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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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查到的就這些,在濰城頂替閆飛雄身份的人手法很高明,沒有留下半點證據。關於閆飛雄,他手上之前似乎是掌握了什麽要緊的東西想要作威脅,具體是什麽就不清楚了。幫他租房子那人幾年前已經死了,原因是吸毒,我問了幾個夜場,有人透露藍青的嶽父曾經找過他。”
    “那東西可能和曲汶他們有關。”
    “嗯,還有······”
    白銳欲言又止。
    “說吧,沒關係。”
    “我們沒有找到關於伯父的消息。”
    “我知道了。”
    魏海月聽到樓上的腳步聲,知道是南薔起床了,他很快結束了同白銳的對話,收起複雜的心情不想叫女人發現。
    藍青的嶽父究竟要從閆飛雄的手裏拿到什麽呢,能夠威脅到他們的東西,難道是毒品?
    至於自己的父親,難道真的在十九年前就已經身亡了嗎,可是人如果已經死了,為何連屍首的下落也沒有。可如果還活著,連白銳和丁彭也沒辦法幫自己找到他的蹤跡,這一切著實令人心中生疑。
    南薔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她沒有繼續睡下去,院子的鳥鳴在初夏的庭院顯得格外悅耳。
    披了件外套下樓,她路過客廳,魏海月不在,但茶幾上有一份新的報紙。
    廚房裏傳來了榨汁機的聲音,遠遠地南薔嗅到了蘋果的香氣,她從門口經過直接進了衛生間。
    待洗漱好,廚房餐桌上已經放著幾片烤麵包,兩枚煎蛋,還有兩杯鮮榨果汁。
    “怎麽不多睡會兒?。”
    魏海月也拉開椅子坐下,遞了雙筷子給她。“習慣了,醒了出去晨跑了一圈,順便準備早餐。”
    “路口有賣早餐的店子,你該多睡一會兒的。”
    魏海月將食物分到南薔麵前的餐盤,手勢比了個形狀:“早餐店的再好吃那也比不上我親手做的。”
    南薔看著眼前的愛心型煎蛋隻笑,心裏跟浸了蜜一樣。
    她拿眼瞧他,故意問,帶著些取笑的味道:“統共也沒睡幾個小時,是不是沙發躺著不舒服?”
    屋子裏的家具在老人故去後全部重新換過,每一樣都是按照南薔的身高比量定做,魏海月比起自己高上一大截,讓他睡沙發確實太委屈了。
    男人卻沒答,少年時期他的日子的確過得優渥,而且還有測床的毛病,可後來在警校還有特訓基地經曆的一切,早就讓他將這些毫無好處的習慣改正掉了。
    早起的習慣也是那時候養成的,但那段日子,他是真的一點一滴也不願再回想。
    那段沒有她的日子。
    “嗯,不過,想必小方言的床是極舒服的哦?”臉上的揶揄藏不住,魏海月輕挑著眉毛歪嘴笑,眼裏的一點漆光似要化開,沉鬱被很快趕走,臉上的表情也漸漸變得溫情起來。
    南薔沒敢再抬頭看他,比起耍流氓自己怎麽可能是魏海月的對手,而昨晚說出舍不得他走那樣的話······已經算是極致了。
    咬了一口麵包片,又咬了一口荷包蛋,她慢慢嚼著,外層的酥香,內裏的嫩軟,一切都恰到好處。
    溫熱的溏心流了出來,她的耳尖也跟著慢慢變紅。
    男人方才的話自然是意有所指的,看他眉眼裏的挑逗毫無藏捏的意思,也太混了。
    因為心裏還在琢磨沙發和床鋪要不要再重新換過,對方緊接著拋來的陷阱南薔就沒接住。
    魏海月問她:“小方言,你感冒好全了嗎?”
