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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是早就安排好的，高樂在前麵帶路，我抱著強強，莫子謙眼在後頭，心事沉沉的。
    我把強強放在床上，便接起了電話，養母心急火燎又氣急敗壞的聲音傳過來，“你們是串通好的是不是？你們串通好，把孩子就此拐跑，你這個騙子！”
    “不，我沒有騙你，我不會搶走孩子，他隻是換了一家醫院，我告訴你地址，你和佳鬱打車……”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手機便被莫子謙一把搶走。
    他低沉的、慍怒的聲音對著養母道：“你聽著，你收養孩子是不合法的，你們甚至連戶口都沒給他上，我現在就要回孩子，你敢有個不字，我就叫人去殺了你！”
    養母當時就被嚇住了，半天沒有聲音，莫子謙把電話掛了，手機又扔給了我，那副陰鷙要殺人的眼神，讓人莫名的全身一激靈。
    莫子謙走到了強強床邊，他凝視著這個瘦弱又傷重的孩子，良久，卻是伸臂將他抱了起來。
    他細細地凝視著這個眉眼間像極了他的孩子，一滴淚忽地滾落。
    “對不起，爸爸讓你受苦了，以後爸爸會好好照顧你。”
    他的話，讓我一瞬間愣住，莫子謙他也愛這個孩子嗎？
    他不是一直在盼著這孩子死？
    強強眼神仍然畏懼，伸著小手對我說：“阿姨，抱抱。”
    我過去將強強抱了過來，強強小手便摟住我的脖子，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懂莫子謙的話，隻委屈地扁起小嘴，“阿姨，強強要媽媽。”
    “媽媽就快來了，強強不急。”
    我柔聲安慰，但孩子還是哭了，晶亮的淚珠在眼睛裏滾動，看的讓人心疼。
    我對莫子謙道：“必須讓養母過來，他把孩子養這麽大，孩子離不開她。”
    莫子謙那雙無比狠陰的眼睛狠狠地瞪了過來，“我找人問過，以前就問過，昨天又問過，為什麽他們沒有一個人說你生過孩子，他們是被誰封了口！為什麽我這個當父親的要到現在才知道，自己還有個兒子！”
    莫子謙眼中跳動著凶狠的火苗，是憤怒、是痛苦、是各種難以名狀的情緒。
    我不知道莫子謙的話有幾分真實性，那些人怎麽可能會被封了口？我生過孩子的事，我的主治醫生、當時負責看管我的警察，以及為強強找到養父母的人，那麽多人知道，其實隻要莫子謙肯去打聽，就一定會聽到消息。
    為什麽他會說，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莫子謙，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隻記得一件事，就是你讓我打掉孩子，你說不能留下這個禍胎！”
    我眼底湧出無盡的憤怒和恨意，想到強強自從生下來，便命運多舛，莫子謙有一大半的功勞，我便說不出的恨他。
    莫子謙眼神閃爍了一下，“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我算了一下你可能生下這孩子的時間，那時候我不在國內。”
    “是，你和陳麗嫣帶著你們的女兒，去國外度假了。”
    我眼底不無諷刺。
    莫子謙聲音低了下去，底氣終是沒那麽足了，“我是去了國外沒錯，但我可以用我往後的生命發誓，我對此事毫不知情，沒有任何人告訴過我，你懷了孕，還生了我的孩子。如果我說的有半句謊話，就讓我減壽十年。”
    “那這又是怎麽回事，是誰撒了謊！”
    我眼神咄咄逼視著莫子謙，而強強，他安靜地趴在我的肩頭，還在低聲抽泣。
    “我不知道，很多事需要查清楚，包括這起車禍。”
    莫子謙有點兒心神不寧的樣子，“是誰會那麽巧開了和我的車子一樣的車，連車牌號都一樣。這不是意外，這是故意的。”
    莫子謙的話如一根棍子敲在我的頭頂，讓我恍如醍醐灌頂一般，忽然間清醒，是呀，怎麽會有那麽巧合的事？
    莫子謙不像在說謊，警方也證實他沒有做案的時間，那麽那個開車撞傷強強的人是誰？
    他明顯是要嫁禍給莫子謙。
    是誰，這簡直太可怕了。
    我下意識地抱緊了兒子，他的身分從沒有公開，便有人已經提前知道了，想置他於死地嗎？
    莫子謙道：“這也是我給孩子轉院的原因，不能讓陳麗嫣和胡也明知道他的存在，或許他們已經知道，但願沒有。”
    莫子謙的腦子似乎有些亂了。
    “我要離開一會兒，明天早上，這裏的醫生會按著以前的方案繼續給孩子治療，你好好照顧他。”
    莫子謙說罷便離開了。
    高樂看看我，又看看強強，他也大步跟了出去。
    強強在我懷裏睡了一宿，也許是母子天性，也許他還記得曾經我子宮裏的溫度，他一點兒都不排斥我，在我懷裏睡的安靜。
