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花家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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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傾逸並沒有離開,不知為何,冥冥之中有一道聲音告訴自己應該再等等,再等等。到了快接近午夜時,忽見城內火光漫天,冒出滾滾黑煙,彌漫天際。沒有多想,鳳傾逸轉身就朝花醫閣的方向跑去。
    到了城內,一路上都能聽到街上百姓討論花醫閣被土匪洗劫,全府上下無一人生還。要不是花家大小姐今日出嫁,恐怕也是死在賊寇亂刀之下。
    整個花醫閣成了火的海洋,鳳傾逸不敢逼近一步。他知道,這麽快就洗劫了一方名府,一定是早有預謀。而此刻,凶手的下一個目標肯定是,花無豔!
    於是他趕緊動身往花轎的反向追去,一個時辰之後,他看到路中停放著一頂花轎,走近掀起簾子,轎中卻空無一人,花無豔不知所蹤。到底是什麽人,滅了花醫閣全府上下!此刻鳳傾逸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隻能祈求上天保佑,花無豔此刻還安然活在世上。
    然而並沒有,在碧雲穀裏又多待了三天,他還是沒能找到花無豔的消息。雖然花家與宋家的婚禮圓滿結束,但是他知道,新娘絕不是花無豔!可是她會去哪兒呢?
    突然,鳳傾逸靈光一閃,心裏已經有了答案。趁著夜色離開城區,去了郊外,來到花無豔救他的大瀑布前,身體一躍,跳進瀑布之中。借著水光,他看清了躺在洞裏昏迷不醒的人——一身紅衣的花無豔!
    他趕緊上前查探,好在還有呼吸。此女命大,並無大礙。鳳傾逸這樣想到,嘴角不自覺輕輕上揚起不明顯的弧度,從包袱裏取出水壺,給花無豔喂了一點水。好在她隻是疲勞過度,一會兒便會自己醒來。
    果不其然,喝了水不到一個時辰,花無豔陡然醒來。看到眼前上方的人她先是驚嚇了一下,見到是鳳傾逸後她才放下心來,接著眼眶忽的紅了。他趕緊按著她的肩膀將她扶起來,安慰她說:“沒事兒,有我在。”
    接著又繼續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宋驍與碧雲穀外匪寇勾結,趁著大婚無人防備,劫殺花醫閣。我剛走上花轎不久便沒了意識,再醒來時,抬轎子的人正準備將我殺了滅口。我撐他們不備,逃到了花醫閣,卻見花醫閣已經陷入了火的海洋之中。橫七豎八全是倒在血泊中的人,我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爹爹娘親和妹妹。他們一定還活著,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就一個人跑到了這裏。”花無豔望著洞外的水簾,又望了望鳳傾逸,方才說道。
    “嫁過去的是何人?”突然想到什麽,鳳傾逸問道。
    “我不知道。”花無豔搖頭,搖頭間淚水又順著臉頰,流下兩行。
    鳳傾逸抱緊了她,又給她喝了一些水,安慰道:“一會兒我帶你去吃點東西,不過出去,你要記得戴麵紗,你現在不方便露麵。”
    “好!”
    從瀑布裏走出來,花無豔覺得整個人都失去了依靠,鳳傾逸一直在旁邊攙扶著她,以防止她摔倒。到了城內,花無豔沒有聽鳳傾逸的話先去吃飯,而是去了花醫閣。
    原本莊重大方的花醫閣此時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望著原樣不再的花醫閣,花無豔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紅了。鳳傾逸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居然沒有上前安慰她。
    在花醫閣前待了很久,鳳傾逸不得不拉著她去吃飯。點了幾個清粥小菜,花無豔依舊沒有胃口,對任何食物都索然無味。但耐不住鳳傾逸逼迫的目光視線,勉強喝了一碗粥後就不再動筷子了。
    這時旁邊飯桌上的人開始說談,好像還說到了花家的事,花無豔趕緊湊耳聽去。
    “這花家滅了,宋家公子帶著夫人要去給花醫閣上下祭拜呢!”
    “可不是,花醫閣雖然沒了,不過還有花家遺孤啊,名聲還在。”
    “聽說他們會先回花醫閣,一會兒吃了飯我們也跟著去看熱鬧吧!”
    “……”
    鳳傾逸看到花無豔的神色,就知道她被這些話受影響了,於是他試探道:“你如果真的想去,那我就帶你去吧,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定不能讓他們發現你!”
