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開工典禮(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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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德清市市長張漢傑也表了態,自然是全力支持,全力配合,全力而為。作為縣級市的德清市,處境相當尷尬,黃金集團大部分在德清市境內,可冠名卻是海城市黃金集團,管轄權卻在省國資委,人、財、物等關鍵環節都沒有德清市什麽事,盡管地方稅收可以增加一部分收入,但相對於每年海量的黃金流出,地方卻並沒有得到什麽實際的利益,而且還要進行必要的配合和支持。以前集團龐大的時候,德清市是充分沾了集團的光的,教育、醫療、交通、市政設施等等都是集團,也就是國家投入,隨著集團瘦身之後,集團的小學和中學都交給了德清市,集團醫院也部分轉移給德清市經營管理,一下子增加了很大的負擔,可不堪言卻又難以說明。尤其是國家整頓黃金開采和冶煉秩序,關閉了所有地方中小型開采和冶煉企業,切斷了德清市賴以生存的財源,加之集團經營困難,大批職工待業或轉崗,更是使德清市的情況雪上加霜。能夠有一個轉型的項目使集團起死回生,當然是地方政府的希望,可更希望的還是有大量的資金投入,現在不但需要德清市配套,而且還要拿出部分資源和土地,怎麽說都不痛快,但省裏全力支持,海城市大力推動,包括樓為民書記也積極奔走,張漢傑當然不能說什麽,可內心深處卻有不少的想法,卻難以出口。

    相對於張漢傑的心口不一,海城市市長李銘風的表態卻是充滿激情的,對於黃金集團的項目,以及與此帶來的推動和變化,非常讚賞並全力支持。這不但是海城市政府的態度,更是他李銘風的態度,其實能夠引起省裏,甚至更高層麵的關注,才是李銘風的真正用意。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市委書記龐航斌明年就到站了,不管是進一步退到省人大,還是就地退到市人大,都已經對他沒有任何實質的意義,引起省委的重視,順利接班才是關鍵的步驟,而且對黃金集團解困,他也與龐航斌的意見不一致,作為全省最大的黃金開采和冶煉企業,無論從影響和作用,都是其他地市所無法比擬的,畢竟作為重要的礦產資源,海城有黃金生產這一塊,就必然能引起省裏的重視,像龐航斌主張的改製或幹脆合資,不但簡單,而且目光短淺,倒不如自己主張的一業為主,多種經營來得實在,這在省長林東生的態度上就充分證明了的。年初林省長來海東市調研,就曾不客氣地訓斥過龐航斌的建議和想法,稱之為敗家子。也就是齊天翔的思路和想法,使他覺得有文章可做,自從上回齊天翔調研之後,李銘風的態度相當積極,為此還引起了龐航斌的不快,而這次趙浩南來海城,充分肯定了海城市委市政府積極支持黃金集團轉型發展的作法,很大程度上是對他的肯定。不到一年的時間,省裏的幾個重量級領導先後調研海城和黃金集團,證明了他的判斷,黃金集團不但是海城的標誌,在省委省政府的眼中,也有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他要抓住這個機會,使這個索道不但成為黃金集團的上升通道,也能成為自己的上升通道。

    李銘風表態之後,與會者的目光都集聚在了齊天翔身上,齊天翔明白是在等待他的最後總結,其實所謂的協調會,或現場辦公,說白了就是相關領導到場,各方碰麵,把需要解決的問題擺到桌麵上,主要領導拿總,把一個既定事實強行推進下去,很有些馬不喝水強按頭的意味,但因為效果好,容易督促落實,很多領導都熱衷於開各種形式的現場辦公會,以至於教育、醫療,乃至計劃生育工作,都現場辦公,靠行政命令強行推進。對於這種簡單草率的工作方法,齊天翔很是不以為然,任何工作都得有相應的規劃和周密的部署,責任到人,這比任何的現場會效果都好,但今天情況特殊,自己沒有更多的時間,而且也不容許過多的反複,隻能簡單一點,有時基層工作,簡單一點,甚至粗暴一點,效果反而更好,這點齊天翔還真是難以適應,卻又無可奈何。