    我給佳鬱發了信息過去，讓她聯係高樂，送養母到這家醫院來。佳鬱問我莫子謙有沒有對我們怎麽樣，我說沒有，他看起來對一切都並不知情。
    天一亮，繼母就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身後跟著極是懊惱的高樂，繼母一進來，便抱著強強哭，“媽媽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高樂十分惱火地道：“以後這樣的事情不要找我，謙哥都說了他會要回這個孩子，你還讓我把養母送過來，你這是看我過的舒服嗎？”
    高樂一向對莫子謙言聽計從慣了，我讓他做了兩件忤逆莫子謙的事，難怪這家夥一肚子火氣。
    我說：“高樂你還是我哥們嗎？你眼裏若隻有一個莫子謙，你就再也不要理我！”
    高樂嘁了一聲，“以後我誰都不理，你們誰都不要找我，我自己去做我自己的逍遙神仙。”
    高樂轉身走了，大搖大擺的，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養母抱著強強，眼睛裏滿是敵意地對著我，“你是不會反悔的是不是？你說過不會要回孩子的，做人得講良心，這孩子是我拉扯這麽大的。你不能就這麽把他要了去！”
    “我不會的，你放心吧。”
    我用手揉了揉淩亂的頭發，因著養母的話，想起莫子謙，心頭越發煩躁。
    “可那個男人是怎麽回事，他真的是強強的親生父親嗎？”養母冷著聲問。
    “是，他是強強的爸爸。”
    我用力地揪住頭發，又鬆開。
    養母道：“你生孩子的事，他不知道嗎？他看起來也挺有錢的樣子，為什麽孩子生下來他不帶，現在又跑過來要！”
    我：“他那時候不在國內，他好像不知道我生了強強，這裏麵一定有人搞了鬼。”
    我說著養母聽不懂的話，心裏頭如一團亂麻。
    養母憤憤地道：“我不管你們之間是怎麽回事，反正強強是我的，我現在就他一個親人了，我不會放開他的，你們誰也別想從我身邊將他搶走！”
    我搖頭，“不會，我不會搶的。”
    但莫子謙那裏，我卻不敢保證。
    “你得保證，他也不能搶！”
    養母不肯讓步。
    我沉默著搖頭，莫子謙我真的保證不了，“我會盡力的。”
    繼母哼了一聲。
    八點鍾，新的主治醫生過來為強強檢查了傷情，治療方案沿用原來的，又加了一些新的藥物，我看見那上麵一水的英文，醫生說，這都是目前最好的藥，是從國外直接空運過來的。
    有能力做這件事的，非莫子謙莫屬，我呆住了，莫子謙他是如此在意這個孩子嗎？
    這一天，莫子謙沒有再出現，一個整天，養母守在強強的床邊，不肯離開半步，像是生怕我會偷著把強強抱走，我也不去理會，她愛強強，像他所說的，強強現在就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不能剝奪這份愛。
    強強是安全的，傷勢也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我沒有什麽可以不放心的，所以我更多的時間，都在低頭用手機翻看律考的資料。
    直到手機斷電關機。
    我跟養母借手機用的時候，養母用滿是敵意的眼神睨著我，但還是把手機掏了出來遞給我。
    我給律所主管打了個電話，請了兩天的假，我想請更多的，但卻沒法說出口，必竟我才到這家單位。沒有過什麽功勞，卻要連續休好幾天的班，這根本說不過去。
    莫子謙一連幾天都沒過來，到是高樂來過一次，他提了很多東西，都是小孩子的玩具零食。
    第三天，我不得不去上班了，這一天裏，我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看書，下了班，便急急忙往軍區醫院跑。
    強強一看見我就笑了，“阿姨，講故事。”
    “好，一會兒阿姨就給你講。”昨天我曾給小家夥講過三隻小豬，小家夥笑的咯咯的。
    看到兒子天真無邪的笑容，我的心頭比吃了蜜都甜，養母看到我，撇撇嘴，臉色寡淡，她怕我天天呆在這裏，會搶走強強對她的愛，怕強強太喜歡我，以後難以分開。
    我理解。
    我將手裏的東西遞給她時，她愣了一下，“這什麽？”
    “是換洗的衣服。”我回。
    養母看了看我，有點兒難以置信，又把眼睛往那袋子裏瞄了瞄，看到確實是衣服，以及衣服上的吊牌時，說了聲謝謝。
    “你想的真周到。”
    養母一邊接過袋子一邊感歎了一句。
    我笑了笑，“應該的。”
    養母將袋子放下，又坐在床邊，對著強強發呆。
    “晚餐吃過了嗎”我問養母。
    養母搖頭。
    “你想吃點兒什麽，我去買回來。”
    我問。
    養母道：“我已經沒有什麽錢了，強強的傷還不知道要花掉多少，還是不吃了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