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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打攪他了吧?領導都很忙的。”我說道。 “我問了再說吧。”他笑著說。 他開始打電話:“董市長,您好。沒什麽事情,有個事情想向您匯報一下。三江縣的淩海亮同誌來了,他正在我的辦公室呢。我知道您在開會。我是問問您晚上吃飯有沒有空。您在什麽地方?哦,行,那我們也安排在那裏吧。明白了。謝謝!” 我一直在看著他,耳朵裏麵不落下他的每一句話。 “晚上董市長有一個工作宴請,他說他應付一下就過我們這邊來。我們就到他吃飯的地方去吧,這樣他也方便。”許達非放下了電話後對我說。 “太感謝啦。”我感激地說。 “沒什麽的。我們都是從高校出來的嘛。按照我們曾經在高校時候的說法就是:我們是兄弟夥呢。”他笑著說。 “是啊,高校的生活可是要單純簡單得多了。可惜我以前沒有好好享受那種單純。”我感歎道。 “慢慢來吧。我們都要經曆一個過程的。其實地方工作有地方工作的樂趣,那就是挑戰。當你通過自己的努力促成了某件大的項目,或者讓一方百姓生活得好起來,這時候那種發自內心的自豪感將會美妙無比。”他笑道。 我們聊了一會然後開始下樓。 他的駕駛員已經把車停靠在市政府辦公大樓的下麵了。 我隨即準備去上車,卻見他正轉身朝市政府的辦公大樓的大門口處觀望。我也朝那裏看去,我發現有一群人正從裏麵走出來。
“你等一下,董市長出來了。”他急忙招呼我說。
雖然我不認識董市長,但是一眼就看出來誰是他了。從市政府辦公大樓出來的人群中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走在最前麵,他同時還在不住地對一個人講著什麽事情。
在地方官場上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最高長官必須走在最前麵。隻有一種情況例外,那就是領導的秘書。因為秘書有時候要跑到前麵去幫領導打開車門。
許達非朝著那個人跑了過去,我急忙跟在他的身旁。
他已經看見我了,在朝著我微笑。
“這位就是淩海亮同誌。”許達非介紹道。
“董市長好!”我禮貌地朝他微微躬身道。
他的手已經朝我伸出來了:“早就聽說過你了,想不到你這麽年輕,還這麽帥氣。哈哈!年輕有為啊。”
“您過獎了。我還需要努力才行。”我急忙道,我發現自己在他的麵前居然有著一種緊張。
“你們先去吧,我那邊應酬一會兒就過來。抱歉!”他笑著對我和許達非說。
他的形象溫文爾雅,但是卻不盡是知識分子的那種氣質,他在儒雅中帶有一種不怒自威,我想這一定是他在官場上自然而然的形成的這種氣質。
上車後我的心裏仍然有些激動。這種激動的情緒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想當初,自己在看見鍾野雲的時候都沒有像這樣激動過。
我們的車在一處大樓前停下了,這是一棟標準的酒店式建築。
“這是我們這裏檔次最高的酒店了。唯一的一家五星級酒店。”許達非笑著對我說。
“太客氣了。”我客氣地道。
“吃飯嘛,哪裏都是一樣的。”他笑道,“這裏的環境還是不錯的,我們市政府重要的公務接待都在這個地方。”
我點了點頭。我明白他話的意思,他是在暗示我他很看重我。我心裏很是感激,因為這是一種受到尊重的禮遇。
“小張,你帶這位小兄弟去吃飯,吃完飯在大堂等我。”許達非吩咐他的駕駛員道。
“小淩,你跟他去吧。”我對我的駕駛員說。
他怔了一下然後跟著許達非的駕駛員走了。
“我們談話、聊天還是不要讓其他人聽到的好。”許達非對我說道。
“是啊。”我隨口應道。
跟著他沿著旋轉樓梯上到二樓。
“許秘好!”很多人在朝他打招呼。他在一一地回應。他的神情裏麵有一種自得和傲氣。
“給我安排一個包房。中等大小的。”到了二樓後,他吩咐一位領班模樣的工作人員。
“還是老地方吧。”領班說道。
“這裏每天都要給我留一到兩間包房的,就是為了不時之需。”許達非笑著對我說。
“看來你們的接待任務很重啊。”我說。
“是啊。沒辦法。市政府辦公廳的工作就是這樣。除了接待還是接待。最近我老婆都對我有意見了,她說我每天都是醉醺醺地回家。但是我又有什麽辦法呢?幹到這一行了,沒有回頭路啊。”他朝我苦笑著說。
“您夫人也跟著您下來了?怎麽不就在省城上班啊?那裏條件可要好得多啊?而且孩子也可以讀省城的重點學校。”
“他不放心我。”他悄悄地對我說,“現在的女人,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老公在外麵有其他的女人呢。特別是像我們這種身為領導的人,誘惑太多了。”
我笑道:“管是管不住的。隻有自己自覺了。”
我們說笑著就進到了一間包房。包房的空間有些大,裏麵的裝修很是奢華,可以坐十來個人的樣子。
“擺三個人的位子和餐具。”許達非吩咐服務員道。
“好像是大了點。”我笑著說。
“我喜歡這樣,坐著寬鬆。”他笑道。
許達非很熱情,他是真的熱情,但是我卻始終覺得自己與他有一種距離感。我認為這是因為他曾經是三江縣縣長的緣故。
我發現自己時常有些找不到什麽話來說的感覺。這是一種拘謹。
服務員過來問點什麽菜,許達非說:“你按照我們三個人的標準安排就是了。酒呢來兩瓶茅台吧。”
“我們還是少喝點吧。不然您回去又要被吵了。”我說道。
“小淩啊,你不要老是在我麵前‘您’啊‘您’的。我發現你在我麵前太拘謹了,這樣就不好了。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小淩啊,你知道不知道?我從三江離開的時候其他所有的人都因為害怕明天浩,他們都不來給我餞行,但是你就不一樣!所以我一直都記得你的那種情誼。我曾經觀察過你一段時間,我發現你這人很正派,也喜歡幹實事,所以我蠻欣賞你的。你不要在我麵前那麽客氣好不好?”他批評我道,說到最後竟然有些動情了。
我深受感動。“許縣長,我覺得還是這樣稱呼你親切一些。行,我接受你的意見!來,我們今天不醉不歸!”
