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夜未明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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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硯取藥回來後,也知道現在沒人待見自己,一聲不吭的鑽進廚房,開始熬藥。
他這會兒心裏當然不好受,在謝家這麽多年,不僅是第一次被打,而且還是帶傷幹活,名義上他是謝家的仆童,可他的日子過的比東鄉大多人家的孩子好太多,更不用說他自己家。雖然那時年紀太小沒有什麽印象,可稍微想想也知道,如果家裏日子過得下去,他又怎麽會流落到東鄉呢。
如今落到這局麵,書硯心裏清楚,這是惹謝久他們傷心了。可捫心自問,後悔麽?
他的答案是肯定的,雖然愧對謝久夫婦,但毫不後悔。
書硯看了看還沒有熬好的湯藥,長歎一口氣。
接下來的日子隻怕是更要難過。
書硯有預感。內心惴惴不安的他,有些無所適從。他想過如果有天被謝久夫婦知道他們的事情,他們要怎麽辦。可還沒等他想好,這一天已經來了……
熬好藥後,他巴巴的正要給謝桓修送過去,想了想又把自己的那碗倒出來,放在水裏涼了下,試了試藥溫度,方能入嘴就急急將一大碗要喝了進去,燙得他直哈氣。
以後還不是知道是怎麽個情況,他也要照顧好自己。萬不能變成王大夫口中的“獨臂”。
緩了緩,書硯擦了擦頭上因喝藥冒出的細汗,這才端起謝桓修的那碗湯藥,給他送了過去。
謝久、李翠翠還守著沒醒過來的謝桓修。兩人見他進來話也不說一句,李翠翠將謝桓修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這才接過碗,小心翼翼地一勺勺的喂他藥。
書硯有心上去幫忙,可一隻手還吊著,也不方便。隻好同謝久一起站在一旁,看她喂藥。
謝桓修人昏迷著,喝藥也還算順暢,沒一會功夫一碗藥就喝光了。
李翠翠將兒子嘴角沾著的藥汁細細抹掉後,重新將他妥善安置在床-上,躺好,三人同時鬆了口氣。
謝久橫了書硯一眼,示意他跟他出去。書硯不舍的再次看了眼謝桓修,這才跟上謝久的腳步。
二人來到方廳,謝久率先做到了凳子上,見書硯在一旁杵著,冷冷地說了聲“坐。”
書硯略微猶豫,想了想坐到了謝久的對麵,相對無言。
謝久有心想問問這兩人到底什麽怎麽回事。但再一想,誰想知道他倆是怎麽搞到一起的!
胸中憋了一股火的謝久,“砰”地一聲,一拳捶在了桌子上。
驚得書硯同桌上的杯子般,心髒忽的彈起又落下,整個人又往桌下縮了縮。
過了一書硯主動開口,聲如蚊蚋:“我會走的……”
“什麽?大點聲!”
謝久心裏也琢磨著接下來要怎麽辦,心裏煩的不行,也沒聽清書硯在說什麽,有些不耐,語氣著實衝了些。
唬的書硯又是一嘚瑟,硬著頭皮大聲說道:“我,我這就走。”
謝久一怔,他沒想到書硯會說出這麽一句話來。書硯他看著長大的,如今出了這麽檔子事,心煩有之,生氣有之,但他卻沒想過要趕書硯走。
離開謝家,他能去哪啊?
