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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們得好好去喝酒。”上車後柳眉對我說。
“我得把他先接到學校那邊去,江南醫科大學紀委要找他談話。”老書記說。
我感覺自己就好像一個木偶一般地被那些人轉來轉去,現在學校卻也要來湊熱鬧。雖然自己很煩悶但是卻無可奈何。
“爸,你先回家吧。我晚一點回來。”我對父親說,盡量讓自己的話語中不帶陰影。
父親點了點頭。
“去吧,叔叔有我們陪他說話。再晚我們都等你回來喝酒。”柳眉說。
朱院長和冉旭東都說要等我。我感激地朝著他們笑了笑,我的心裏暖融融的,我很慶幸自己交了這麽幾個好朋友。
江南醫科大學。紀委。
“淩助理,你好。”一位很精神的中年婦女接待了我。我認識她,她是我們醫科大學的黨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她剛上任不久。不過我不記得她姓什麽了。
我頓時想起範其然為什麽會在那個時候出國的原因了,因為學校的那個空位被我眼前的這個人占了。黃處長就更沒有機會了。
“領導好。”我朝她微微地鞠躬。這個動作完全是出於一種自然,但是我卻隨即有些尷尬起來——自己的這個動作就像監獄的犯人見到警官一樣,自己隻差沒有說“報告政府”了。
估計她也沒有想到我會這樣,頓時就“撲哧”一聲地笑了出來:“小淩啊,別緊張。學校和醫院是一家人。來,你請坐。”
我緊張地坐到了沙發上,我的腰直直的,雙腿緊閉著,兩隻手僵硬地壓在自己的雙腿上麵。
“淩海亮同誌,這次上級紀檢部門對你實行‘兩指’也是出於工作的需要,這件事情他們在之前與我溝通過的。現在既然解除了對你的‘雙指’,而且結論也下來了。你沒有問題就好嘛。這也是我們希望的結果。我今天請你來呢主要是想和你談談,我是代表學校組織在與你談話,我們的目的是希望你放下包袱、繼續地好好工作。據我們了解,雖然你很年輕,但是你的工作能力還是很強的。不過,淩海亮同誌,也不能說你一點問題都沒有。比如喜歡在外麵喝酒、有時候不大注意交友的分寸等等,這些問題你還是存在的。但是總的來看你還是一位好同誌。我們學校像你這樣年輕的處級幹部並不多,我們對你可是抱了很大的希望的啊……”她開始談話了,雖然有些嘮叨、有些官樣文章,但是我還是很感謝她的這些話,因為這畢竟是組織上對我的一種肯定式的評語啊。
“謝謝領導關心。”我說。
“怎麽樣?有什麽想法嗎?或者對組織上有什麽話要說的?”她問我。
我還能說什麽?難道我說自己是遭到了某個省級領導的迫害?說自己在裏麵遭到了刑訊逼供?
“沒什麽說的了。您放心,我會好好工作的。其實這件事情也給我敲響了警鍾,在今後的工作中我會更加地注意的。”我想了想,回答說。
她很高興的樣子,“這樣好、這樣好!我最開始還擔心你有什麽思想包袱呢。人嘛,哪有一直都一帆風順的?其實有時候出現一點挫折也是好事情,這樣會讓一個人更加的成熟、更加的警醒。”
“是,您說得太對了。”我裝出受教無窮的樣子。
“還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她繼續說道,“本來這件事情應該是由學校組織部與你談的,但是學校的黨委書記讓我先給你吹一個風。是這樣,學校認為雖然這次你被‘雙指’以後沒有發現什麽大的問題,但是你其它問題還是有的,所以學校認為你不再適合繼續在醫院任職了,準備將你調到學校任校刊編輯室副主任。哦,對了,級別還是正處級,因為校刊編輯室的主任我們一時間還沒有考慮好他的去處,所以就隻好委屈你了。你看怎麽樣?”