    “幾位當家人都表了態了,不管是真心,還是應付,我都認為是真心的,也當了真話來聽。”齊天翔環視著各位,慢慢地說道,盡量放緩語速,幾乎是一字一句地在說:“意義和作用,大家比我都明確,也就不用我多說了,下來就是抓落實,這才是見真章的事情,比任何的表態都實際,希望我下回再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不一樣的礦區,不一樣的南山鎮。”

    說到這裏,齊天翔露出了笑容,嗬嗬笑著說:“說一千道一萬,不如吃飯,坐在飯桌前的目的,還是為了吃飯,現在吃飯,其他的事情飯後再說。”

    齊天翔的輕鬆調侃使桌子邊的氣氛立時鬆弛了下來,也都似乎得到大赦令一樣,露出了寬鬆的表情。能夠與省裏的大領導一起開會,而且是在這樣的場合,麵對麵地開會,是很多鄉鎮幹部,甚至市縣職能部門的幹部,不敢想,也是不能遇到的事情,緊張局促是難免的,甚至大氣都不敢喘,現在聽到齊天翔笑著宣布吃飯,無疑是最動聽的聲音了。

    聽到齊天翔宣布會議結束的話,方永新趕緊站起身來安排,幾個食堂的工作人員端來幾個大盆,裏麵是熱氣騰騰的大燴菜,還有白白的饅頭,另外還專門熬製了小米粥,就著現有的長條桌,擺了下來。

    先時大家還比較拘束,看到齊天翔大大方方地端起碗來盛了一碗大燴菜,拿起桌上盤子裏的饅頭,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就紛紛動手忙活了起來,本身又到了中午,簡單的大燴菜也容易入口,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這一大圈子人,特別是以往難得一見的領導們,圍著幾個大盆子吃大燴菜,很快就被陸續進來吃飯的職工,當成了一道難得的風景,圍觀的和吃飯,很快就融入了一體,形成了怪異,但卻其樂融融的場麵。

    吃完了飯,齊天翔等人走出食堂,散布的散布,聊天的聊天,等待來吃飯的職工紛紛走出食堂,工作人員清掃完之後,又重新坐了回去,接著開會。

    下午的會議主要解決規劃中的細節問題,相對簡單很多,基本上是黃金集團對海城和德清兩級政府的職能部門,有爭論也有感謝,氣氛始終寬鬆平和,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結束了。

    齊天翔始終耐心地看著,臉上是會意的微笑,情緒也顯得高漲,直到會議結束,坐到了自己的車裏,才覺得疲憊,也恍惚地有些犯困的感覺。

    從昨天上午,一直到下午這個時候趕到海城市,直到現在重新坐進車裏。幾十個小時,齊天翔覺得自己仿佛就沒有休息,特別是昨天夜裏,連夜起草了一個關於河州重機集團財務情況,以及應對情況的報告,幾乎就沒有合眼天就亮了,又開始了這一天的忙碌,齊天翔覺得自己的精力已經嚴重透支了,需要好好地休息才行。

    可身體放鬆了,腦子裏卻像過電影一樣,昨天下午到海城市後的一切,都清晰地浮現出來。

    離開華沂市,四百多公裏的路程,緊趕慢趕,到了海城市已經下午四點多鍾了。路上與趙浩南的秘書小李通了電話,知道趙浩南下午的行程安排是先視察海城市城中村改造,而後是聽取海城市委市政府的工作匯報,現在應該是在市委聽取匯報,匯報之後回海城賓館就餐。得到這樣的消息,齊天翔就徑直驅車到了海城賓館,進到房間裏休息等待,似乎沒有太大的功夫,小李就來請他,說是趙浩南書記已經回到房間,請他過去說話。

    跟隨小李走進趙浩南寬大的套間,趙浩南正在簡單的洗漱,就笑著讓齊天翔先坐,小李剛把茶水倒好,趙浩南就走了進來。

    “怎麽樣啊!這一天夠你忙的,幾百公裏的車程,不是很輕鬆啊!”趙浩南嗬嗬笑著坐在了齊天翔對麵的沙發上,溫煦地神情望著齊天翔,補充說道:“不是不心疼你的身體,隻是一則黃金集團的事情還需要你過問,二則前兩天你提到的河州重機集團的財務問題,兩天來越想越不對勁,向請你過來仔細再聽聽,盡快商量出來個辦法,不能等出事了再想辦法補救,就來不及了。還請天翔你諒解啊!”

