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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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你快去吧。”
佳鬱也憂陳輝之所憂。
而我卻心髒咯噔的一下,陳輝的幹爸就是那位不近人情的老首長,能跟老首長起衝突的,除了他的兒子,五少,恐怕沒有人有那個膽。
也不會有人那麽不識實務。
“是不是五少?”
我起身,深深的擔憂讓我站了起來,滿麵憂色地望向陳輝。
陳輝點了點頭,“老五不知道因為什麽又跟幹爸吵起來了,幹爸打了他,打的很重。”
我心口豁然一緊,“你看看他傷的重嗎?回頭告訴我一聲好嗎?”
我很擔心五少,這人性子倔的緊,別人有那樣的爹,恐怕都會孝敬天王老子似的供著,也就是他,處處跟那老首長做對,我相信,那首長打他的時候,他說不定還把腦袋往人麵前送,讓他爹使勁兒打。
這就是我理解的五少。
陳輝點點頭,走了。
我和佳鬱又坐了一會兒,我終是沒心思吃飯了,一桌飯菜沒怎麽動,我們打了包,便回家了。
臨近午夜,陳輝發了消息過來,說是五少被他送醫院去了,他腿骨裂了。
我豁然倒吸一口涼氣,這爹打兒子,是下了多麽重的狠手。如果五少是那個徐靜亞生的,他也會這樣打嗎?
轉天,我天未亮便起了床,我想在上班之前去看看五少,必竟,那個人,他對我有恩,而且,我對他,也漸漸生出了一種牽掛。
我找到五少的病房時,那人正在發脾氣,小護工戰戰兢兢地站在他麵前,渾身直打哆嗦,我推開房門,人還未進去,便早有一隻杯子奔著我的腦袋飛過來了。
我下意識地偏頭,那杯子便貼著我的耳朵飛過去了。耳朵上好像被削掉了一塊皮肉,那個疼。
“怎麽是你。”
砰的一聲杯子砸在走廊牆壁上的聲音過後,五少陰鷙著神情開了口。
我抬手正在揉捏著我火燒火燎的耳朵,不知道有沒有掉塊皮肉。
“我隻是來看看你,想不到你會給我這麽一份大禮。”
我自嘲似地說。
五少譏誚地勾勾唇角,“來看我笑話嗎?老子打兒子,用棍子往死裏打,骨頭打裂了,身上都是傷痕,是不是很好笑?”
我心髒一陣抽搐,眼前這個男人,他都經受了什麽?我能想象得到,那個心腸狠絕的老人,他是如何用棍子差點敲斷親生兒子的腿,又在他背上製造道道傷痕。
“我說了隻是來看看你。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我彎身將被五少發脾氣時掃落在地的東西都一一撿了起來,對小護工道:“你先出去吧。”
小護工如臨大赦,立刻逃似地走了。病房裏剩下我跟五少。
我拾起昨晚陳輝跟著拍的片子,看到那腿骨上清晰的裂痕,心頭又是一顫。
如果五少的母親,那個可憐的女人還活著,知道自己的兒子被老子打成這樣,該是怎樣心疼。
“誰讓你來的,出去!”
五少煩的不得了,整個人都透著陰沉肅殺,挾裹著暴風雨。
我早已清楚這人的脾氣,他又傷著,我自然不會跟他動氣,“你不用趕我,我馬上就會走,我隻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醫院,所以過來看看你,我馬上就要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吧。”
我拔腿向外走,卻聽身後又是一聲吼,接著是什麽被嘩啦到地上的聲音,“誰讓你走的,站住!”
這就是五少,沒有邏輯,明明他自己趕你走,卻又說誰讓你走的。
我回過身來,平心靜氣地對著那個極度暴躁易怒的人,故意冷冷地道:“你有什麽事嗎?”
五少沉著一張帥臉,“留下來照顧我。”
“我要上班呢,少爺。”
有心要留下來照顧他,但我的工作已經請假頗多,實在不好再開口,而且這活爺,實在不是一個好伺候的爺。
“那你就滾吧!”
五少又來了脾氣。我皺皺眉頭,轉身出去,小護工就站在門外,隨時聽候吩咐,我囑咐了她幾句,讓她多忍著點兒,這少爺脾氣不太好,不可忤逆他,要不然會更加難伺候。
小護工委委屈屈地說:“誰敢忤逆他,這才伺候了一個晚上而已,都罵我了多少遍了,我要是忤逆他,他想必會扒了我的皮。”
我很是無奈地笑笑,“他這人就這脾氣,其實人很好,你先照顧他,到了晚上,我會過來。”
“哦。”
小護工點點頭。
我安心去上班了,下了班,我匆匆又趕到了醫院,五少一隻胳膊掛著吊瓶,一張明明帥得掉渣的臉,卻是風起雲湧,不知誰又得罪了他,他竟然抬手去拔腕子上的輸液針。
“別!”