我大吃一驚,怔怔地看著她。我心想,你開始說我沒問題,後麵卻說沒什麽大問題,這是什麽意思?不就是說我還是有問題嗎?
“怎麽樣?”見我沒有回答,她笑眯眯地看著我繼續問道。
“我是婦產科醫生,我不想丟掉自己的專業。”我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
“你還是可以每周回去上一到兩天門診的嘛。”她仍然微笑著。
這明明是一種變相的降職!我心裏頓時明白了。
“我可以考慮一下嗎?”我問道。
“當然可以啦,”她笑道,“但是我們希望你能夠盡快答複我們。”
我心裏不禁有些生氣:“這盡快是多久?”
“當然是越快越好了,最好是現在。”她臉上的笑容仍然沒有褪去。
這是在逼我!我心裏憤憤地想道。
“我不想當那個什麽副主任。我什麽也不想當。我隻想當一名好醫生!”我大聲地道,“書記同誌,我究竟有什麽問題?我犯了多大的錯?你如果明確指出來,這樣我也好接受,但是你們這樣不明不白地讓我離開醫院我可接受不了!我是婦產科的研究生畢業,專業職稱也是副教授,我為什麽要丟棄自己的專業來幹那個什麽校刊編輯室副主任?為什麽?!”
“小淩同誌,你不要激動嘛。雖然你不是黨員,但你也接受了我們黨多年的培養啊。組織上的安排就是一種組織需要,你應該服從才對啊。”她的神情忽然嚴肅起來。
她的話讓我無法回擊,有時候大道理也有它的嚴密性。
我搖頭:“我不想離開醫院。你們直接撤我的職好了。”
這時候我聽到有人在敲門。
“請進。”她對著門說了一聲。
進來了一個人:“孫書記,你們這樣對待他很不公平!”
我沒有想到進來的居然是我們醫院婦產科以前的黃主任、現在學校教務處的黃處長。我更沒有想到她會這樣替我說話。
黃處長沒有來看我,她在直接對紀委書記說。
“這是組織的意思。我不是正在征求他的意見嗎?最後還得學校黨委常委會討論後由學校組織部與他談話了才算數呢。”黨委副書記在說。
“淩助理的工作那麽出色,這次組織上也沒有發現他有什麽問題,你們為什麽要這樣處理他?”黃處長仍然在質問。
副書記即刻沉下了臉來:“黃處長,我現在正在與淩海亮同誌談話,請你離開我辦公室好嗎?”
“我離開可以,但是有一句話我必須得講!組織上應該公平、公正地處理這件事情。你們這樣做會讓學校和醫院的很多幹部寒心的。你們這是什麽意思嘛?就這麽不明不白地、鬼鬼祟祟地將他處理了?”黃處長很激動。
“黃處長,請你說話注意方式!”副書記怒道,“你怎麽能說組織不明不白、鬼鬼祟祟呢?嗯?我還沒有問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呢,這可是我們黨委常委會研究的話題。我看你才是鬼鬼祟祟!黃處長,你可是正處級幹部、又是正教授級別的高級知識分子,你說話可得注意影響!”
“哈哈!這個學校還有什麽秘密嗎?你說說,哪一次的黨委常委會討論的內容是保了密了的?真是笑話!好,我走!我再說一句,你們做任何事情可得摸一摸自己的良心!”黃處長大笑著說,隨即才轉過臉來看著我:“淩海亮,我給你說,別去當到那個勞什子副主任,那樣會耽誤你的專業的!當你丟掉了自己的專業了你才真正的狗屁都不是了。你不要怕,他們總不能免掉你的副教授,也不敢剝脫你的執業醫生的資格!”
