風雪的聲音又混進來,太後匆忙抬起衣袖擋在自己的麵前。
    秦止在門前站了片刻,他的聲音隨著風雪聲一起穿過屏風,隻道:“風雪甚大,還望母後注意身子。”
    話音落,秦止已出門,唯有門還開著。
    蘇嬤嬤見狀,趕忙上前關了門。
    太後恢複常態,手掌攥起梅花的花瓶狠狠砸在地上。
    花瓶的碎片四散,太後怒道:“反了!“
    她的眸中盡是怒氣,目光漸移到蘇嬤嬤的身上。
    蘇嬤嬤趕忙跪地,道:“老奴馬上去查,是哪裏出了差錯。”
    “不必了。”
    太後的語調冷靜下來,目光看著屏風上的梅花圖案,冷道:“待到哀家找到‘玉錦囊’,今日所感,定要讓他加倍感受!”
    ……
    入夜,頤陽宮。
    君令儀和慕煙睡在床榻上。
    慕煙剛背了太傅留的詩詞,在睡夢中都有些搖頭晃腦。
    君令儀亦睡得很香,被子已胡亂踢在一邊。
    秦止靠近床榻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幕。
    他搖搖頭,將慕煙的被子拉高了些,又退去鞋子和衣裳,睡在了君令儀的身邊。
    床榻稍稍傾斜,君令儀的身子向後退了一點,剛好撞進了秦止的懷裏。
    秦止將她擁入懷中,輕嗅著她發間的清香。
    君令儀在睡夢中察覺了他的存在,身子微微掙紮了一下,手腳也撲騰了兩下。
    秦止沒鬆手,隻將她抱得更緊,唇印在她的發間,道:“乖。”
    單單一個字,帶著讓她安心的聲音,君令儀竟真的停止了掙紮,乖乖地窩在秦止的懷裏。
    她的唇角張開,喚道:“秦止。”
    秦止一怔,抱著她的手驟然一僵。
    她醒了?
    他想著,思索要不要繼續抱下去,卻是耳邊又想起她輕聲的呢喃,“我可能不會愛你。”
    秦止的喉間輕動,手臂從她身上撤去,啞聲問道:“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