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頭燈籠(一)

字數:3841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日本異聞錄 !
    中國的燈籠起源於1800多年前的西漢時期,每年的農曆正月十五元宵節前後,人們都會掛起象征團圓的紅燈籠,來營造一種喜慶的氣氛,這個傳統一直延續至今。而在日本,大多數燈籠都是白色的,也有少數黃色或者紅色燈籠,尤其是比較有名的寺院,懸掛的都是白色燈籠,這是一種很奇特的現象。
    至於原因,有人說日本燈籠本就是禁錮靈魂的物件,裏麵“忽忽”跳動的火焰,就是一個掙紮的靈魂(日本人在大量書籍、漫畫中所描述的靈魂就類似於一團白色火苗);也有人說,寺院懸掛燈籠是為了招魂,利用燈籠和靈魂相近的形狀,將夜半時分遊蕩在荒野的孤魂野鬼誘惑而來,進行獵殺。
    至於日本為什麽喜好用白色燈籠,也許我和月餅親身經曆的這件事會給出一個答案。
    從泰國坐船出發到日本需要六天時間,我通過了這個無厘頭的測試之後,一路上倒也風平浪靜。第二天順手在船艙內按照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相位用糯米堆成梅花形狀,又在中間擺了一粒朱砂,在枕頭底下放置了一枚曬了一天的銅錢,徹底封住了煞氣,晚上自然可以高枕無憂。
    除了想起身邊的船艙裏放著具棺材,裏麵還躺著個活屍,心裏總是有些硌硬。萬一不小心竄進去一隻貓,從棺材上跳過去,引發陰氣,詐了屍可不是鬧著玩的。身邊也沒個黑驢蹄子,總不能靠著一腔熱血赤手空拳衝過去和粽子玩命兒吧?
    旅程中,我唯一的愛好就是拎著瓶酒到頂層的海水遊泳池旁邊曬太陽。目標自然是穿著比基尼的各國美女,還時不時拿著手機偷拍幾張設為桌麵。
    人生就是這樣,天天為了過去的事情煩惱,還不如歡天喜地地活在當下來得劃算。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身世,或許是在思考傑克的事情,月餅每天除了和大熊鬥嘴,好幾次差點把這個矮壯日本人氣得腦血栓突發外,就是拉著我耷拉著腿坐在護欄上,抽煙喝酒望著海水發呆。
    其實我實在不願意陪著丫在這裏喝海風,傻坐著趁景兒,兩個大老爺們整得和談對象似的也沒什麽意思,有這工夫還不如多找機會接近接近月野清衣更來得實在點。那晚月野說了句“你很了不起”之後再就沒搭理我了,每天和黑羽板著撲克臉形影不離,還時不時一起站在船頭遠眺海風,效仿傑克和露絲做泰坦尼克狀。
    我看見他們倆心裏就酸意直冒,恨不得就著這個醋勁吃個餃子:這哪裏是傑克和露絲,就衝那撲克臉就是紙牌裏的“k”和“q”!
    時至傍晚,金燦燦的夕陽在海與天的交界處欲走還留,毫不吝嗇地揮灑著最後一絲光芒。海風輕拂,海水皺起如同貴婦人華麗裙裝般的層疊,映著金光,偶爾有一兩隻海豚躍出水麵,擺動著靈活的身體,在空中畫著地鑽回大海,激起碎玉似的浪花,煞是好看。
    我沒精打采地晃著腿,抽完最後一口煙,把煙頭丟進早喝幹的酒瓶裏,低頭盯著幽藍色的海麵:“月餅,知道我在想什麽不?”
    “女人心,海底針。”月餅吐了個煙圈,很快就被海風吹散,如同我現在的心情,沒著沒落的。
    “你丫怎麽知道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月野清衣,隻知道現在的我的心情很失落,心裏如同長滿了雜草,亂糟糟的。我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可是偏偏忍不住去想,可是又想不出個頭緒。
    本來想好了搭訕的詞兒,見到她又張口結舌、臉紅脖子粗。估計換哪個女的也不願在我麵前多待一會兒。我隻能望著月野遠去的背影沮喪不已,暗罵自己沒出息!