她說完後就轉身出了辦公室。
我站了起來對著她叫道:“黃處長,麻煩您等等。”我隨即對副書記說,“我決定了,我什麽也不當!我隻想在醫院當一名合格的醫生!謝謝你,書記同誌。”
我說完就跟著黃處長出了辦公室。
我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她會為我仗義執言,我真的沒有想到。一種發自心底的感動頓時湧上心頭。
“謝謝你!”在紀委書記辦公室外麵的走廊上我對她說。
“究竟怎麽回事情?你惹了誰?範其然?”她問我。
我搖頭道:“不知道。但是絕對不應該是他。他不是不在國內嗎?”
她點頭道:“你和他關係那麽好,我也覺得不應該是他。肯定是老校長去世了,這些人開始排斥異己呢。”
“管他的呢。我自己也覺得自己當那個什麽助理並不合適。”我忽然笑了起來,“這下好了,我就當一個小醫生,今後賺點錢、做點生意什麽的也沒人管我。我連黨員都不是!”
我現在真正地感到全身輕鬆。
當一個人想盡辦法準備去抓住某樣東西的時候,卻忽然發現那樣東西本來就不屬於自己,這時候也許就會有一種輕鬆的感覺的。當然,有的人也會因此憤憤不平,但是我不屬於那一類人。
“你不會想不通吧?”她問我,滿臉的擔憂表情。
“很好。我沒什麽的。黃處長,你沒到過那裏麵去過你不知道,與那樣的生活比較起來現在就好像是在天堂裏麵一樣!我知足啦!”我笑著說。
“真的?那就好!”她忽然變得高興起來,隨即柔聲地對我道:“小淩,今後你就不要叫我什麽黃處長了,如果你覺得我還值得你尊敬的話,從今天開始你就叫我一聲大姐吧。”
我感慨萬分,我沒有想到自己麵前這個一度讓我十分厭惡的人居然還有如此一副俠義心腸。我即刻就動情地朝她叫道:“黃姐!”
她的聲音在哽咽,眼眶裏麵眼淚花花的:“小淩,你能夠這樣叫我我很高興,我是真的很高興。”
我也很感動,朝她笑了笑:“我得回家去了,我父親在家裏等我。”
“你回去吧。我給你說啊,別相信任何人。在這個世界上隻能相信你自己。對了,我還得感謝你那次對黃杏兒的幫助。雖然那件事情對那個病人很不公平,但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看你現在,他們對你公平了嗎?所以,你千萬不要相信這個世界還有‘公平’這兩個字,那僅僅是上麵的人欺騙下麵的人、強者欺騙弱者的說辭罷了。”她笑了笑對我說,我看見她的一滴眼淚已經掉落。
我很慚愧,因為她說到了黃杏兒。
“黃杏兒現在還好嗎?”我問道,自己更加地慚愧於自己的假惺惺。但是我很無奈,因為我在與她說話說到這個時候我必須去問。這是一種掩飾。
我沒有想到她卻在搖頭。
我心裏一驚,急忙問道:“她怎麽了?”
“前不久她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強奸了,懷孕才幾個月的孩子也流產了。造孽啊!”她歎道。
我更加地吃驚:“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是你被那些人帶走前幾天的事情。”她歎道。
“她現在怎麽樣了?”我著急地問道。
“她瘋了。現在住在精神病醫院裏麵。”她的眼淚在開始“嘩嘩”地流,“真是造孽啊,她怎麽會遇上那樣的事情呢?這孩子太苦了。她的父母都在農村,她好不容易考上我們學校的衛校,我想辦法讓她留在了我們醫院,心想能夠讓她收入高一些,這樣對她父母也有一個交待,可是誰能夠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呢?”
我大為震驚。這一刻,我仿佛明白發生這一切的原因了。狗日的鍾野雲,老子和你沒完!我在心裏怒吼道。
我急忙離開了她。我害怕自己掉眼淚被她發現。
在回去的路上我匆匆地給冉旭東打電話。從自己被‘雙指’期間那個叫黃亮的胖子對我的問訊情況來看,自己的手機並沒有被監聽,所以我現在非常放心地給冉旭東打電話。
“談完了?”他問我。
“嗯。”我回答。
“和你談什麽了?”他問。
我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你現在在什麽地方?”
