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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廂本山大叔的小品還沒講完，就覺得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未等淩江蘺差桃粉出門兒看，車廂門就被人從外麵打開。弓著身子進來的是一勁裝女子，紅衣黑發，英氣十足。
    她對淩江蘺笑了一笑，單膝跪地行了禮，“夏雪見過淩小姐。”
    淩江蘺稍有些疑惑，但還是伸手就將麵前的女子托起，笑道，“你好，初次見麵，請多多關照。”
    夏雪微微一怔，看著淩江蘺笑得溫柔的臉，對她的平易近人有些意外。這淩三小姐似乎並不像外界所傳的那般病弱自閉的模樣，更不像出身大族傲氣淩人的那些女子眼高於頂。
    似乎……會很有趣的樣子呐……
    夏雪坐在淩江蘺身邊，身上的銳氣如刀似劍，雖說已經盡力遮掩，但還是讓坐在對麵的桃粉不敢直視，有些隱隱地小慌張。
    淩江蘺絲毫不為所動，笑話，自己前世可是看盡了警匪激戰懸疑各種大片，還有個幾年戰鬥在緝毒第一線的美女閨蜜，夏雪隱藏於內並不外放的血腥之氣，還嚇不住她。
    更何況，夏雪也沒想嚇她。
    “淩小姐，我是夏雪，是爺的貼身護衛之一。此去玄城，路途遙遠，一路顛簸。臨行前王爺特地囑咐我，讓我好生照料著你。“夏雪笑了一笑，開口說道。
    淩江蘺偏了偏頭，頗為嬌俏，“王爺心思體貼，江蘺謝過。這一路，就麻煩夏雪了。”
    她頓了一頓，“凝月？”
    夏雪愣了一愣，感慨道，“不愧是淩家的小姐，但是這麽一聞，便知道我用的什麽香。”
    淩江蘺無絲毫得意，隻是含蓄道，“凝月並不是什麽偏門的香種，與你的氣質相得益彰。”
    其實自從如今的淩江蘺接管了這具身體開始研究調香，並未見過這個世界裏的香種實物。至於她如何辨別出凝月，無他，因為淩芷身上所用的，就是這種香。她因得好奇香氣，隨口問過淩椽一句罷了。
    之後，兩人聊了些無關緊要的尋常話兒，大抵都是這一路的安排，沿途的風景之類。隨著時間的推移，說的話越來越多，車廂之中時不時地傳出幾聲笑語。
    雖說是與夏雪頭一回見麵，可淩江蘺卻是覺得與她投緣，夏雪亦是。
    躊躇半晌，夏雪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淩小姐，恕我多嘴。我總覺得現在所見的你，與在玄城之中雲箋小譜上所寫的全然不同。這……”
    淩江蘺笑，“你該不是想淩家隨便找了個人冒名頂替來的吧？”
    還未等夏雪答話，她接著說道，“我確是淩江蘺無疑。原本性子內向自閉，後來生了一場大病。從鬼門關之前走了一圈，便想有些事該放下的就應該放下，該放開的應該放開。”
    夏雪點頭，記在了心裏。
    這一場長談，從清晨一直到了晌午。迎親隊伍早已經出了洛川城，行出三十裏。夏雪見淩江蘺麵帶倦色，又到了該用午膳的時間，便告辭出去了。
    淩江蘺靠在軟綿的墊子上，讓桃粉幫她蓋了毯子，準備小憩一會兒。
    這才剛閉上眼，突然想到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
    她坐起身來，讓桃粉將她閨房之中收拾起來的包裹遞給她。打開之後，她取出了一件用灰色麻布仔細包裹起來的物什。
    若是沒記錯，淩芷一直要找的東西，就是它！
    淩江蘺蹙眉，她記得淩芷當時說過，這個東西，交給她的人說是香方。
    而且淩三小姐對這個東西似是也相當看重，桃粉收拾行李的時候是在床板下麵找到的。
    凝神靜氣，淩江蘺的手覆上包裹側邊的繩結。解開之後，灰色布巾纏纏繞繞幾層，相當仔細。
    內裏東西不多，不過是三本不厚的冊子，並著一個與冊子一般大小的紫檀木盒子。盒子周身無絲毫裝飾，隻有前端暗扣一枚，淩江蘺解了半天也未能解開，隻得暫時作罷，放在一旁。
    那三本冊子，紙張泛黃，看上去就是有些年頭的老物。封麵上幹幹淨淨，什麽字都沒有。翻開內裏，卻見密密麻麻的簪花小楷，字跡娟秀，應當是出自女子之手。
    淩江蘺仔細看過幾頁，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這是三本調香香方。至於是出自何處，何人所贈，卻是一丁點兒都想不起來了。這香方之中所涉及的香草香料，與前世所存天差地別。以她如今的調香底子，一時半會兒也分不清這香方的好壞，隻能忍痛丟在一邊，先從基礎知識學起。
    與此同時，洛川淩家。
    淩夫人淩周氏在淩江蘺出嫁之前的閨閣之中大發雷霆，平素趾高氣揚的淩芷跪在淩夫人麵前，如同霜打的茄子。
    淩家大小姐淩幽站在一旁，道，“娘親您也不要生氣了，總歸是消息得到的太晚。現在那小賤人已經離開了洛川，想追也追不回來。”
    淩夫人轉頭，狠狠地瞪了一眼淩芷，“你為何不早些跟我說！非得等這煮熟的鴨子飛了才來找我哭哭啼啼！”
    淩芷低著頭，暗地裏翻了個白眼，不言語。
    “娘，恐怕是二妹想著能自己弄到手就免得讓更多人染指了吧……”淩幽輕聲笑道，盡是諷刺。
    “淩幽，你別這麽冠冕堂皇，若是你我對調身份，你跟我不會有任何區別！”淩芷抬起頭來反駁。
    “夠了！”淩夫人拍桌大怒，“我怎麽生了你們這兩個東西！”
    良久之後，淩夫人歎了口氣，語氣陰沉，“淩芷你起來，你將當時你聽到的東西仔仔細細地跟我說明白，一點也不要遺漏。”
    淩芷站起身來，稍作思索，開口道，“那日淩家去慈悲寺上香，淩江蘺被一算命道士帶走，我覺得有些奇怪，便一路尾隨。這道士將她引到寺院後山，然後居然對她下跪行禮！我隱隱約約聽到這道士說，小姐終於長大了，可以將夫人讓他保留的東西交給她了。”
    淩芷蹙眉，“淩江蘺當時一臉受驚的模樣，問他那是什麽。那道士零零碎碎說了些東西我沒聽清，但是最後那句我聽得是清清楚楚，絕不會錯。”
    “他說，內裏的香方請小姐萬萬保存好，或自己研習，或留與後人，都是前人的至深心血。”
    聽罷，淩夫人的臉色已經陰沉的幾乎滴出水來，“淩椽從來不說這淩江蘺的身份，如今看來她的生母也是出身調香一脈。隻可惜這前人的東西落在了廢人手裏，得想辦法拿回來……”
    思索片刻，她張口吩咐道，“淩幽，你去傳書給你舅舅，讓他留心此人。若是有機會，必須要將她擒住，不可有失！”
    淩幽點頭應下。
    淩夫人咬牙道，“如今調香一脈萎靡不振，憑我周家後人的本事，若是再沒有前人香方借鑒，恐怕就離衰敗不遠了。我原本就想暗地裏弄死那個小賤人，如今真是慶幸當初沒下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