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餐前甜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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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個有曆史的城市,都得益於曆史,也受累於曆史,曆史名城大概都是這樣,江南、盛京、以至於北京,曆史傳承與現實發展之間總有著難以調和的矛盾。”齊天翔邊琢磨著說:“就像你說到的城市布局,我想說的是河州的街道。在河州生活已有幾年了,從陌生到漸漸喜歡這座城市,除了生活的便利,還有就是這座城市的人文色彩了。河州的街巷很多,至今還有‘西門’、‘東門’、‘小南門’之類的地名和街巷,更有‘四裏山’、‘十六裏鋪’這樣的路途標識。如果在陝西西安或山西平遙,很容易就可以城牆標示出河州的輪廓,如今隻能是以某些地名臆測城市的輪廓和風情了。不但是城市的輪廓隻能想象和臆測,城中的風情和美景也隻能是想象和依靠幻覺去穿越了。除七十二名泉之外,往昔的河州城中是‘家家泉水,戶戶垂楊’,曲水亭街、舜井街、順河街、烏衣巷即可推知‘泉城’昔日親水的浪漫,‘青龍橋’、‘珍珠橋’的地名可知當年泉水繞城的盛景,還有就是‘芙蓉街’、‘荷花巷’、‘柳葉胡同’這些讓人浮想聯翩的名稱了。至於‘高第街’、‘太平寺巷’、‘高都司巷’,‘鞭指巷’、‘榜棚街’、‘衛巷’等等散發著文化和古老氣息的名稱,以及‘宏濟堂’、‘瑞蚨祥’、‘聚豐德’這些耳熟能詳的名號,至今想來都會產生一個來自曆史的親切和親近感。城市的發展是曆史的潮流,似乎任何的非議都有‘螳臂擋車’的迂腐之嫌。當年梁思成的疾呼沒有挽救北京的古城牆,當然也不可能有人能夠留住河州的這些街巷。盡管沒有了昔日的垂楊和泉水,文化名城依舊有著迷人的所在。如今的曲水亭街進行了翻新改造,小巷依舊曲折,盡管看似風貌依存,但也像極了風光不再的半老徐娘,粉搽的再厚也沒有了風姿綽約。芙蓉街也是如此,美人如今淪落的像個妓女,成為各色小吃聚集的所在。相比於不倫不類的改造,我更喜歡流連在偏僻的小街小巷之中,盡管這裏沒有古色古香的名字,隻是‘經一’、‘經二’、‘緯三’、‘小緯四’這樣沒有絲毫美感和地域色彩的名字,但這裏起碼還能看到斑駁的老房子,還能讀到這座城市的往昔,還能體會悠閑的歲月節拍,也還能在小街兩旁高大的法國梧桐遮天辟日的蔭涼下棲息,在曆史和現實之間悠閑地穿越、遐思。走出這些小街小巷,麵對的依然是寬敞的大路,以及永遠也不知從哪裏來到哪裏去的車來車往,還有就是匆匆複匆匆追趕明天的路人。河州也像所有的中國城市一樣,喧囂而嘈雜,行進中伴隨著浮躁,時時衍生著生存或死亡的搏殺,輝煌或毀滅的血浴爭鬥,所有的大路上都是向前的洪流,以及裹挾著的未知的未來,就如一匹狂躁的奔馬,拖拽著這座城市一直向前,而我卻在尋找已經消失城市的印跡,以及曾經的寧靜和安詳,看來我的確也是癡了。”

    “教授姑父,你簡直就應該當作家,最起碼也應該是個哲學家,你看問題的角度和方式真是太獨特了。”小貝興奮地拍手大叫,不免遺憾地說:“看來你當官真是屈才了。”

    “那你剛才還羨慕姑父住的房間好,什麽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好。”齊天翔嗔怪地說著,給小貝的杯子蓄滿水,“茶喝的好嗎?就這茶葉幾十萬一斤,這一杯就是幾百塊,怎麽樣?”

    “真的?”小貝捧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慢條斯理地品品,失望地說:“也沒有你說的那麽邪乎啊,怎麽也沒喝出幾百塊的感覺來。”

    “這就是聽到的,看到了,以及想到的區別,看上去很美的東西在有些人看來一錢不值。”齊天翔淡然地說著,啟發著她的思維。

    “說的也是。”小貝慢慢想著,頻頻點頭說:“可惜,這樣的茶讓我們這樣的粗人給糟蹋了”,不過很快就歡快地提議著,“你這裏多不多,一會給我一點,回去讓我們大頭頭嚐嚐,看他能不能品出高低?”