“我在刑警隊裏麵。對了,柳眉和朱院長在陪你父親,我單位有點急事。”他回答並解釋道。
我當然不會責怪於他,反而地我還替他感到高興,因為他的話告訴了我,他的停職檢查已經結束了。
“我想馬上見到你,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我急忙道。
“好,你說個地方我馬上來。”
“你以前為什麽不告訴我?難道你不相信我?那你總應該相信柳眉吧?”冉旭東聽完了我告訴她的關於黃杏兒被強奸以及我曾經將光盤交給她的事情後生氣地責問我道。
“我不是不相信你和柳眉,”見他誤會了我,我急忙解釋道,“那個黃杏兒曾經與我有過關係,我這意思你懂吧?至於為什麽有關係可不是一時半會可以說清楚的,而且現在我也不想說那件事情了,因為她都已經這樣了,我真的不想再去說那樣一些事情,那會對她的榮譽造成巨大的傷害。不過那和這件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和她,就是那個黃杏兒的關係還有誰知道?”冉旭東的臉色和緩了許多。
“沒有誰知道啊?那可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我回答道,“對了,我估計最多也就嶽洪波、唐小芙、還有曾可知道。不,他們也不應該知道的。”
冉旭東忽然笑了:“淩大哥啊,你可真夠亂的。你仔細給我講講,為什麽他們可能知道,又為什麽他們可能不知道。”
我講了幾次黃杏兒與自己一起吃飯的事情,但是我仍然回避了產房的那一幕,“反正就是因為一件事情讓她非常地感謝我。那件事情的重要性就如同我挽救了她的生命一樣。然後就有了那樣的結果。”我有意地誇大了那件曾經對黃杏兒幫下的那個忙的程度,因為我害怕冉旭東會懷疑我的說法,因為他是一位刑事警察。
“也許她被強奸僅僅是一種偶然。但是如果真的與最近的這件事情有關係的話,問題就肯定出在你說的那幾個人身上。好了,你放心吧,我會想辦法調查清楚的。”他說道,“你回去休息吧,對不起,晚上喝酒我來不了,反正柳眉和那位朱院長在呢。我晚上有一件重要的案子要辦。”
我點了點頭,向他歉意地道:“上次你被停職檢查的事情是我連累了你。”
“別那麽說啊。淩大哥,你最近是怎麽的了?怎麽老是在我麵前這麽客氣?是不是因為上次我打了你?要不這樣,你在我身上打回來就是了。”他不滿地道。
“對不起,是我錯了。”我被他說得有些無地自容起來。
他離開了的時候對我說:“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了,你家裏的那些食物沒有被下毒。”
回到家,柳眉和朱院長果然在這裏。我發現自己的房子裏麵居然是那麽的潔淨、整齊,看上去就好像剛剛做了一次大掃除似的。
“怎麽樣?我還幫你收拾得不錯吧?”柳眉笑著問我。
“你不老實。”朱院長笑道,“怎麽隻說是你一個人的功勞呢?這地可是我拖的呢。”
柳眉大笑了起來。
“噓!”朱院長急忙做了一個手勢。
柳眉調皮地伸了一下舌頭,說道:“對不起,你父親在裏麵休息。但願沒有把他吵醒。”
“海亮回來啦?”這時候我忽然聽到房間裏麵傳來了父親的聲音。我忽然發現他的聲音聽上去是那麽的蒼涼。
父親從裏麵出來了,他居然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領帶也打得很規整。
“哇!淩叔叔,你好帥!”柳眉誇張地大叫道。
“我兒子脫難,我要好好慶祝、慶祝。”父親神色莊重地說。
“對,應該的、應該的。晚上我來安排。”朱院長頓時也收斂了笑容,真摯地道,“這樣吧,現在離晚餐的時間還早,我和柳警官先去準備一下,到時候我給你們打電話。”
“好。”柳眉立即讚同。
我知道他這是為了讓我和我的父親有一個單獨的談話時間和空間,畢竟我才從那裏麵出來。
我感激地朝他和柳眉了點了點頭。
“媽媽呢?”我問道。
“在家呢。”
“您怎麽知道的?”我問父親。
“醫科大學紀委的人通知我上來,我嚇壞了,就去找朱院長。”父親回答,“朱院長打了電話後才知道你出了事情。你放心,你媽媽不知道這件事情。”
我頓時緊張起來:“學校的人怎麽你了?”