    “您太客氣了,這不是我分內的工作嗎?做好是應該的。”齊天翔望著趙浩南認真地說,或許覺得話說的有些太過正式,就微微笑著說:“我不是年輕嗎,累不著。”

    “也就是年輕啊!真讓人羨慕。”趙浩南感慨地說著,隨即沉著臉說:“不過還是得悠著點,你可是零部件出過問題,返廠大修過的,不能過於勞累。”

    “我知道,忙過這一陣就好了。”齊天翔憨憨地笑著,望著趙浩南的神情,試探著問道:“您也忙碌了一天了,我還是晚上再給您匯報吧!”

    “別來這套虛頭巴腦的虛詞,我累什麽?自從坐上這個位置,每天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趙浩南瞪了齊天翔一眼,無奈地笑著說:“不是我說給人家聽,就是人家說給我聽,要麽是聽了再說,要麽是說了再聽,每天就這麽過去了。那一句是自己想說的,那一句是自己想聽的,時間長了連自己都不知道了,就這麽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在官場就能自如把握了嗎?”

    “您說的可不隻是自己啊!我們這些做下屬的,不也是這樣嗎?”齊天翔附和著趙浩南的感慨,不由想了一下說:“都說職場中人容易產生懈怠和憂鬱,看來連趙書記都不能免俗啊!”

    “偶,你這說法有點意思。”齊天翔漫不經心的話使趙浩南興趣濃厚起來,不由笑著說:“說來聽聽。”

    “這也不是我的發明,而是有人總結出來職場的規律,所謂一年學,兩年忙,三年顧不了爹和娘,婚嫁不敢試,不敢要兒郎,幾年辛苦拚下來,不知明日春和夏,枉論興趣和理想。”齊天翔慢慢想著背誦著,望著趙浩南的說:“這是現今職場的真實寫照,也是白領一族的苦悲生活,要競爭,要謀高薪,自然要舍棄很多親情和愛好,甚至不敢結婚,不敢要孩子,每日裏不是謀劃著更高的職位,就是放著別人謀劃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久而久之,時間長了,不是抑鬱,就是懈怠,每天從事相同的工作,幾十年如一日,沒有信念,沒有理想,更沒有更遠一點的目標,當一切缺乏了激情,不懈怠還能做什麽?”

    說著話,齊天翔笑嗬嗬接著說:“都說官場如戰場,每天都如臨大敵,稍有懈怠就會滿盤皆輸,可聽您一些話,看來官場也有打盹的時候。”

    “你還真能說,看來需要向你天翔學習的事情很多啊!”趙浩南感慨著,由衷地說:“也就是能向你天翔同誌說說真心話,對門外的人我隻能是個領導,是個擁有權力和絕對權威的強人,不能說累,更不能說懈怠,隻有在你天翔麵前,我才能是個年近六十歲的老大哥,是個身心俱疲的老大哥,要麽說羨慕你呢,年輕真好!”

    “快別這麽說,您這麽說讓我承受不起,真的受不起。”齊天翔慌忙站起身來,似乎不經意間窺見了趙浩南的隱私,立時覺得渾身不自在,喃喃地說:“您精力旺盛,正當年呢!”

    “也別安慰我了,你也不要想那麽多,消息盡管密閉不宣,可也不是潘多拉的寶盒,可以永遠封閉,總是會有打開的那麽一天,到時候出來的是天使,還是魔鬼,隻要看運氣了。”趙浩南溫煦地笑著安撫齊天翔,隨即轉換了話題,坐直了身體,似乎也就調整了情緒,緩緩地說:“先說說華沂市那邊的情況吧!”

    趙浩南的話使齊天翔稍稍安心了一些,近日從北京朋友處得到消息,說中組部已經談過話,估計很快就會調離河海省,進京後的方向還不明確,估計會是人大或政協,但也不排除更上一步的可能,但從趙浩南話語和情緒變化看,再上一步的希望微乎其微,不然不會是這麽一個失落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