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妖狐山姥(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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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腿已經軟了。從未想過在任何小說、動畫片裏都是以狡猾的弱者出現的狐狸,數量大到一定程度時,居然有這種摧毀心理防線的氣勢。而那種特有的狐臭味,更是熏得我頭昏腦漲、站立不穩。
“南瓜,頂住,骨頭硬一些。”月餅平靜地說。
我背對著他點了點頭,這僅僅是出於對月餅的信任!
又傳來叫聲,狐狸群又向前走了幾步停下。從他它們的眼神中,我看到此刻我們已經不是它們的獵物,而隻是幾個毫無抵抗力的玩具。
說實話,這種滋味並不好受。與其這樣看著狐狸群一點點逼近,任由恐懼把心理防線一點點摧毀,還不如它們一衝而上,進行一場人狐之間的殊死搏鬥來得痛快!
寧可壯烈地死,也不願窩囊地等!
無數隻狐狸,無數雙燈籠般的藍色眼睛,令人作嘔的腥臊味,奇怪的叫聲,讓我實在忍受不了,忍不住狂喊起來。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解除心裏的恐懼。
“哦?想不到你還有戰鬥的意願。”黑羽揮著長刀在空中猛劈,“如果這次死不了,我一定請你喝日本最烈的‘刀鬼’之酒,那是真正的男人才敢喝的猛酒。”
月餅從腰間抽出腰帶,把瑞士軍刀順著腰帶扣的空隙塞過去,卡住刀柄又打了個結,製作了一個簡單的甩刀:“你們日本最烈的酒也不如我們中國的二鍋頭霸道。我看還是算了吧。”
“哈哈!”黑羽豪氣地笑著,“那看誰能活下去吧。”
月野變戲法似的從袖子裏抽出兩張窄長的紙條,折了幾下,居然變成了兩把紙劍:“沒有找到傑克前,誰也不準死!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可能已經得到了布都禦魂,山間的妖物感受到了他的召喚,在阻止咱們順利通過。”
我心說你們三個這是玩群口相聲呢?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嘮大嗑,看著每個人手裏都有了家夥,自己赤手空拳不太像回事,我隻好從篝火裏拾了根手腕粗的木棍應景兒。
“那個人怎麽辦?”黑羽用刀尖指向傻子一樣癱坐的南野浩。
“不能讓他死。”月野輕聲說道,“對嗎?”
“嗯。因為他雖然虐殺生靈,但是本身也是生靈。”月餅歎了口氣,“或許他說的是對的。我們過一會兒,不也要為了生存而大開殺戒嗎?”
“吧嗒!”我手裏的木棍燒斷了半截,隻留下尺把長的一小段。
正對著我的狐狸群此時忽然又動了!這次並不是向前移動,而是向兩邊分開,從狐狸群最後麵,走出來一隻巨大的狐狸!
站在我們兩三米外的距離,深深地盯著我。
如果不是火紅色的皮毛,狐狸特有的藍色眼睛,還有那蓬毛茸茸的尾巴,我甚至以為這是一匹馬!
另外三人也紛紛轉身,四個人並排站著,和巨狐毫不相讓地對視著!
雖萬人吾往矣!我忽然覺得心中滿是豪氣!我們四個人,從合作初始,相互之間就夾雜著不信任、文化上的敵對、彼此之間的不服氣,可是現在卻並肩站在一起,為了“生”的願望,共同應對一觸即發的人狐之戰。
巨狐昂起頭抬起前爪,指了指南野浩。我從它的脖頸處,看到一蓬雪白的長毛。
我越看越眼熟,臉上老皺的皮紋,白色的長毛,紅色的皮子,像極了剛才遇到的老婆婆!
“你是為了找他?”月野輕聲問道。
巨狐點了點頭,指了指南野浩,又指著我們,向富士山峰望去。
“得到他就會放過我們?”月野猜測著,“我們可以繼續做我們要做的事情?”
巨狐又點了點頭,似乎微笑著讚賞月野的聰明。
這是一次生的權利,隻要交出一個人,我們就可以毫無危險地生存下去。
世間沒有什麽比這種誘惑更來得直接,更來得讓我們無法拒絕。
月野:“怎麽辦?”
月餅:“我無所謂。”
黑羽:“我也無所謂。”
三個人看向我,從他們的眼神中,我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我更無所謂!”
月野:“值得嗎?”
月餅:“沒有什麽值得不值得!隻是因為……”
黑羽:“他是一個人啊!”
我笑了,從心裏麵笑了。
我們寧願一起死去,也不願意為了活下去,而獻出同伴的生命。雖然我們不齒他虐殺生靈的行為,卻又要站在人的角度,為了保護他而殺戮他剛剛虐殺的動物。
“那就戰吧!”月餅暴烈地揮著甩刀,“南瓜,站我身後,保護我的後方。”
“操!”我罵道,“你丫以為是洗澡撿肥皂呢?小爺我從小打架就沒有說是殿過後!”
“戰完英雄相見!”月餅衝到南野浩身前!
“英雄相見!”我們三個異口同聲喊道!
血,慢慢燃燒起來!
“還有,”月餅指著巨狐,“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但是我們絕不會在危險的時刻,躲在樹上!”
月餅也知道這隻巨狐是誰了!
巨狐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眼中閃出憤怒的火焰,仰天長嘯著,慢慢退到狐狸群後。
狐狸群動了!
窒息感撲麵而來,所有的狐狸都露出獠牙,嘶吼著向我們衝來。
在那一刻,眼前所有的動作都變慢了,我清楚地看到一隻白色的狐狸慢慢張開嘴,獠牙上的寒光慢慢閃爍,慢慢露出尖爪,慢慢向我撲來!周圍很安靜,我隻聽到了胸腔中狂躁的心跳,還有戰鬥的怒吼!
木棍揮出,斷裂,白狐被擊中腦袋,落下,嘴角滲出一絲鮮血,抽搐……第二隻撲上,雙手扳住狐狸張開的上下頜,用力分掰,骨裂聲,落地。
第三隻已經跳到肩膀上,利爪深陷肉中,毫無疼痛感,側頭,躲過利齒攻擊脖頸的致命一擊,抓住狐狸後腿,用力扯拉,臂膀的血肉跟著利爪被拽出,血湧,狐狸甩出。
第四隻形如鬼魅躥至半空,向我的腦袋落下!正要舉臂格擋,左右又躍過兩隻,扯咬著我的袖口,根本騰不出手。
完了!我心裏一涼。一隻胳膊橫橫伸出,擋在我麵前,生生挨了一口!
甩刀擦著我的耳朵飛過,準確地刺入狐狸腦殼。
“你丫臨死還拖累我!”月餅顧不得胳膊上極深的傷口,又替我擋下另一隻側麵偷襲過來的狐狸。
我的眼睛根本看不見他人的情況,隻是機械地擋、躲、閃、殺。狐狸血濺了一身,臉上隨時都是被血滴迸中,微麻火熱的刺痛感。強烈興奮產生的大量腎上腺素的作用開始消退,我漸漸感覺到了全身傷口的疼痛,動作慢慢遲緩,肌肉勞累產生的脫力感,使得骨頭的酸痛更加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