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後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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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張午後到了,由於到後已經過了吃飯的時辰,紀委辦公室特意安排在外麵吃了飯,而且安排好了房間,與司機小王住在一間,就在齊天翔房間隔壁。

    齊天翔進門的時候,小張正在翻看著帶來的資料,房間裏床上攤了一片。見到齊天翔進來趕緊站起來,說了白書記的安排,就靜靜地等待著齊天翔的問話。

    齊天翔很滿意小張的做派,也很羨慕小張身上自然透露出的那種朝氣,以及年輕人健康正直的逼人活力。在小張身上他隱隱覺出了自己的暮氣,似乎也看到了大學時代齊天翔的影子,哪些好像已經過去很久的朝氣蓬勃的青年學子。

    其實他自己也還不過四十二歲,但經過了這兩年的機關磨練,特別是老頭的“隱忍藏拙”的忠告,他覺得自己不像是四十出頭,倒像是與老頭一樣接近七十歲的老者,處處要顯示出謙順、虛心好學的姿態,做人也是低調、友善、寡言,話說半句似乎就是莫測高深。完全沒有了學院時那個語言犀利、論據新穎、旁征博引、穩健博學的青年學者的從容。盡管那時也需要內斂,但在他熟知和得心應手的領域,內斂和謙虛更彰顯他的博學及個人魅力。

    而且機關的閑適和無所事事也使他有困在網中的感覺,覺得有力使不上,漸漸的覺得有些隱隱的憋悶。這些變化自然瞞不過細心的小麗,也暗暗地為他心疼,不止一次地勸他不妨出去走走,休休假放鬆放鬆,甚至動員老哥來家開導他,讓閻勇帶孩子小寶騎馬時主動邀請他陪同,也讓老頭拉他去釣魚,但幾次下來看他疲憊不堪的樣子,也知道這對他也是一種勉強,索性也就作罷,就變著法子做些他愛吃的菜,可從來與廚房就缺少親緣的小麗,那裏會張羅這些,弄的也是手忙腳亂。他知道小麗的用意,也不願小麗為自己擔心,因此也竭力做出開心的樣子,有時還把機關裏的趣事講給她聽,小麗也裝出很開心的樣子在聽,但他知道小麗的一切全是為了他,一個女人嫁了心儀的丈夫,那丈夫的一切就是她的全部,包括丈夫的喜怒哀樂。有時小麗也勸他想開些,或者不行咱們還回北京吧,他總是默默地搖頭。他知道小麗的用意,也相信小麗的能力,但回北京會傷害很多人的心,而且他的好勝心和執拗的性格也不容許他回去。

    看他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小張的身上,小張有些緊張,正要開口,他擺手製止了小張,笑著說:“你別緊張,我想別的事,走神了。”看著小張赫然地笑,他又說:“你先喝點水,休息一下,一會給我說說機關的事。”

    小張看著齊天翔坐到了沙發上,趕緊拿杯子準備倒茶,齊天翔擺擺手阻止了他,小張回身快步走到床邊整理著資料,立時床上就整潔了起來。

    看著小張敏捷熟練的動作,齊天翔很是滿意,昨夜以來的鬱悶好像就此輕了很多,心裏空空蕩蕩的,也多了許多聊天說話的興致,好像回到家裏的感覺。

    小張是早他幾年來紀委秘書處的,一起來的還有小李、小王,還有個女的小王,在資料室。一次紀委機關來這麽多人,估計多年來都不曾有過,而且紀委機關用人基本上都是選調幹部,直接接受大學應屆畢業生還真是第一次。這也得益於當時省紀委張書記的魄力:“機關太暮氣沉沉了,這樣不好,得充實點新鮮血液才行。”

    說是小張,其實經過幾年機關的摸爬滾打,也都是老機關了,年齡也都近三十歲出頭了,隻是機關慣例,隻要是沒有帶職,隻要是辦公室、秘書處這些地方,到了四十歲也還是小字當頭。

