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孔雀鬼珀的詛咒(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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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餅這麽一說,我心裏踏實不少,手腳也利索了,順著月餅開的路,爬起來不費勁,兩三分鍾就上去了。月餅坐在地上抽著煙,手電斜斜地別進岩縫當火把。聽見我上來,他沒回身,往三四米外菱形的石坑池子指了指。順著看去,強烈的視覺衝擊讓我差點沒站穩摔下去。
    池子有二十多平方,還剩半池鮮血,表層結成一層薄薄的血皮,時不時有泡泡頂出,“啵”地破裂,微微顫動。
    真正讓我恐懼的並不是血池,而是池後半透明的岩壁。整麵岩壁透著詭異的綠色,一汪柔和的光暈在表麵蕩漾。透過表層,清晰地看到十多具極度扭曲的屍體凝固在裏麵。屍體姿態各異,有的頭上腳下,有的橫躺,有的擺出個“大”字,肢體旁一圈圈蕩起的波紋,顯示著生前經過強烈的掙紮。
    猛地看去,岩壁就像一坨包裹著各種屍體的果凍。
    其中有一具屍體還保留著掙紮的姿勢,手筆直地向岩壁伸出,蒼白的臉上布滿暗紅色的血絲,米粒大小的白色疙瘩從額頭密密麻麻長到塌陷的鼻子上,灰蒙蒙的眼球努力睜著,張開的嘴角邊還殘留著幾個氣泡。
    這次是真的放心了,因為我確定月野和黑羽不在裏麵。月餅撿起一塊石頭,用力扔了過去,奇異的一幕出現了!石頭黏在岩壁上,慢慢陷進去,倒像是被岩壁吞噬了。
    “這是傳說中印度最詭異的東西——孔雀鬼珀,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裏。”月餅皺著眉頭,從包裏小心地掏出一根塞得緊緊的竹筒,“往後退。”
    我看了看竹筒液體的顏色,立刻知道這是什麽:“月……月餅,你丫這麽做連咱們倆的後路都斷了!”
    “你知道孔雀鬼珀的可怕嗎?”月餅深吸了口氣,“我曾經讀過一部印度野史。無憂阿育王征服印度,前半生殺人無數,把所有的屍骸堆積到山上,怨氣、人血、屍氣、殘肢經年累月,融進山脈,被山中的琥珀吸入,化成了裝滿陰氣的孔雀鬼珀。每逢月圓之夜,鬼珀會吸入陽世之氣,無月之夜吐出陰世之氣。隨著鬼珀越來越大,影響的範圍就越來越廣。活人會變成陰屍,死人會變成活屍,邪念之人越來越多,這個國家會徹底亂掉!記得印度300多年前出產的那顆“希望之星”藍鑽石帶來的可怕詛咒麽?它的擁有者和親人無一幸免,要麽死與意外,要麽精神錯亂。那個時候,正是斑嘎古堡建立的年代!”
    我打了個寒戰,如果真是這樣,那實在是太可怕了:“難道你在印度遇到的這些事情……”
    “很有可能!”月餅打斷了我的話,“沒想到斑嘎古堡竟然是為了蓄養鬼珀建造的!大川雄二這個王八蛋估計也是為這件事情來的印度!”
    “月餅,其實咱們可以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根本沒有必要毀掉鬼珀。它對印度人的影響和咱們有什麽關係?這一竹筒裏麵的東西威力實在太大,咱們根本跑不出去。沒必要玉石俱焚。”我意識到事情不妙,說話有些語無倫次。
    月餅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南瓜,你不覺得你說的話很可笑麽?在這個世界裏,如果隻有一種英雄,一定是了解生命熱愛生命的人。哪怕這個生命的擁有者,並不是英雄本人。我做不了英雄,但是我還有良心!何況,你丫他媽的怎麽就知道咱們倆跑不出去!你丫先跑,別管我。”
    月餅幾句話就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裏。我終於平靜了,站到月餅身邊,點了兩根煙,遞給他一根,“扔吧!這次看誰跑得快。”
    “別拖我後腿。”月餅笑了,把竹筒用力扔出。眼看著竹筒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落在鬼珀上,被慢慢吞噬,擠壓破裂。耀眼的強光從鬼珀裏迸射而出,震耳的“轟轟”聲響起,鬼珀表麵龜裂出道道裂紋,無數條灰色的氣體飄出,夾裹著淒厲的嚎叫。震動的波紋由鬼珀沿著血池激蕩而來,地麵開始顛簸搖晃,大塊大塊碎石砂礫從洞頂掉落。
    “跑!”月餅用力推了我一把,把自己留在後麵。
    我猝不及防,被推下岩壁,向放著青銅古棺的岩洞裏墜落,剛想尋機攀住岩縫,隻覺得身體裏好像被灌進了冰塊,根本不能動彈。
    我連罵月餅的工夫都沒有,隻覺得耳朵“嗡嗡”直響,索性放鬆身體,把摔落的傷害率降到最低。
    忽然,一根繩子把我攔腰纏住,截住了猛然下墜的衝力。我幾乎被這根繩子割成兩半,身體生生停在半空。
    “你丫就別傻了,兩個人根本不可能一起逃出去。”月餅如同一根釘在岩石裏的釘子,腳掌牢牢釘著地麵,雙手緊緊箍住繩子,在腰上纏了幾圈,把我慢慢放下。
    “替我把月野和黑羽找回來。”月餅的聲音從“轟轟”的碎石墜落聲中清晰地鑽進我的耳朵,我躺在地上,沙土不停地落在眼睛裏,我卻依舊睜大了眼睛,頭頂的那片黑暗中,隻剩下一點紅色的亮光。
    那是剛才我給他點的煙!
    終於,岩洞徹底崩塌,臉盆大的石頭砸落,我扯著嗓子吼道:“月餅!”
    再無人回應!
    我一咬牙,跌跌撞撞穿過隧道,鋒利的石片劃得全身火辣辣地疼,抓著鐵鏈子攀出,又奮力跑了許久,直到衝出斑嘎古堡,到了一片密林邊緣,才雙手撐著地跪倒,大口喘著氣。
    耳朵已經什麽都聽不見,隻是不斷回響著月餅那句話:“跑!”
    “月餅!”我遠望著塌陷了一角的斑嘎古堡,被蕩起的塵土慢慢覆蓋,啞著嗓子喊!
    我像個野人,藏在林子裏足足半個多月,建築工人和政府服裝的人從古堡進進出出,幾輛被軍用帆布紮得嚴嚴實實的卡車時不時開出,不知道他們是否能發現古堡的秘密。我相信這不可能,因為竹筒裏的液體,威力足以摧毀鬼珀和青銅古棺。可是我又希望他們有所發現,因為月餅還在裏麵。時間一天一天溜走,我在溪邊喝水的時候,才發現頭發和胡子已經連成一片,自己都認不出自己的模樣,不過我發現,我的紅瞳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