“這才是好兄弟嘛。”他頓時高興起來,“我們倆先喝著,一會兒董市長來了你可要多敬他幾杯酒啊。他酒量大得很!”
“他不是博士嗎?怎麽那麽能喝?”我詫異地道。
他大笑:“博士和酒量有什麽關係?我給你講啊,董市長這人對人很不錯的。我要不是他的話,現在還在商業局那鬼地方呆著呢。董市長這人也很重情,還很愛才。你接觸多了就知道了。”
菜上來了,是標準的酒店菜品樣式,好看但是並不怎麽好吃。
“大杯。先倒兩個大杯。”許達非吩咐服務員道,“酒倒了你就出去吧,有事情我會叫你的。”
兩個葡萄酒杯子倒得滿滿的,酒杯裏麵的茅台看上去黃橙橙的,煞是好看。
“淩老弟,來,我們第一口整一半!歡迎你到豐華。”他端起杯子對我說。
“謝謝!”我端起杯子去與他手上的酒杯輕輕一碰。
放下杯子的時候我們倆的酒杯裏麵隻剩下了一半。
“吃點菜,”他說,“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明天浩這個人怎麽樣?”
我頓時怔住了,我沒有想到他會忽然問起我這樣一個問題來。可是我必須得回答。我想了想,道:“這人還是有些本事的。至少他能夠控製得住局麵。不過他這人好像在用人上麵有些問題。”
我回答得很含糊,但是卻又說到了關鍵的地方。我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是啊。”許達非在點頭,“這個人玩弄權術可是相當的厲害。不過他太貪財了。他用人的原則是誰給他好處他就用誰。有時候我就想,我們國家這是怎麽了?怎麽會使用那樣的幹部去當第一把手呢?淩老弟啊,其實我這人有時候蠻左的,我經常拿毛澤東時代的幹部和現在的幹部比較。我發現我們國家現在的幹部真是爛透了。以前我處處自律,反而地還成了異類。你說說,這可悲不可悲?可笑不可笑?長此以往,如何得了啊?!”
我對他的話深有感觸。是啊,在我所遇上的那些領導中,似乎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看見過一個完人。鍾野雲就不說了,秦連富不但貪財而且好色;範其然雖然清廉,但是他和曾經的我一樣,作風不是那麽好。不過我當時可是沒結婚的啊?甚至連我那位曾經讓我尊重到骨子裏麵去的導師居然會是那樣一種人!還有曹小月……
我歎息道:“是啊。怎麽得了!”
“我告訴你啊,你可一定要與明天浩保持距離才是。特別是那個什麽皮總,他到三江搞舊城改造,我看遲早要出事情!明天浩的膽子也太大了點!他為了能夠獨斷專行地啟動那件事情,不惜將我排擠走,這樣的人是遲早要出事情的。不信我們今後慢慢看!雖然我們國家現在腐敗很厲害,但是中央還是很重視這個問題的。隻不過國家太大了,情況也太過複雜,很多事情一時間徹查不過來罷了。他明天浩算什麽?不就一個縣委書記嗎?正處級幹部而已。我們很多地方的第一把手都這樣,內心膨脹!總覺得自己在某個地方老子天下第一,哈哈!他算什麽呢?!”他越說越激動。
“我會注意的。其實你說的這個問題很普遍。對,你說得很貼切——內心膨脹!不光是地方上的第一把手容易內心膨脹,下麵的部門負責人也普遍地有這個毛病。”我點頭道。
他的話讓我忽然緊張了起來,因為我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那兩套房子的事情。皮雲龍說他幫我把房子賣了一會直接幫我入股到三江的舊城改造項目中去。這確實危險!
“許縣長,來,我敬你一杯!我今天真是很受教育啊。今後我在做工作的時候可要時時小心了。如果因為工作上麵的事情讓我承擔法律責任的話可就太不劃算了。”我端起杯子對他說。
“幹了!”他說,“老弟真是聰明人,一點就通!”
明顯地,許達非對明天浩有很大的意見。從他的言語中我完全地感覺到了他對明天浩的看不起。不過我覺得他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