    他很喜歡小張,在秘書處幾個年輕人之中尤其是對小張印象頗佳,這不僅因為小張與他都畢業於首都政法大學法律係,是他的學弟,而是發現這個年輕人勤快、聰明、有眼色,總能在需要他的時候出現在最需要他出現的地方,做最需要做的事,讓你覺得舒服。另外,從頭至尾小張對他的稱呼不是齊主任,一直是---齊老師,這是幾個年輕人中絕無僅有的,也是他最舒心、最愛聽的稱呼。

    小張整理完床鋪,輕輕坐在床邊上,時刻準備聽齊天翔問話。齊天翔向他招招手指指沙發,示意小張坐過來。小張遲疑了一下,很快坐了過來,但還是斜著身子側向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小張啊,你別緊張,這裏又沒有外人,就咱們兩個。你這樣拘束,下來咱們還怎麽工作啊!”齊天翔盡量放緩語氣,但還是對於話語中居高臨下的官腔十分的不滿意,覺得不像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倒像是一個軀殼中發出的空洞的聲音,可麵對小張的拘束,此刻他還真不知道該怎樣說才好。

    為緩解自己做作的尷尬,他幹咳了一聲,微笑著問:“機關怎麽樣?傳的熱鬧吧?”

    “機關倒是沒什麽”,小張趕忙回答。許是對自己這麽簡單的回答不滿意,又趕緊說:“白書記上午叫我趕緊過來,主要是協助您進行調研,同時帶過來一些培訓資料,我到資料室整理了一些,不知道夠不夠,一會請您審看一下。”說完趕忙站起身,“原本我上午就可以過來的,整理資料耽擱了些時間,另外就是我愛人前天剛生完孩子,還在醫院裏,我就去安頓了一下,就與王師傅趕緊過來了,沒想到路上趕上修路,堵了幾個小時車,就過來晚了,我。。。。。。我。。。。”

    齊天翔趕忙笑著擺手示意小張不要說了,而後又招招手示意小張坐下,待小張坐下後,齊天翔滿臉笑容地說:“好啊,當爸爸了,男孩女孩?你愛人怎麽樣?你過來誰照顧她?”

    小張很快恢複了神態,說:“是個女孩,長的像我愛人。我愛人還好,隻是孩子是早產,還得在暖箱裏呆一個時期。因為我和我愛人家都在農村,說好了我母親過幾天就過來的,可預產期提前了,弄的措手不及。我已經給家裏去了電話,我母親明天就到了。”

    “明天?今天、現在你愛人怎麽吃飯?產後營養是最馬虎不得的,落下病就是大事。”齊天翔聲音高了起來,“白書記這事忽視了,不該這樣辦,不該這樣辦。”

    “這事不能怪白書記。”小張趕忙說,說著說著又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白書記不知道這事”,說著低下頭,象做錯事的孩子似的囁嘬道:“機關裏我誰也沒說。”

    齊天翔也站起身來,想了片刻,說:“你愛人住在哪家醫院?幾號病房?”說著拿起手機撥號,“奧,對了,你愛人叫什麽名字?”

    “李愛琴。”小張回答,又趕忙說:“齊老師,不用麻煩單位了,我和醫院說好了,他們會照顧我愛人的。”

    齊天翔擺手製止了小張,這時電話也通了,電話裏邊傳出閆曉貝喜慶歡快的聲音,“教授姑父,太陽從那邊出來了,您親自給我打電話?別著急,您等等,讓我看一眼。”說著話,好像真跑到窗口看似的,“今天太陽依然正常升起啊!”

    “歡喜鳥,你消停幾分鍾好不好,我有話給你說。”齊天翔嗬嗬笑著對著電話說,“你現在在幹什麽?”