謝久想攔,可似乎他離開是唯一解決這事的法子。兩個人分開了,感情自然也就淡了。過兩年各自成家也就心安了。
他咽下了原本想說的話,歎了口氣,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書硯垂下眼簾,心中難過,不僅僅是因為要同謝桓修分開,也是舍不得謝家,舍不得一起生活多年的謝家夫婦。
他默默起身回自己房間,收拾行李。
在房間裏轉了半天,書硯是拿起這樣看了看放下,拿起那樣看看了又放下。他在謝家多年,所有的東西,不是李翠翠為他添置的,就是謝桓修送他的,說到底都是謝家的……
書硯立在房間,一時茫然,似乎沒什麽可帶走的,也沒什麽能帶走的。
就在這時,謝久敲門而入。書硯轉身麵對他,呐呐開口,“我,我馬上就好……”
謝久將手裏的拿著的兩錠銀子放在一旁的櫃子上,這才開口,“不急,明天再走吧。這兩個元寶你拿著,看看將來是做個小生意,或是買幾畝地都好,總得有個傍身的。”
書硯想退掉,謝久並沒有給他機會,話一說完,轉身離去。
他的話隻能又咽了下去,看著那兩銀錠發呆。
第二日一早,李翠翠起身準備做早飯,一進廚房見爐灶上都冒著蒸汽。挨個掀開鍋蓋一看,粥煮好了,饅頭也蒸熟了。
她歎了口氣,昨晚謝久已同李翠翠說了書硯今早會離開的事。她對書硯雖有埋怨,但更有感情。
她想著以後可能不會再見,準備再去看書硯一眼,結果一到他房間才發現,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李翠翠不知為何鬆了口氣,可能還是沒想好要如何麵對書硯吧。
走就走吧,希望以後都能好好地。
兒子還沒醒,李翠翠也沒什麽心情吃早飯,轉身回了廚房先給兒子熬藥,盼著他能早點醒過來。
半個時辰後,李翠翠端著熬好的藥,來到謝桓修的房間。同吃過早飯就來兒子房間的謝久打了聲招呼,將藥碗遞到他手中,自己則坐在床沿上,準備扶謝桓修起身。
與昨日不同的是,李翠翠還沒將謝桓修扶好,隻聽他嚶嚀出聲,哼哼唧唧的喊著疼,同時慢慢睜開雙眼。
睜眼就看到在自己正上方的一臉欣喜的李翠翠,以及迅速湊過來的謝久,謝桓修有些懵。
他試著用胳膊撐起身子,牽扯到後背的傷,痛的他嘶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這痛感令他回想起昨天的事,謝桓修迅速環視屋子,不見書硯的身影。
急急問道,“娘,書硯呢?!”
李翠翠答不出,緊忙瞧謝久。就見謝久瞧都沒瞧她一眼,“書硯書硯,就知道書硯,丟不了。廚房做飯呢。”
謝久說的有些不耐煩,對兒子找一睜眼就找書硯的事很是不滿。
他說的自然,李翠翠險些都信了。
可在謝桓修看來,這有些太過自然了。他看著李翠翠,撒嬌道:“娘,你幫我把書硯喊回來,我後背疼讓他給我揉揉,好不好。”
李翠翠自然也怕在鬧起來,笑說,“娘給你揉。你這喜歡欺負書硯的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改。”
謝桓修閉上眼,他確信書硯肯定是不在謝家。昨天鬧成那個樣子,怎麽可能今天就都跟沒事人似的。
他一腳踢開身上的被子,掙紮起身下地,李翠翠趕忙攔著,“你這是要做什麽,傷還沒好呢。”
謝桓修眼帶淚光,回頭看她,“書硯的傷比我重吧。”
昨天書硯可是一直把他護在身下,擋著謝久落下來的擀麵杖。
李翠翠不說話了,謝桓修忍著痛掙紮著要下床。一旁的謝久喝道,“鬧什麽,回去躺著,別叫你娘擔心。”
謝桓修恍若未聞,開始穿鞋。
謝久被謝桓修的舉動拱的是一肚子火,他上前一步,還沒等做什麽,李翠翠已經先護了上來,擋在謝桓修身前。“你又要他打麽!”說著眼淚也跟著下來,“他傷還沒好呢。天官啊,你到底在鬧什麽啊!”
李翠翠這麽一哭,爺倆都不說話。謝桓修輕輕撫著李翠翠的後背,給她順氣。
過了一會兒,他見李翠翠哭勢漸收,也不掙紮著下地,抬頭看向謝久,平靜的令人心生懼意,“我隻想知道書硯在哪?”
謝久被兒子看的心有些慌,心想,哪有老子怕兒子的道理!惡聲丟出來一句,“不知道!”
他要在氣勢上壓過謝桓修。
而謝桓修仍舊麵色平靜,淡淡了的回了聲,“哦”緊接著又丟下了句“我去找他。”
李翠翠心中一慌,兒子的態度實在太過反常。她死死拽著著兒子的左腕,不讓他走。
謝久看著謝桓修,“非要這麽鬧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