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個聲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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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總以為,人生最美好的是相遇,後來才明白,其實難得的是重逢,最讓人羨慕的不是被很多人追,而是遇見一個不管怎樣都不會放棄你的人。】
    淩晨三半點。
    首都機場,候機大廳。
    燈火通明。
    廣播裏,標準的女音不時播報著航班的最新訊息,聲線平穩,令人昏昏欲睡。
    一排排的橘黃色座椅上,十幾個值機的乘客,或坐,或躺,稀稀拉拉地閉目養神。
    轉角柱子後,兩盆巨大的鐵杉遮擋著,形成一個相對視覺死角。
    角落裏不時傳來敲擊鍵盤的啪嗒聲,有時還夾雜著幾句流利的英語,在空闊的大廳裏顯得格外清晰。
    有乘客不滿著小聲嘟囔了幾聲,轉了個身,便又沉沉睡了過去。
    藺音塵上身穿著一件七分袖粗線短款白色毛衣,下身搭淺色牛仔褲配黑色小短靴,一頭蓬鬆的棕色長卷發隨意地散在腦後,抬手撩發間露出腰間一小截緊致的白皙,青春洋溢。
    修長的十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她偶爾俯身看一眼旁邊手機,蹦出幾個字符,神情有些……煩躁!
    回h城的航班因為首都突來的暴雨被無期限地延誤,來不及訂附近酒店的她隻能將就著拖著行李露宿機場。
    可屋漏偏逢連夜雨,原先利用假期幫著師兄做的那個項目,客戶臨時變卦要求提出修改方案,也不知他是從誰那知道了她的存在竟直接打電話給了她,害她不得不強撐著打起精神,連夜按照他的要求修改圖紙。
    耳機裏,那人一口純正的倫敦腔,聲線慵懶醇厚,像一壺濃茶讓人欲罷不能,而且他習慣性每句話的尾音都會上調個音階,像羽毛輕輕地滑過心扉,麻酥酥的,微量的電流在那瞬間呲呲地淌過她的身體,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肅然而立。
    作為一個資深聲控,她對這類聲音最是沒有什麽抵抗力。
    也因著如此,她才沒能在第一時間掛掉他的電話,進而聽了他一係列的指責埋汰後,淪為深夜改圖紙的加班狗。
    隻是這個時間,意大利的夜生活不是應該已經開始了嘛,他居然還跟她在這裏墨跡,估摸著若不是工作狂,就該是單身人士了。
    “藺小姐,請問你有認真在聽我說嗎?”
    冷不丁那頭突然蹦出一句中文,藺音塵許久才反應過來,暗道一聲臥槽,會講中文沒事拽什麽英文啊,不知道她四級沒過嘛。
    “藺小姐除卻個別單詞發音,口語與聽力能力遠勝很多英語係學生。”
    藺音塵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她怎麽就把心裏的話說出口了呢。
    隻是,他這是在誇……她!
    “咳,ricci先生,我無意冒犯,隻是沒想到您連中文也說得這麽好,實在讓我有些驚豔。”
    師兄說生意場上的人最是喜歡禮尚往來玩虛的!既然他誇她英語好,那她說他中文讚,應該沒毛病!
    “ricci先生?”耳機那頭頓了頓,聲線陡然下沉,她居然從中聽出了幾許壓抑的……憤怒?“你以為我是ricci!”
    “難道不是嘛?”藺音塵想當然地反問,師兄與這位客戶的郵件她有幸瞄過一眼,信件開頭明確寫著dearricci,她不會弄錯!?
    “嗬!”那人冷哼了一聲,隨後竟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著耳機裏突然傳來的嘟嘟聲,藺音塵整個人有點懵,什麽毛病一言不合就掛人電話!從小到大她都沒受過這種委屈。一時間漂亮的眼睛霧蒙蒙,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努力平複了好久,她還是覺得委屈,就算……她真搞錯了他的姓氏,他這樣直接掛一個女孩子的電話就很有禮貌嘛?
    越想越委屈,胸腔裏仿佛有一撮火焰在熊熊燃燒,燒得她整個人煩躁不已。
    許是被那人氣得很了,又或是憤怒迸發了靈感,後麵幾個小時,她改圖紙改得甚是順手。
    天灰蒙蒙亮的時候,閑置在一旁的手機突然猛地震動起來,隨後一條條的提示信息跳了出來。
    “小音音,對不起哈,昨天師兄喝多了。今早小李給我打電話我才知道那個意大利客戶聯係不到我小李自作主張把你的電話給他啦。”
    “小音音,我保證這絕對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等你回來,師兄請你吃大餐賠罪哈!o(n_n)o~~”
    “小音音,是睡了嗎?那醒了回我一下哈,麽麽噠……”
    藺音塵揉了揉酸痛的脖頸,將修改好的圖紙再次確認,隨後將文件打包發給師兄,這才慢吞吞地拿起手機,回複道:“沒有至尊份的火鍋,休想我原諒你!”
