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獨樹一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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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淩江蘺勾唇一笑,接著道,“我調製的鬱安香,大家應當也能感受的到。比之一般的鬱安香在香氣的濃鬱程度以及其本身緩神上稍稍好那麽一丁點。我這麽說,應當不會有人有異議吧?”
淩江蘺說罷,停頓了片刻。眾人對她對自己鬱安香的評價紛紛點頭稱是,的確淩江蘺說的不錯,並未誇大自得半分。這鬱安香,確實是讓人喜歡的。一改眾人先前對鬱安香單薄到幾乎忘記的印象。
想必若是淩江蘺回頭要賣著款新的鬱安香的話,怕是會有不少人前來捧場。
“我想,讓眾人難以開口的,是這第二瓶香品吧?”淩江蘺笑著問道,視線所及之處,有些人避之不及,隻能不好意思地低頭笑笑。
“這第二瓶香品,卻是我這些年研習鬱安香以來,自己琢磨出來的新東西。我為它取了個名字,叫鬱安緩神香。其調製思路與鬱安香相同,是以鬱安做基底,然後添了九方藤和玄天果,做了些小小的改變。”
剛剛淩江蘺調香的全過程,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這一點自然是都心知肚明。
“所以品鑒第二款香的時候,方一入鼻應當是九方藤夾雜著洛下柑的衝味,之後才能聞到一些些鬱安香原本的清香之氣,卻又夾雜著玄天果的些許酸苦味,是或不是?”
淩江蘺的視線投向此時已經恢複正常的院正大人身上,笑著問道。
院正大人一入調香師彼此交流的狀態,就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仿佛麵前站的不是什麽三王妃,隻是個同道中人一般。
他點了點頭,道,“確實是。而且香氣雜亂無章,根本無法稱之為香氣。”
話罷,全場再一次鴉雀無聲。
這這這……我剛剛是說了什麽?!
院正老頭剛說完,就意識到了這個嚴重的問題。
他偷偷抬眼看了看,全場一片肅穆,猶如哀悼現場。
司空南見朝著他擠了擠眼,臉上的表情清清楚楚地寫著自求多福……
想他安安穩穩地調香調了那麽多年,德高望重,受人敬仰。早知道就不圖熱鬧來這天香院當什麽勞什子院正了,簡直是晚節不保,掬一把辛酸淚!
院正一陣青一陣白的神色全然落在了淩江蘺眼睛裏,她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得不說這個老頭心理變化太多太豐富,放在前世簡直可以成為老戲骨。
過了良久,淩江蘺平複了一番心情,不忍再讓院正這麽大年紀的老人家擔驚受怕。
她清了清嗓子,張口說道,“院正大人說的很中肯,這一點我不否認。”
說罷,她伸手拿起桌上的小瓶,看似隨意地把玩。
“但是,方才我夫君三王爺所說,也是沒錯的。”說到這裏,淩江蘺笑著偏頭看了一眼虞寒卿。
虞寒卿甫一聽聞她口中所稱的“夫君”二字,身子猛然一僵,隨後才緩緩放鬆下來。
但唇角的弧度,卻比方才深了幾分。
“那究竟是為什麽呢?為什麽同樣品香,品出來的結果卻是天壤之別?”淩江蘺眼睛彎彎,掃視了眾人一眼,“莫不是大家真以為我夫君說的是哄夫人的安慰話兒嗎?”
說到這裏,眾人識相地捂嘴哄笑。
閑話不再多說,淩江蘺拿著手中的小瓶子,另一隻手上仍舊拿著那隻毛筆。
她蓮步輕移走到院正大人身邊,笑道,“院正大人,可否願意再品鑒一番?”
院正大人欣然點頭,他極為好奇到底這三王妃葫蘆裏賣的什麽玄虛?
淩江蘺依照方才讓虞寒卿品香的樣子,將香膏沾著畫在了院正大人的手背上。
然後抬手示意,讓他品鑒第二回。
老者閉眼深吸一口氣,然後默不作聲良久。
待得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眸中已經盡是震驚之色。
“這……怎麽會這樣?”
院正大人的神色做不得假,除去虞寒卿之外的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院正和淩江蘺身上,心中剛被壓製下去不久的好奇心又開始叫囂!
淩江蘺抿嘴一笑,伸手將香瓶子遞給了院正身邊的人,示意他品鑒之後依次傳閱。
玉瓶論過第二圈所用的時間,遠比第一次品鑒時多得多。
還有些貴婦人簡直是要握緊了瓶子不想撒手,直勾勾的看著淩江蘺,大有一副想據為己有的意思。
待得這玉瓶重新回到了調香台上,淩江蘺也已經理好了思緒。
既然院正大人當年曾殫精竭慮救過虞寒卿的命,那今日說的這些東西,就權當報答他吧……
這個世界的調香體係太豐富,而實際的調香現狀太糟心。
無論出於什麽樣的身份,淩江蘺都想看到一個更為欣欣向榮、蓬勃發展的調香盛世。
至於自己說的話有沒有人聽,能聽進去多少,能明白多少,能受到多少啟發,能累積多少量變生成質變,那就要看各自的領悟了。
她是淩江蘺,更是江離。
前世今生,以調香為畢生之追求。雖胸懷不大,但是也從不敝帚自珍!
淩江蘺朱唇微啟,朗聲道,“這瓶香,沒有暗中調換過。第一次品鑒的是什麽,這第二次還是什麽。至於為何天壤之別呢?是因為香氣在放置的過程中彼此作用,最終醞釀成更為醇厚的香氣。”
“眾所周知,我不過是洛川淩家天賦最差的後輩。虛度這麽多年,會調製的隻有這鬱安香而已。但是這十幾年如一日的調香,給予我的,是徹底,是專精,是思索。”
淩江蘺站在高台之上,秋風列列吹動衣襟,愈發顯得她氣勢非常。
“調香的領域,太寬太廣。很多時候我們會因為急於前進,而忽略了調香的基礎。其實無論做什麽事,基礎永遠是最重要的。若是連香草提純和融合的手法都做不到精湛,那這調香第一步,你就失敗了。”
淩江蘺此話一出,在座有不少人都低下了頭。
雖然她話中沒有所指,但是卻戳中了太多人的軟肋,每個人都心中有數。
“當你在調配一種香品的時候,追求的是什麽呢?當你遵循著古法,一步一步去調香,而不去想任何改變的時候,香方就成了你的主導者。你會想,我要把它調製出來,而不會去想我應該怎麽讓它有所突破。這就是調香一脈為何發展漸緩的最大製約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