“沒什麽,我到省城後他們隻是問了我幾個問題。就是問我知不知道你是否有受賄行為什麽的。不過我可是真的懷疑你受了賄了,因為我忽然想起了你那次花錢那麽厲害。”父親說。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笑著問父親道:“你現在放心了?”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父親沒有回答我那個問題,他在問我。
我頓時無語,我無法麵對自己的父親,因為我是他的兒子,我的未婚妻卻去做了那樣的事情,這是我的一種無能。像我這樣的兒子隻能讓那麽愛麵子的父親感到羞愧和失望。
“快個告訴我!”父親的聲音透出一種淩厲與威嚴。
“曹小月背叛了我,她與我們省的一位副省長苟合了。”我迫不得已地輕聲地說了出來。
父親頹然坐下。
“這樣也好,早發現的好。”父親喃喃地說。
我點頭。
“你去報複了?”父親忽然問道。
我搖頭:“我花錢找人去調查,結果被發現了。”
“你傻啊你?你應該直接去告狀,到北京去告狀。”父親勃然大怒。
“他那樣官位的人,我怎麽能夠告得下來呢?現在都是官官相護的啊。”我苦笑著說。
“我就不相信了,共產黨的天下就容得那樣的人橫行?!”父親怒聲道。
我默然。我知道父親的想法,他們那一代人總是對某些東西存在幻想。
“你不要認為我是老頑固。”父親卻在說道,“對共產黨我比你了解!”
我仍然沒有說話。難道我真的做錯了?
“算了,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你現在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如果你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話,我就會到北京去告狀!我就不相信某些人真的能夠一手遮天!”
“爸,你別說了。我現在不想再當什麽官了,就想老老實實的當一個醫生。”我說道。
“這樣也好。這樣心裏安穩。我們那地方最近好幾個當官的都被抓進去了。現在當官危險著呢。”父親點頭歎息著說。
“是啊。”我有些失神。
“海亮,我告訴你啊,像曹小月那樣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去留念。我以前在你媽媽麵前說過,那個女人老在與你結婚的事情上拖延,我早就知道她有問題。所以啊,找女人一定不要找比你強的,也不一定非得要漂亮。女人的漂亮就那麽幾年,管什麽用?”父親開始像母親一樣嘮叨了起來。
我今天沒有厭煩的感覺。我覺得他說得很正確。
“趙倩呢?她現在怎麽樣了?”父親忽然問道。
“她現在很好,她已經在談戀愛了。她男朋友是江南大學副校長的兒子。”我回答。
“你看你!”父親歎道,“那麽好的女孩你不去喜歡。那個姓柳的女警察也不錯啊?怎麽你就沒有抓住?”
我苦笑:“她可是我的病人。”
“病人怎麽啦?又不是髒病!”父親忽然大聲地道。
我頓時被他的話逗笑了。
父親也發現了他的話不大對勁,他笑了笑不再談關於我感情的問題。
“海亮啊,我這兩天老是有一個想法。我想現在對你說說。”父親的語氣很嚴肅。
“您說。”
“我覺得省城這個地方好是好,就是這地方太大了。這地方大了呢人就多、大官也多,很複雜的。我覺得你還不如回到家鄉去當醫生算了。你在這裏不算什麽,但是你如果回到家鄉的話可就是知名的專家了。你說是不是?”