    “那不是有,一會你拿走就是。”齊天翔望著寫字台上的茶葉,示意著。

    “不用全拿,有一點就行,能喝出好壞的,也就是咱們家老掌櫃了。”小貝推辭著。

    “那就給爺爺拿回去,我能喝的茶也就賓館供應的就可以,這樣的茶我還真受用不起。”齊天翔斷然說著,心裏漸漸升起一絲厭惡。

    看著齊天翔不太高興的神態,小貝小心翼翼地問:“教授姑父,你怎麽了,是我惹你不高興了嗎?”

    “沒有,沒有,是有點走神!”齊天翔突然覺得自己冷冰冰的的口氣可能嚇住了孩子,趕緊解釋,“看見你這歡喜鳥,姑父高興還高興不過來呢,怎麽會不高興。”

    “教授姑父,你說老閆和劉阿姨是不是般配?”小貝突然又想到了這個問題,憂慮地說:“不冷不熱的,真擔心老閆不能好好珍惜人家。”

    “不會,你爸爸隻是還有心結沒有打開,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齊天翔慢慢和緩地說。

    “這事真麻煩。”小貝糾結著,忽然開心地問:“您說我今後要找應該找什麽樣的?”

    “有目標了?”齊天翔審視著小貝的臉,認真地問。

    “本姑娘天生麗質,冰清玉潔,出身高貴,學曆高、工作好,花樣年華的年齡,沒有人追您信嗎?”看著齊天翔認真地搖頭,就失望地說:“就是不知道該找個什麽樣的,有才的傲氣,有錢的牛逼,有誌的沒基礎,帥的怕靠不住,不帥的又有點委屈自己,真是糾結死了。”

    “衣服是穿的,合體保暖就符合了基本功能,漂不漂亮隻是別人的觀感,所以與自己無關。”齊天翔淡淡地說:“婚姻也是這樣,合不合適隻有自己知道,到底是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婚姻更好,還是李隆基和楊玉環的組合更美滿,還真是沒有一個準確的定論,但有一點是明確的,能給自己安全感的男人就是好男人,像那種娘娘腔,天天塗脂抹粉的偽娘,是絕對不能信賴的。”

    “說是這麽說,可總得有個標準吧。”小貝不解地說。

    “基本標準就是談戀愛期間主動幫你拿包的靠不住,那不是男人,那是小男孩,自己還沒有斷奶呢,怎麽給你嗬護。”齊天翔說著覺得太抽象,就又補充道:“我看你爸爸,還有你譚伯伯就是很好的榜樣。”

    “他們是很棒,但總是在未來很長的時間以後才能感受到好來,還是不夠浪漫”,小貝不甘心地說:“我還是喜歡教授姑父您這樣的,瀟灑、英俊,才華橫溢又氣質不凡。”

    “你看到的隻是表麵,或者隻是表象,就像孔雀開屏一樣,展現在人們眼前的都是最美麗迷人的那一麵,可轉過身去卻是醜陋無比的屁股。”齊天翔看著小貝撇著嘴,知道她感到了惡心,接著說:“對於你們來說,從上幼兒園開始,一直到大學畢業,選擇的權利始終在別人手裏,現在開始選擇了,又糾結了。就像你們自己經常說的‘山在何處,是地理學家的事;山的故事,是曆史學家的事;山在麵前,登山與否是經濟學家的事;山如何登,由那個方向登,是社會學家的事;為什麽登,登後幹什麽,是哲學家的事;登之前是什麽,登後是什麽,是宣傳學家的事;誰來登,誰來動員登,是政治家的事。請問:什麽是你們的事?”

    “其實我們沒你想象的那麽不負責任,也沒有你說得那麽頹廢。”小貝爭辯道:“我給你講個真事吧,是我自己的事。”小貝認真地看著齊天翔,慢慢地講述著:“其實事情很小,也很簡單。上個星期,想買一件毛衣,就信步走進附近的服裝市場,有意無意地的看,逛街嘛買不買都可。很快一件中長式的毛衣就被我發現了,款式、顏色還都比較滿意,試試真的不錯。可口袋裏根本沒有那麽多錢,原本出門就沒有帶零錢,想著看中再從卡裏取錢,因此就借口再看看要離開。也許是生意清淡,也許是早上開張,店家十分執著地要賣給我,無奈我隻好實話實說――沒有那麽多錢,店家的答複是看我口袋裏有多少錢,於是隻好翻遍所有口袋,可拿出所有也還是與店家的價格存在很大的差距,而店家的反映是片刻的猶豫之後收下錢讓我拿走衣服,吃驚之間店家已經麻利地把衣服裝好,在我離開時囑咐――取了錢再給我送二十元過來。我答應著,匆匆離開四下裏找取款機,可當我回到店裏送錢時,吃驚的就是店家了,感謝的話自然說了不少,直到我離開。事情很小,很單純,但想來卻似乎並不單純。店家的話相信是認真的,畢竟少收了那麽多錢,心有不甘是肯定的,但同時也是不能認真的,畢竟客人離店如風箏斷線,答複做不做數沒辦法認真,也當不得真。吃驚和感動卻是真的,畢竟多了二十元錢,畢竟斷了線的風箏還能回來,相信這一幕不會輕易忘掉。而對我卻簡單的無趣,還與不還都很正常,不還是店家願意讓利給我,這也與高尚無關,隻是守諾的必須,是信任的回饋,僅此而已。”