    “好!”花無豔的眼裏瞬間精神了起來,滿懷期待地望著鳳傾逸。而後者隻是歎了口氣,道:“先吃飽了再說。”
    於是她就趕緊扒飯,把自己撐得飽飽的。
    很快晌午時間就過了,鳳傾逸帶著花無豔在去花醫閣必經的道路上等著,站在人群裏的他們,穿著尋常衣物,一點也不顯眼。在這之前,他早就向路邊的商販打聽過,宋驍的車隊一定會經過這裏。
    果然,沒過多久前方就傳來吵雜的哄鬧,兩人同時向哄鬧的方向望去,果然,宋家的車隊緩緩向這邊走來。宋家是除了花家以外的碧雲穀第二大家族,陣勢自然十分宏大。隻是馬車兩旁,都掛著一條條的白綾,這在他們要來,著實有點淒涼。
    很快馬車就要行駛到他們麵前了,從人群裏望去,花無豔看到宋驍坐在馬車上一身縞素,麵色很是沉重,看起來十分悲痛的樣子。看到他這樣的表情,花無豔不由得火冒三丈,這等無恥小人,居然還敢裝出這幅模樣!鳳傾逸時刻關注她的表情變化,看到她緊皺的眉頭和憤怒的表情後,趕緊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冷靜下來。
    花無豔偏過頭看了鳳傾逸一眼,咬牙忍住了想要衝出去大罵宋驍的衝動。宋驍乘坐的馬車駛過去後,緊跟其後也行駛著一輛馬車。花無豔不知道裏麵坐的是什麽,便不怎麽在意。可是遠遠一陣風吹過來,掀開了馬車的簾子,花無豔抬眼一看,看到了坐在馬車內同樣戴著麵紗的女人,然後她愣住了。
    雖然戴著麵紗,但花無豔還是一眼就能認出坐在馬車上的人,那是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親妹妹啊!此時她戴著麵紗,竊取了她的身份,坐在自己本該坐的位置上。
    “花菱嫣!”花無豔一時沒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氣憤地吼出花菱嫣的名字。這時人群都轉過頭朝向他們所在的方向,宋驍和花菱嫣也回過頭看向他們,眼裏先是閃過一絲驚訝,然後很快便流露出一股狠辣。
    鳳傾逸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很是懊悔居然沒能看好花無豔,這下真麻煩了。他不敢多有遲疑,抓住花無豔的手從人群裏擠過去,幾個閃身的功夫,兩人就消失在人群裏。
    宋驍和花菱嫣對視一眼,同時點了一下頭,然後跟著馬車的一些侍衛,也跟著擠進人群,向鳳傾逸和花無豔逃走的方向跑去。
    不敢輕易在路上耽擱,鳳傾逸一口氣帶著花無豔跑到城郊,確定沒人跟過來後,才停下來喘氣。鳳傾逸望著麵色悲痛的花無豔,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安慰她,終究還是問道:“坐在馬車上的,真的是你妹妹嗎?”
    “我不可能會認錯她。”花無豔肯定回道,然後又大哭了起來,“她是我親妹妹啊,是爹爹和娘親的女兒,怎麽會和外人勾結,毀了花醫閣!”
    聞此話鳳傾逸心裏頗覺沉重,看著花無豔縮在自己的懷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安慰她,隻得更加緊緊地擁住她。好一個無恥小人,連自己的血肉親人都不放過!鳳傾逸握緊了拳頭,慢慢地又將拳頭鬆開,柔聲問懷中的人:“你以後如何打算?”
    花無豔一愣,離開鳳傾逸的胸膛,偏過腦袋望著他,思索了片刻後,這才定了定神,說:“娘親說,如果婚禮出了變故,就讓我隨著你一起離開。”
    說著又垂下腦袋,淚水一顆顆滴下,然後一把抹掉眼淚,抬起頭來,堅定地望著鳳傾逸,隻聽她說:“我不知道娘親為何又如此要求,不過我不會和你一起離開,我要回去質問宋驍和花菱嫣,為何如此殘忍,竟不放過我的家人!”
    聽到她充滿恨意的話,他的胸腔裏突然有些堵。眼前的女孩子,一個心地善良的天真少女,在經曆如此變故之後,柔弱的外表竟有著決絕的執著。難道,他第一次看到的她,所有的認知都是錯的嗎?
    鳳傾逸歎了口氣,望著她堅定的眼神,若有所指地說:“現在的你一無所有,你回去隻是把自己送到宋驍麵前,任他宰剝。”
    “跟我走吧!”最後鳳傾逸直直地望著她,伸手握住她的柔夷,“你娘既然已經為你做了決定,那你便聽從你娘的安排,跟我走,我帶你離開!”也許這就是國師口中所謂的天意,不用強求,命運自會安排到它最合適的地方。
    花無豔牙齒咬著下唇,眼中慢慢浮現出淚花,不再看鳳傾逸,將自己的視線偏開。城郊的山穀裏沒有風,卻突然多了一絲陰冷,花無豔縮了縮脖子,才又轉過頭來,望著鳳傾逸,直直地望著,許久後,才遲疑著點了下頭,低聲說:“好,我跟你離開……”
    碧雲穀外歎緣生,命相世左塵埃定。
    一去多年沉浮起,笑看當年雪中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