    她的回答接得極自然,想也沒想:“嗯?早好了呀。”
    “那你臉紅紅的,不是發燒,是在想······啊,小方言,一大早上的,你該不會在想那些·······”
    想那些什麽,她不過是在思考要不要換個大點的雙人床,免得他下次來了再睡沙發。
    呸呸呸!
    “魏海月!”南薔咬著嘴唇終於忍不住喊了一聲,見男人仍是一副打趣的表情,她急得跳腳,“不理你了啊。”
    嗬,還像個小孩子一樣發脾氣呢。
    男人哈哈笑了幾聲,摸了摸她的腦袋,隻好又安撫道:“乖啊,咱們不鬧了。”順便將桌上已經空掉的餐具一並收了起來。
    他走到操作台清洗碗碟,一邊問:“說點正事,我陪你一起去安平鄉吧?葉明真不會開車,我跟你們一塊兒走,等等你還能在車上補一會兒子覺。”
    南薔心動,他這樣貼心的男人,自己曾經怎麽會動搖過想要放手呢。
    她不自覺哼了一聲,算是同意。
    葉明真沒想到,原本和南薔一道的行程會多出一個魏海月,男人身上的衣服還是昨晚的那件,但應該清洗過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和南薔身上的味道很相像。
    “我說魏海月,咱們今天可不是去吃火鍋,你跟著我們不太好吧?”
    南薔拍拍車門,催葉明真上車:“趕緊上來,晚上沒睡夠,不能疲勞駕駛,路上我和他換著開車,能輕鬆一點。
    對方還不依不饒:“你們這是妨礙公務!”
    南薔服了他:“你要是怕魏海月妨礙公務,到時候咱們倆去調查,讓他自己呆車上,權當請了個免費司機,這總行了吧。”
    葉明真無話可說了。
    安平鄉距離市區不遠,不同於其他區縣特殊的坡坎地勢,這是一塊在整個虞市都難得一見的平地。
    三個人剛出市區不久,南薔就在後排睡了過去。
    葉明真盯著後視鏡看,女人臉上的疲色顯而易見,這段時間大家確實過得都不輕鬆。
    他壓低聲音:“昨晚你們倆一起的?”
    “嗯?”
    “你小子,昨晚沒回自己家吧。”葉明真把視線收回來,眼睛盯著正前方,臉上是難得地正經。
    魏海月看他,又往後視鏡裏瞥了一眼,南薔睡得並不安穩,換了個姿勢但沒醒過來,他沒說話。
    葉明真見他不接招,轉了心思臉上重新掛起笑臉,開起了玩笑:“瞧我們阿南的這對黑眼圈,嘖嘖嘖,激情無限呀。”
    魏海月麵無表情,勉強嗤笑了一聲,“去你的。”
    他指了指葉明真身前示意,“你反正沒事做,扶手箱裏有耳機,聽歌睡覺都好,讓她好好休息一會兒,別在這會兒鬧出什麽動靜來。”眼睛盯著男人準備摸出煙盒的手又順帶加了一句,“抽煙也不可以。”
    葉明真齜著牙,罵人的話已經到了嘴邊上,但想了想又咽了回去,自己現在是在他的車上,還是客氣些好。
    “魏海月,你也別太過分了啊。”
    “有嗎?”對方顯然沒有這個自覺,還悠然提出建議道:“要不我路邊停一下,放你下車?葉專家自己走著過去,我看也是可以的。”
    車輛行駛到鄉間,道路變得顛簸起來,輪胎壓到一塊石頭車身也跟著一抖。
    後排傳來女人的聲音,像是要醒的樣子。
    “行行行,不抽就不抽,看把你寶貝的,誰還沒談過戀愛似的。”
    “哦?”魏海月一點也不客氣,上下打量他一番:“那我倒挺好奇,能看上你的女人是個什麽樣的角色了。”
    葉明真強忍住想打自己臉的衝動,幹笑了一聲,“求你行行好,千萬別好奇,我睡覺,我睡覺還不成嘛。”
    因為在路上去了一趟加油站,葉明真又吵著上了幾次廁所,三人到達安平鄉的時候已近中午。
    南薔不知道一路上發生了什麽,隻是看葉明真少見的沒有好臉色。
    她拽拽魏海月的衣服悄聲問:“他怎麽了?怎麽看著一臉的不高興?”
