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醍醐灌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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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闔上眼睛,放任自己將曾經的記憶剝離而出。
    曾經暗紅的戰場,烏壓壓的天際,滿眼的硝煙戰火,身下奔馳的駿馬不曾停歇,手中的刀槍劍戟仿佛融在他的血肉之中,晚上躺下的永遠是堅硬的床,耳邊永遠是邊關的風鼓起的帳篷的聲音。
    而之後的生活陷入一片黑暗,所有細枝末節的東西都被柔軟和平和所替代。
    柔軟的輪椅和床榻成就了他所有的生活,夜晚他聽著窗外的樹葉摩挲沉沉睡去,白日裏聽見一聲聲的王爺響起,還有有節奏的緩慢步伐打在心上。
    淩江蘺依舊趴在溫暖的浴桶邊,享受著短暫的沉默,也來想像虞寒卿的想法。
    淩江蘺想,如果她要是沒有了雙眼和雙腿,似乎也不會沉溺於徹底的黑暗,她可以用鼻尖來分辨草料的味道,還有手指可以感覺到每樣東西的樣子。
    她可以繼續調香,隻是會很慢,很慢……
    她也閉上眼睛想像著,低聲道:“如果我沒了雙眼和雙腿,我的生活肯定會比蝸牛還慢,我要一點一點的去聞我的香料,將固定量的香料放在手裏反複掂量才能知道它的重量……”
    “的確,很慢,做什麽都很慢。”虞寒卿認同的點頭。
    一閉上眼睛,世界似乎更加清晰,不存在以貌取人,隻要從他的語氣和話語就能知道對方是怎樣的人,但思考占據了全部,生活的步調卻減慢了很多。
    “所以啊,我想讓你盡快的好起來。”淩江蘺赫然睜開了眼,趁著虞寒卿還在回的時候草草的擦拭了身子,換上了裏衣,直接跳到了床上。
    撐在床榻上,淩江蘺低下頭來看著虞寒卿緩緩睜開眼睛。
    四目相對,淩江蘺輕笑起來:“你又不是老人,怎麽就不急呢?我說要給你按摩的時候,你不是應該直接答應我,幹嘛還找理由拒絕我。”
    淩江蘺眼底的急切刺激到了虞寒卿的深處。
    他很想問她為什麽會這麽急切,比他本人還要急切,但一切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其他的問題:“你這是在問我為什麽要拒絕你嗎?”
    “對啊,為什麽要拒絕我?”淩江蘺依舊看著他的眼睛,虞寒卿的眼睛永遠是深深黑色,不容易看出他的表情,不過他總能從他的眼角看出他的情緒。
    她幾乎費勁了心思想要幫他解毒,可現在就差臨門一腳,隻要雙腿恢複了,他可以跑跑跳跳,也可以再一次的拿起劍,不用在馬上和輪椅上,可以馳騁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為什麽他就這麽不著急呢?
    而且,似乎還在拒絕。
    虞寒卿一時也找不到自己內心的理由,隻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拿了布巾在手上。
    淩江蘺乖乖的轉過身去,背靠著虞寒卿,冷靜下來,似乎也認為自己有些太急了,虞寒卿的眼睛已經好了就很不容易了。
    如今她還急切的想要他的腿好起來,會不會太強人所難?
    而虞寒卿心中也開始探尋理由,邊緩緩的擦拭著她的頭發,過了許久,在淩江蘺的思緒已經飛到天外的時候,才開了口:“我大概也習慣了眼瞎腿瘸的日子了。”
    “為什麽?”淩江蘺心中的虞寒卿才不是那種安於現狀的人。
    虞寒卿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在眼瞎腿瘸之後的一段時間之中,他也曾摒棄了所有想要去尋找到解藥,解了身後的毒之後再一次的回到戰場之上。
    他可以保衛家國,和士兵們圍坐在篝火前肆意人生。
    但當他發現身上的毒幾乎無解之後,他被困於三王府中,卻又不滿的另覓別院,在幽篁院中日日提醒著自己曾經的事情。
    但就像是石頭被抹去了棱角。
    手裏的軍報越來越少,越來越少的士兵向他詢問行兵打仗的事情,邊關的消息也不再事無巨細的傳入他的手裏。
    每天的每天,他的手裏永遠都是朝堂上的一舉一動,宣城中的流言四起,皇帝的好壞,爾虞我詐的周旋,不著痕跡的提點,無聲的拉攏。
    在沒有淩江蘺的時候之前,他似乎早就已經放棄了想要治好自己的想法。
    “怎麽又笑了?”淩江蘺鬱悶了,今天虞寒卿笑起來的頻率是不是太高了。
    “在你給我希望之前,我已經做好了一輩子瘸腿的準備,你說可笑不可笑?”虞寒卿自嘲的笑了笑,將布巾扔到一旁,看著她白皙的脖頸,將人從背後緊緊的抱住。
    以前的他從來不認為一個女子能帶給自己什麽。
    更不認為一個被人直接送到床上的不受寵小姐能有什麽作為。
    現在,他是從心底感到高興。
    “我可不信你是這樣的人,別告訴我你現在在自我厭棄。”淩江蘺翻了個白眼,對於虞寒卿這種裝可憐的模樣不置可否。
    “為什麽不相信?”虞寒卿真的有點委屈了。
    “我聽說的王爺可是戰神,被拉下的馬的戰神難道就不是戰神了嗎?我明明記得有個王爺紆尊降貴的天天照顧流民,那眼神恨不得自責到想把自己給一刀砍了。”淩江蘺誇張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之後,淩江蘺繼續說:“你還是想保家衛國,明明就沒有變過,現在還說什麽自我厭棄,誰信啊。”
    尤其是在你欺騙了我這麽長時間的情況下,淩江蘺心理憤憤的想。
    再想到兩人在被褥之中的纏綿,她更加不好意思,現在想起來,恐怕自己那個時候就已經被虞寒卿看的幹幹淨淨了,一時間又尷尬了,抱著腿將臉埋進去。
    虞寒卿聽著淩江蘺的話隻覺得醍醐灌頂,親了親她的發間,剛想道謝,卻發現那人又莫名的不好意思起來。
    “我們是夫妻,又在害羞什麽?”虞寒卿搭在她的肩膀上說話,似乎很好奇她現在的表情。
    “之前那天……你……是不是把我看光了。”淩江蘺隻側過頭來,露出一隻眼睛和小半張紅彤彤的臉。
    “你還真是後知後覺啊。”虞寒卿吃驚於她的反應遲鈍,捏了捏她的麵頰:“身材看著也還不錯。”
    “我睡了,你自己揉腿吧。”淩江蘺掀開被子趕緊鑽進去,背對著他,睡覺。
    虞寒卿好不容易不準備拖延,聽見淩江蘺的這一番話,臉色變了變,最後還是躺下來,討好的將人抱著。
    算了,還是夫人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