    她平時沒什麽喜好,唯好這一口。
    不管寒冬酷暑,火鍋一直是她心頭好,亙古不變。可惜她家裏人管得嚴,覺得火鍋不健康對人身體不好,是以她每次都隻能偷偷摸摸地打打牙祭解饞,難得有如此名正言順的機會,她怎會放過。
    對方很快就回複了信息:“嚶嚶嚶/(tot)/~~,小音音,你變了,現在你對火鍋都比對我熱情!”後麵還加了一個抱著枕頭滿地打滾的表情。
    若不是知道師兄是個實打實187cm的漢子,她都有種錯覺跟她聊天的其實是個妹子,還是個軟萌妹子。
    隻是這麽女孩子氣的顏表情,師兄到底是打哪來的?
    ***
    此時,天色已大白。
    隔著玻璃,望著底下來回托運行李的車子,藺音塵安靜地低頭喝了口熱可可,溫熱的液體順著食道滑入空寂的胃,安撫了她熬夜的辛勞。
    或許因著昨夜的一夜暴雨,首都淩晨的空氣難得還不錯,冷冽中帶著一絲雨後的清新,初秋的味道。
    廣播裏,她那班被延誤了六小時的航班終於恢複,開始辦理登機了。
    起飛前,通知了自家大哥航班到達的大致時間,藺音塵便找個了舒服的姿勢頭一歪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是被空姐推著叫醒的,她迷迷瞪瞪地睜開眼,那漂亮的空姐端著無懈可擊的笑容望著她,提醒她搭乘的航班已經到達h城。
    她慢一拍地環顧四周,才發現飛機上竟隻剩了她一個乘客。她下意識抬手看了看時間,竟是多睡了半個小時。
    變相耽誤了她們的工作,藺音塵甚是不好意思地衝著空姐赧然一笑,連聲道著抱歉,便匆忙下了飛機。
    穿過艙門,遠遠便瞧見外麵通道轉角上,穿著一身飛行製服的機長正慵懶地倚靠在牆上和他身邊一位西裝男士在聊天。
    因著那人瞧著過於年少,藺音塵好奇多打量了一眼,視線便恰好與那人相撞,那人微微愣了愣,隨即站直身,露出一個標準職業化的笑容,祝她旅途愉快!
    她禮貌性地回以微笑,隨後腳步一轉便向著通道的另一側走去,轉身前餘光好似瞥到那西裝男回頭了?!
    同機的乘客早已走了多時,行李區隻有她那隻嫩黃色的行李箱還孤零零在傳輸帶上一圈一圈打著轉,看著莫名竟生出幾縷孤寂。
    提了行李,她拿出手機想打電話,才發現許是昨晚打了太長時間的越洋電話,她的手機已經提示欠費了。
    所幸機場wifi信號還不錯,二十分鍾前自家大哥發了位置給她,示意她自己找過去。
    藺詎年給的位子離出口並不遠,藺音塵拖著行李走過去,一眼便瞧見了人群中自帶光環的自家大哥。
    他坐在靠窗的第一張桌子,低著頭隨意地翻著手裏的雜誌,修長的食指微微蜷縮,一下一下地叩擊著桌麵,這是他等得不耐煩時慣有的小動作。
    而他旁邊那張桌子圍坐著幾個妹子,幾個腦袋湊在一起低頭竊語著,時不時還抬眼偷瞄著他,或拿起手機小心翼翼地調整畫麵偷拍著,妥妥一副少女懷春的嬌羞。
    她遠遠地站著看著,微歎了口氣,這果然是個看臉的社會。
    在她歎氣的間隙,藺詎年也看見了她,隨後長腿一收,椅子一推,便起身朝她走了過來。
    那筆直的長腿包裹在西裝褲下,每一步行走,都是滿滿的荷爾蒙。
    那幾個妹子下意識地追著他的視線望過來,看到她時眼神先是迷惑隨後便顯得有些微妙了。
    她不自在地伸手摸了摸鼻尖,隨即脆生生地喊了聲“哥”,乖巧地站在原地等他走近,頭微仰著,一臉討好,“等很久了嘛?”
    藺詎年很自然地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習慣性地伸手揉了揉她海藻般綿密的長發,在小姑娘惱怒地瞪視下,心滿意足地收回手:“昨晚沒睡好?”
    藺音塵按了按眼下的青黑,無力地點了點頭:“飛機延誤,昨晚又通宵改稿來著,我好困啊,咱能不能先回家?我想吃大伯母做的醋溜魚。”
    “這次恐怕不行!”
    “嗯?大伯母又出差了?”藺音塵下意識地猜測。
    藺詎年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瞅著她,搖頭。
    隨後遺失的智商瞬間回籠,她瞪大眼一臉驚恐地望著自家大哥,做最後的掙紮:“爺爺應該還不知道……吧?”
    那個“吧”字說的甚是心虛。
    “現在知道怕了,先前不打招呼就離家出走的勇氣呢!”藺詎年目色幽幽地望了她一眼,隨後便拉著她的行李大步朝外走去。
    她囧,這仿佛被遺棄了的眼神是什麽鬼啊,還有離家出走又是什麽鬼?
    “哥,不帶你這樣顛倒黑白的,我哪有離家出走。”
    “沒有征得同意就擅自外出,在我看來跟離家出走沒什麽分別。”他冷哼。
    “……”她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