我驚喊了一聲,疾步向著病床邊奔去。
但還是晚了一步,五少一把將輸液管拽了下來,連帶著那針也被拔起,賤起的血點激到了我的臉上,床單和五少的胳膊上,也落下很多血點子。
小護工頓時一聲驚呼,驚駭得尖叫著,躲到一旁。
五少卻隻哼了一聲,大手撐在床麵上,便要下來。
“你幹什麽!”
我怒了,“你不要命了,腿才做的手術知不知道!你想死啊!”
我簡直是恨極了,這人再桀驁,再不訓,也不該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五少抬起陰鬱的眼睛,睨向我,那雙漂亮的琉璃珠似的眼睛,透著一抹耐人尋味。
“我拔自己的液,你急個什麽勁兒!”
我頓時像被一塊棉花塞住了胸口,張了半天嘴,竟是被他問的險些說不出話來。
“我們怎麽也算是朋友,你又有恩於我,我看著你這樣虐待自己,自然會著急。”
五少哧的樂了,滿臉的不屑,“原來是因為這個。”
他說話間還要下床,一隻手抬著那受傷、才被醫生處理過的腿,便要下地,我急的大喝了一聲,“你給我上去!”
我的大喝讓五少再次抬了眸,眸中訝然頗深。
我氣的臉都脹紅了,“你這樣虐待自己的身體,你媽媽要是知道了,會難過死的!對,你父親不疼你,可你不是為了他活著,你是為了你母親活著,你母親若是泉下有知,看到你這樣子,一定會心疼死的!”
五少眉心蹙了蹙,那雙琉璃似的眼睛瞧著我,忽然就樂了,“這小嘴吧吧的,挺能說的嘛。”
他慢慢抬起了那條受傷的腿,緩緩地放回了床上,自己竟是又躺下了。
我見狀,便按鈴叫護士,沒一會兒,護士進來,見到眼前血珠四濺的情景,當時露出一臉驚悚表情。
護士給五少又重新紮上了液,並且拿來了新的病號服和床單,換病號服和床單的時候,五少倒是安靜得緊,小護士做完這一切,趕緊走了,就像走的慢一點兒,就會被這少爺罵一頓。
想是早就領教了這少爺的壞脾氣。
“把手機給我。”
五少說話了。
我拾起床頭櫃子上那枚屬於五少的黑色手機遞給他,他接過,便瀏起了網頁。
小護工怯怯地走過來,“先生,你晚餐要吃什麽?”
五少:“紅燒排骨、扇貝海鮮湯,清蒸桂魚。”
小護工扭頭走了。
沒一會兒又回來了,“少爺,醫院的食堂裏沒有這些菜。”
五少露出很無語的表情,丟給那小護工一個看白癡的眼神。
我拿了二百塊錢給那小護工,“去外麵的飯店買。”
小護工這才走了。
五少瞟了我一眼,便一直低頭玩手機,我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閉目養神。直到小護工拎著飯菜回來。
床上支起小飯桌,我把飯菜一一擺上,五少隻吃了幾口,便撲的都吐了,“這哪兒買的,還不如嚼草料。”
我嘴角一抽,“少爺,這可都是飯店做的。”
五少:“嗯,還不如你做的好吃。”
我:……
這是在誇我嗎?這少爺對我做的飯可一直是貶損有加的。
“算了,不吃了。”
五少擺擺手,很是厭煩,“去去去,都端走!”
小護工什麽也不敢說,訥訥地走過來,把飯菜一一撤了下去。
“少爺,你不吃飯,晚上會餓的,這夜可長著呢。”
我沒好氣地說。
五少倏地把一雙琉璃似的眼珠射向了我,“明天我要吃你做的麵。”
我:……
“好吧,隻要你能等。”
我白天要上班,麵隻能晚上回寓所做,再端過來,不定要幾點了。而且,麵類的東西,最禁不起時間,幾分鍾一過,便爛軟失了味道。
這少爺真愁人。
房門被人輕叩了兩下,有一道昂藏的身影走了進來,我扭頭,看見陳輝手裏捧了一束鮮花,麵目柔和的走過來。
他將鮮花遞給了我,“找個瓶子插起來吧。”
然後麵向著五少,輕蹙了眉宇,“吃飯這麽挑,你的傷怎麽好。”
五少撇撇嘴角,“少在這兒貓哭耗子假慈悲。”
陳輝對五少的話不與理會,“我剛剛問了醫生,你的腿好好養著,很快會恢複,但你再任性的話,恢複起來就沒那麽快了。”
陳輝說話間,抬起頭看了看掛在眼前的吊瓶,又抬起手指在吊瓶的細管上輕彈了幾下,那液體滴落的速度便順暢多了。
陳輝轉頭對小護工囑咐了幾句什麽,便欲掀五少的衣服,查看他後背的傷勢,五少厭惡地一扳身子,躲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