    “上午接待了一批客戶,共九撥十二個人,都是來要求辦貸款的,累死我了。中午客戶請吃飯沒有去,因為還有客戶資料沒有審看完,現在正在專心致誌地接您的電話,等待您的吩咐,匯報完畢”,電話裏小貝的話快捷又流利,顯然是說順了嘴的,這也就是大家送她歡喜鳥的由來,從不知憂愁,從沒有正形。

    齊天翔很喜歡這個侄女,不僅因為她陽光的心態,而且喜歡她處理問題的方式,但此刻他卻沒有心情與小貝說笑,“匯報的很明晰,還望繼續努力。”說著聲音高了一些:“姑父有件事,你馬上去辦一下。”

    “大事我可辦不了,我隻是銀行的一個小職員,權限就是前期審批,其他的都不歸小女子管。”說著話馬上就嘻嘻哈哈起來,“要是教授姑父本人的事,還是可以管的。”

    聽到小貝戲虐的話語,齊天翔趕忙說:“不是我的事,但也是我的事,而且比我的事還重要,你聽好了。”也許是齊天翔的口氣,也許是感覺到了什麽,小貝那邊安靜了下來,齊天翔接著說:“我現在在平原縣,我們秘書處的小張今天也過來了。”說著示意小張用筆寫下來, “可誰也不知道小張的愛人昨天生孩子,早產做了手術,現在小張過來了,那邊娘倆沒人照顧,姑父拜托你抓緊時間過去看看,看需要什麽。”說著接過小張寫的紙,邊看邊念:“河州市婦幼醫院婦產科二零三房,他愛人叫劉愛琴。”說完又囑咐道:“當回事,過去以後有什麽情況回個信。”

    得到小貝肯定的答複以後齊天翔掛掉電話,對小張說:“這是我侄女,很快就過去,這種事情既然不給單位說就不說了,還是我們自己處理吧,其實在醫院還是可以放心的,畢竟有什麽問題隨時可以處理,隻要有自己人協助就行。當年你嫂子生小寶時,我正帶著學生在西北搞調研,等我回來,白白胖胖的大胖兒子都會睜眼了。”說著坐回到沙發上,“等一會估計就會來電話了。”

    “齊老師,真是太麻煩了,其實不用的。”在齊天翔的注視下,小張坐下,聲音有些抖,“謝謝齊老師,太麻煩你們了。”

    “別這麽說,說這些就有些外氣了,如果不是這邊這事,能害得你拋妻別女的嗎?”齊天翔緩和一下語氣,說:“好了,不說這些了,說說都有什麽反應。”

    “是有一些,不過都是說說而已,也都議論不出些什麽來。”小張看著他急急地說,說完低下頭去。

    “小張,你不跟我說真話啊!”小張的神情讓他不安起來,機關到底怎麽議論,他倒不是十分關心,但這個時候議論的人和傾向,就不能不留心了。頓時他警覺起來。

    “是有些議論,說什麽的都有。”小張抬起頭,望著他說:“有說你招妓,玩完後不給錢,還把人家給打了,結果人家告到了派出所,把你抓了,你打電話給你的老同學,不好意思人家才把你給放了。還有的說,你強奸的本來就是個服務員,你酒後耍酒瘋,辦不成事就把人家打了,結果讓執勤的民警抓了,你老同學給你解了圍,你答應給人家女孩一萬塊錢,這事才了啦。”

    等到小張說完,很久齊天翔都沒有說話,好久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說:“好了,不說了,說了鬧心。”說完站起身,親昵地拍拍小張的肩膀,“咱們說點別的。”

    很快,小貝的電話就回了過來,而且神秘地說:“教授姑父,你交待的事我已經辦了,而且交待給了一個更專業的人士,她會盡心盡力的,你猜猜是誰”,小貝賣著關子,“是我們家老閆同誌的相好,也就是本姑娘未來的後娘,我已經正式通知我們家老閆了,他正在往這邊趕呢。”

    “什麽亂七八糟的?”齊天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經小貝一番添油加醋的解說,才終於明白了。原來是閆勇新近見的一個女朋友,正好就是河州醫院婦產科的護士長,小貝就把事情拜托給她了,她也樂於幫忙。

    事情會有這樣的巧合,齊天翔很高興,說不定還因此幫了閆勇一把也不一定,說給小張,他也很高興。

    好消息衝淡了積鬱的悶氣,齊天翔覺得暢快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