    男人詭笑了一下,盯著葉明真走在前頭的背影,直接吐出兩個字:“暈車。”
    自出虞市市區,通往鄉下的道路可謂山路十八彎,縱然魏海月車技再好,也把葉明真給繞暈了去。
    葉明真耳尖回過頭來,他對汽車的排斥從來就沒有掩飾過,自我吐槽也來得大大方方:“阿南,你是不知道,就因為怕打擾你睡覺,這一路上魏海月話也不許我說,煙也不讓我抽,我這心裏難受啊,翻江倒海,洶湧澎湃,胃裏仿佛有一條蛟龍就要騰空而起,我忍啊忍,誰能想到,說時遲那時快······我就······”
    南薔還等著他下一句,哪知道對方的語氣瞬間就變了。
    “誒,你們看,那裏有一家川菜館,我們先去吃午飯吧。”他摸摸肚皮看著兩人,一臉的激動和期待。
    這人今天怎麽······感覺像是吃錯藥了。
    南薔嫌棄地搖搖頭,同魏海月對視一眼,得,反正也到飯點了,三人便一同走進了這家叫祥緣川菜的小飯館。
    “大姐,叫你們家廚子隨便炒幾個拿手菜唄。”葉明真走進飯館大喇喇拖著凳子坐下,一刻也不願等地就朝前台的小妹招呼。
    那姑娘看他一眼,直接翻了個白眼,“哈皮搓搓的瓜娃子,眼睛長到頭頂了嗦,哪個是你大姐喲。”
    一句話半是鄉音半是普通話的別捏,說得個抑揚頓挫,音調忽上忽下,跟唱歌似的。
    葉明真來勁了,雙眼放光,連忙拉住南薔虛心請教:“那個大姐說的什麽,是不是你們當地的方言?可真好聽。”
    南薔仿佛看神經病一樣瞧著他,順便把男人粘在自己手臂上的巴掌拂了下去:“她罵你是傻子呢,你要覺得好聽我讓姑娘再多說幾句?”
    “啊!她為什麽罵我,還想不想做生意了!”
    魏海月一邊替南薔燙碗筷一邊忍不住笑他:“誰讓你一進門就叫人家大姐,你當這是在北方呢,咱們這兒都興叫小妹。”
    葉明真抬了抬下巴,壓低了聲音偷偷吐槽,“就她那樣,歲數和我差不多吧?叫小妹······不行不行,不合適,這不合適。”
    誰想那姑娘耳力了得,這次居然直接抱著算盤從前台跨了出來,她把算盤往餐桌上一拍,震得算珠嘩啦響:“你嗦哪個和你差不多哎,我看你眼睛真的是吃了喔嘛菜,囊個都不盯事哦。”
    葉明真聽得糊塗,一臉的慌張,隻好拽著南薔衣袖再求救:“啊啊啊?她說的啥,什麽差不多愛,什麽菜的,是不是又在罵我!”
    南薔憋著笑,隻能現場充當翻譯:“她問你眼睛是不是不好使,她怎麽會和你差不多大,哎呀,總之你趕緊給姑娘道個歉,咱們還等著吃飯呢。”
    葉明真悻悻,萬分不甘願,南薔不說還好,一說他這肚子就咕咕叫喚,沒辦法隻得投降:“小妹,都是哥哥的不是,我說錯話了,你不是和我一般大,我年紀大,我是大叔,這樣可好?”