    月餅拍著我肩膀:“南瓜,消停消停吧,那不是你的菜。你看那個黑羽,哪點不比你強,還有透著憂鬱範兒,小丫頭們最吃這一套。不過你要是氣不過,小爺我倒是願意出馬,來個橫刀奪愛。”
    想起黑羽那拽得不可一世的樣子、電影明星般精致的臉,我心裏又是一陣醋意:“月公公,您說要是沒黑羽,那我有沒有機會?”
    “第一,黑羽是客觀存在的;第二,就算沒有黑羽,月野喜歡上你的概率也不超過百分之零。”月餅扳著指頭認真數著,“第三,你別忘記還有雜家在。不是吹牛,我要出手,月野必須是如來佛手掌心裏的孫猴子,想跑都跑不了。”
    我差點一口氣背過去:“月公公,您老《葵花寶典》都練到第九層了,這份男女之事的春心還是下輩子再萌動吧。”
    “南瓜,月野長什麽樣子你看清楚了嗎?”月餅忽然一本正經地問道。
    我心說我又不瞎,這時候還有心情和我討論這玩意兒。
    “那你想想她的麵相。”月餅拿出根桃木釘把玩著,“那兩本書上寫的東西都白背了?果然戀愛時智商等於零,暗戀時智商等於白癡。”
    “額圓而眉淡,眼大眼角外延,鼻多肉龍準挺直,耳闊且耳垂豐厚,上嘴唇薄,和下嘴唇不成比例,頜骨略寬下巴尖。”說到這裏,我明白月餅的意思了。
    這是“火中取栗”的麵相。有此麵向的女人性格好強,遇事能逢凶化吉,事業極順,一生多友。然而天格欠缺,命中八字不全,主生來無父母,易招女人緣,婚姻應在三十以後。
    “想到了?”月餅抬頭迎著海風,碎碎長發淩亂在直直的鼻梁上,“看她年紀和咱們差不多,你能等上十多年嗎?”
    我剛想回答“能等”卻又猶豫了。
    是啊,十多年,說起來就三個字,可是要經曆三千多個日夜。在這慢慢消失時間的路途上,繽紛的生命裏會經曆多少人多少事?是否會有我更喜歡的或者她所迷戀的?
    時間,是一把無情的刻刀。既可以在生命中刻上沉重的烙印,也可以輕易地把那條以為永遠不會忘記的痕跡抹去。
    我沉默了……
    不是因為我現在不喜歡她,而是因為我對時間的敬畏。
    “也許吧。”我囁嚅著。
    月餅忽然爽朗地笑了:“兄弟!我支持你!當我們決定了一件事情,要獨自前行的時候,一切困難、一切挫折都可以拋在身後!可以倔強地微笑,難過地哭泣。可是腳步依然會鏗鏘有力!鷹,永遠翱翔天際;龍,終會狂烈寰宇。你如果真的喜歡,就讓什麽命格、麵相、時間、黑羽全都滾蛋!大膽去追!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心裏陣陣感動:這就是我的兄弟!
    雖然我們天天鬥嘴,恨不得一句話能把對方噎死,可是到了真正需要鼓勵、需要幫助的時候,都會義無反顧地為對方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我激動地全身戰栗,對著大海高聲喊道:“我不會放棄努力的!”
    少年的愛情總是來得突然,盲目而衝動,但卻是最真摯的熾熱!
    “南瓜,我還有一句話。”月餅也高聲喊道,“世間不如意十有八九啊!估計你還是沒戲!”
    “滾蛋!”我終於忍不住,怒捶了月餅一拳。
    “這樣在背後對一個女生評頭論足,就是你們生活的內容嗎?”月野在我們背後冷冰冰地說道。
    我嚇得一哆嗦,要不是月餅眼疾手快拉了一把,我就直接一腦袋紮進海裏了。
    我們倆跳下護欄,老老實實站著,像兩隻鬥敗的公雞。
    “回船艙,立刻!”月野清衣麵無表情地丟下這句話,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