“不。”我搖頭,“我不能輸下這口氣!”
“你啊,就是太強了。”父親歎道。
朱院長打電話來了。他告訴了我到晚餐的時間了,他說他正在一家酒樓等我,還讓我通知一下柳眉。
說實在的,今天我不想喝酒,因為我已經身心俱疲。但是我不能拒絕他們,因為這是一種難得的友誼。
直到現在我才真正領悟到了友誼的珍貴,它的珍貴不能用金錢去衡量。就如同自己這次的境遇一樣,在我最困難、最危險的時候隻有真正的朋友才會為我挺身而出。
這一刻,我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來——白軍。他和我接觸很少,僅僅是托我幫忙給他母親看過一次病,但是就在那天,是他奮不顧身地救了我的命。
“柳眉,今天能不能叫白軍來啊?我想敬他一杯酒。”我給柳眉打電話。
“他出差去了。不然他今天肯定會來接你的。我給他打過了電話了,他聽說你出來了也挺高興呢。”柳眉回答我說。
我很是感動。最近我時常被感動,因為我有他們這些朋友。朋友做出的事情總是會讓人感動的,因為他們真誠,因為他們至性。
“今天不準對我說你請客。”大家坐下後朱院長對我說,他將我父親讓到了主位。
我沒有反對。請客很簡單,對有簽字權的官員和收入較高的人來講。最關鍵的是今天這頓飯的意義與往常不同,它代表著一種友誼。
或許有的人在我出現了那樣的情況下會對我敬而遠之,但是他沒有,他卻主動地趕到了省城。這就可以說明一切。
柳眉的手機在響。“對不起,我出去接一個電話。”她抱歉地說了一聲然後就朝外麵快速地走去。
“您喜歡吃什麽?”朱院長問我父親。
“隨便吧。”父親笑了笑說。
我笑道:“他喜歡吃豬蹄。可是這地方可能沒有。”
“怎麽會沒有呢?東坡肘子啊。”朱院長笑道。
父親和我都笑了起來,我感覺父親很高興。這讓我感到極為欣慰。
“冉旭東來了。”柳眉進來後對我說道。
我很高興:“太好了。他不是說晚上有事情嗎?”
“不知道他的,反正他經常是在瞎忙。”柳眉笑道。
父親這時候忽然說話了:“你們都是淩海亮的好朋友,我很為他有你們這樣的朋友而感到高興。”
“那是因為你兒子很夠朋友。朋友都是相互的,您說是不是?”朱院長說。
“你這話有道理。”父親點頭。
“這個朋友的‘朋’字,是兩個月字,”朱院長繼續道,“‘說文解字’裏麵說,這裏的‘月’字代表的是肉的意思,就是說兩塊肉在一起,如果這兩塊肉當中的其中一塊受傷了的話,令外一塊也會感到痛的。”
“這個解釋太好了。這才是真正朋友的感覺。”父親歎道,“想當年我和趙倩父親……”他說到這裏頓時止住了口,“海亮真是很幸運,人生其實很短暫,一個人如果這輩子有幾個像你們這樣真心的朋友也就值得了。”父親隨即說道。
我聽到他說出了‘月’字我心裏頓時一動,後來他說到月代表肉的時候我的心裏一下子就感到了一陣難言的疼痛。
“淩叔叔說的確實有道理。人這一輩子無外乎一個‘情’字,父母的恩情、戀人之間的愛情、朋友之間的友情,這些都是情,他們一樣聖潔、一樣偉大。即使失去了某種感情,但是還有更多的東西值得我們留戀。”朱院長道。
我明白他這句話是專為我在說。
“你們談得太深奧了。我這個人就知道一點: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淩大哥以前那麽關照我,我就把他當成哥們。”柳眉笑道。
“你不怕我吃醋?”門口處忽然傳來了冉旭東的聲音。
我們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