    那姑娘想來是個爽快人,並不存心同他計較,隻是臨走還不忘挖苦一句:“爬你的爬,啥子鍋鍋,還好意思自稱大叔?顏值不得夠,我看你呀,最多也鬥是個鄉村非主流。”
    爬你的爬,還有什麽鍋鍋葉明真雖然不明白,但這後半句,他算是聽懂了,姑娘指著他一頭雜毛笑話自己是非主流呢。
    哼,非主流就非主流,那可是90年代盛行的產物,證明自己還年輕著呢。
    “不過阿南,為什麽我在市區都沒怎麽聽你們說過方言啊?”
    “虞市好幾年前就已經推廣普通話了,而且市區外來人口較多,大家為了交流方便自然漸漸就不太講方言了,但這些鄉鎮不同,百姓們很少會有走出去的機會,既是與當地同鄉說話,他們自然更自己熟悉的語言啊。”
    “哦,也對,很有道理!”葉明真玩著茶杯有些猶豫,瞧了兩人半晌,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那,那句哈皮,蛤蟆皮?搓搓的瓜娃子,你們倆能再給我解釋解釋嗎?”
    “咳······”南薔的形象原本一年也難得被破壞一次,可自從和葉明真做了同事,她被茶湯嗆住的機會是越來越多了。
    “我覺得······你還是不要了解這些方言比較好。”
    葉明真學習語言的能力實在有些強,居然隻聽過一兩遍就學得惟妙惟肖,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南薔可不想在飯桌上再聽到對方耍寶。
    飯菜上得很快,中午客人不多,除了南薔三人也就旁邊單坐了兩桌,前台小妹親自送菜,一手端著托盤一手將一盤盤食物送上了桌。
    南薔和葉明真他們不客氣,先拿起筷子嚐了嚐味道,想來應該不錯,她順手就往魏海月的碗裏夾了塊紅燒排骨。
    整個過程做得流暢自然,似乎毫無不妥,葉明真看在眼裏,他們的關係比起前兩天更加親密了。也許南薔自己都不知道,自從魏海月回到了虞市,不久之前兩人和好,從前不善言笑的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這很好,但也很不好。
    “你們個人吃哈,一共68塊錢,走的時候把錢丟到桌子上鬥可以咯,我勒哈兒急著要出門,村裏頭那個王阿伯的狗把人嗷傷咯,這兩天都不來吃飯了,我怕他出事先切看哈他。”
    咬傷人的狗?南薔看了一眼魏海月,對方顯然也想了什麽。
    兩人還未開口,鄰桌的男人就和小妹搭上話了,“哎,這老王也是可憐得很,幫人養條狗,結果出了這種事。”
    “你還別說,前幾年我還羨慕過他呢,看來天上掉餡餅這種事情以後還是要小心的好呀。”
    “幾位老鄉,你們剛剛說的那隻狗是不是一隻羅威納犬?”
    “我們曉不得是啥子狗哦,反正大得很,嘴巴張得老大,牙齒也很鋒利。”那鄉民一邊說,還一邊拿手比劃,“反正鄉下都是些小土狗兒的,這種狗,我以前見都沒見過。”
    那應該就是那隻羅威納犬沒錯了。
    “對了,你們方才說的,天上掉餡餅的事,又是什麽意思?”
    “哎,你們不曉得,那個狗兒原本不是老王頭的,他家那麽窮,哪裏養得起狗嘛,是有人喊他幫忙養的,每個月給他一筆巨款,好吃好喝供著嘛,你說這算不算餡餅,肯定是天上掉的餡餅撒,結果這下就出事了。”
    葉明真眼神示意,三人剛到當地,還是不要聲張為好,鄉民也許隻是把狗咬傷人的事情當做一個意外,可若這其中真如南薔猜測,有人為的成分,那麽他們此行還是小心謹慎為好。
    草草用過餐,他們出了飯店往前走,葉明真卻突然停了下來:“等等,出發前可都說好了。魏海月,你去車上等著吧,我們待會兒再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