    小貝的話讓齊天翔陷入了沉思,慢慢地說:“的確這二十塊錢對誰都是可有可無的,但卻因為這二十塊錢增加了兩個人的快樂,所以快樂其實很簡單,也就印證了誠信的的定義。”齊天翔接著說:“誠信是什麽,我們可以假設,可以穿越。翻看《史記》,每每看到一世英名的霸主秦始皇的身後,以及身後僅僅幾十年所創的霸業就土崩瓦解,不僅痛恨趙高弄權、胡亥無能、李斯自私糊塗,有時也不免常常想--假如公子扶蘇不孝,蒙恬不忠,下來的曆史將怎樣?盡管明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即使經曆了‘焚書坑儒’,但忠孝禮義的核心思想‘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讓子亡、子不得不亡’,還是深入人心的,也是做人的最高行為準則,這盡管不同於‘子路正冠’、‘孔融讓梨’,可能會有嬌情的成份,但古人的愚與忠是不容質疑的,萬事孝為先是古人的是非標準和道德準則,是不容褻瀆的。盡管不可能,還是不禁會冒出這種想法,以及種種的結果。首先公子扶蘇的從政經驗要優秀胡亥很多,史書記載:扶蘇溫良淳厚、所學精良,這就具備了治國理政的基本素質,而修學多年也頗有才學,協助製定度量衡和統一貨幣、文字都顯見他的才能和經驗,遠赴北方從師蒙恬戍邊,也有鍛煉和學軍的意圖,可以說贏政就有傳位扶蘇的設想,所以扶蘇即位秦帝國是時勢的選擇。再者扶蘇的溫良淳厚也十分符合修正始皇的暴政帶來的諸國危機,統治危機,乃至民族矛盾,這以後的漢唐的‘文景之治’、‘貞觀之治’無不體現了這一點。暴政收斂、還政於民、施恩於諸侯,還會有大澤鄉陳勝、吳廣的起義嗎?還會有群雄並起的局麵嗎?無論從那個角度將,一個新生的王朝也不該這麽短命的。還有七國以平,需要的就是分封和分權,扶蘇是最好的人選,這也是他與始皇矛盾所在,不當權的時候結果自然是喝叱與外放,當權時自然可以推行自己的理想。這樣不但失國的諸侯貴族可以複國,有功的大將也可以得封,這樣章翦等大將還會一戰降敵嗎?解決了治國理政的資格和方向問題,再來看看公子扶蘇不孝的理由,這也比較符合現代人的觀念,我們不是習慣了以理由開脫責任、規避道德嗎?不是有太多的決策失誤,理由都是--由於我們對市場變化把握不夠,經濟管理能力不足雲雲。不是有博士不認父母,理由是--由於父母常年生活在農村,沒有文化,不適應都市生活和知識圈子,所以我不能將他們接到身邊生活雲雲。不是有拋棄親生子女的母親,理由是--我的丈夫出外打工,我沒有收入,所以。。。。。。

    不能再舉例了,不然我真是不知道怎麽向扶蘇道褻瀆之罪了。首先扶蘇可以很輕鬆地以驗證旨意真偽為理由,發兵回長安就是了,旨意真,當著父親的麵自刎應命,其情其景其效果,大孝更進一層,豈不高尚的讓人落淚?結果自然是戳穿假想順利登基。其次扶蘇可以靜待時日,以觀其變,始皇暴病死在河北境內,匆匆回長安已經時日甚久,長安即到不能久不理政、見人,紙是包不住火的,何必回京途中發出的旨意也要立即遵守呢?再者扶蘇可以光明正大的清君側,立長盡管秦時尚不明確,但想長子扶蘇登基,再加上蒙恬的十萬精銳虎狼之師,攻進長安擁扶蘇即位易如反掌。還有,再不濟扶蘇可以出關自立,出了長城就是茫茫戈壁、沙漠、草原,哪裏不能暫棲一時,慢慢遣人求父親息怒,饒其不死,所謂虎毒還不食子呢,怎在這一時一事?說來說去,扶蘇、蒙恬都沒有死的必要,可他們卻遵命死了,曆史盡管留下了些許遺憾,卻也留下了大孝的史實。而這些又給我們現代人什麽啟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