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瑞雪豐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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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前幾天方翔在河州重機集團辦公樓的空中花園裏隨口說了一句,齊天翔覺得方翔隻是客氣地說說,並沒有很當回事。上午如約來到方翔入駐的南郊賓館,進門才知道鄭明也在,而且看樣子兩人已經說了很長時間的話,見到齊天翔進門,就沒再往下說。

    齊天翔知道他們二人可能談一下比較私密的事情,這是完全可能是,這不但來自兩人都是北京來的幹部,而且兩人的私交也不錯,所以說談話的內容還真不好猜測,因為從省裏現在撲朔迷離的形勢看,私下裏交換一些消息和看法,完全有可能,但也不排除探討一些京裏的情況。

    齊天翔不願過多地考慮這些,也知道不該考慮這些,坐下之後,就開始詳細匯報河州重機集團幹部的處理情況,可說了沒幾句就被方翔打斷了,言辭嚴肅地說:“我說過了,集團幹部的處理和後續工作不參與,不過問,所以不用說給我聽。如果你認為確實必要,可以整理一份報告,我負責帶回去轉交。”

    說到這裏,會意地與鄭明交換了一下眼神,語氣和緩下來,慢慢地說:“我與鄭明書記的工作方法一致,該你分內的工作,不用請示匯報,大膽做就是了,出了問題我們來承擔。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可以提出來商量,需要出主意會拍板的事情,不用你說我也會做的,但一旦問題上交,就不是你能決定了的事情了,你隻能執行,或者幹脆旁觀。”

    也許覺得話語有些冷淡,或許還有些不近人情,方翔的神情變得溫情,似乎突然想起來什麽一樣,溫和地對齊天翔說:“上回說要去品嚐你嶽母的海東家常菜的,正好鄭書記也在,選日不如撞日。怎麽樣,我們去叨擾叨擾?”

    “應該沒問題,我打電話說一聲,讓嶽母準備準備,咱們這就動身。”齊天翔看方翔認真的神態,轉而望向鄭明,迎上來的是會意的表情,就走出房門。

    先是給嶽父閆博年通了電話,詳細講明了中紀委方翔副書記要到家中看望的意思,征求嶽父的意見,閆博年沉吟了片刻,爽快地答應了。齊天翔又提到了方翔點名想要嚐嚐嶽母的海東家常菜,閆博年沒有貿然回答,而是提高了嗓門叫張婉芬過來聽電話,張婉芬接過電話滿口答應,隻是讓齊天翔再順便捎點海鮮回去,另外還細心地問起方翔的籍貫和口味習慣,讓齊天翔帶客人過去就是。

    放下電話,齊天翔原本還想通知閆麗,讓她買一些海鮮送回去,可擔心自己在外邊打電話時間太久,方翔會有什麽想法,就趕忙轉身進房間,告知方翔和鄭明,嶽父嶽母非常歡迎他們二位去作客。

    方翔很高興,非要準備一些禮品,盡管齊天翔謙虛地勸解,可還是不起作用,隻好到賓館服務台選購了一些營養品,而且堅持付了錢,這才滿意地出門上了鄭明的車。

    齊天翔的車在前麵引路,直奔城市南部的山區而去。坐到了車裏,齊天翔才拿起電話給閆麗聯係,閆麗聽說方翔和鄭明要去看望爸爸,心裏很高興,對順路回去買海鮮一事更是滿口應承,讓齊天翔不用操這個心了,安心接待好兩位領導好了。

    齊天翔明白閆麗話裏的意思,方翔來河州這幾天,閆麗就有些心緒不寧,曾經幾次有意無意地提起,他們夫妻兩個應該去賓館拜望一下,盡盡地主之誼。齊天翔都借口忙或不方便給婉轉地擋了回去。閆麗的心思他清楚,上級機關來的領導,不去拜訪不合適,也有些疏遠的意思,而且還容易引起誤解,會認為他齊天翔不近人情。

    其實齊天翔心裏明白,閆麗的說法也是違心的,這麽多年不管是在學院,還是來河海省工作,他們兩口子最不擅長的就是人情往來,而且閆麗還特別反感哪些庸俗的交際和務實的應酬。尤其是齊天翔走上省委常委高位之後,閆麗更是不幹預他的事情,更不參與相關的應酬,除非萬不得已,連出去吃飯都不參加。這是自身的性格,也是家庭的熏陶。

    這次除外,也許她也聽說了一些省裏和北京方麵的傳聞,心裏也在默默地期待著什麽,隻是不便明說就是了。齊天翔又何止不是如此,但卻與閆麗的想法不同,往上走一步的想法是絕對不敢想的,但處於風口浪尖的時候,想要獨善其身也難,因此他不願過多地卷入政治是非裏麵,尤其是現在這個敏感的時期。

    何況方翔也並不是專為聞鳴的事情而來,幾天來的行蹤似乎也證明了這些,除了他所一直負責的北京哪位部長的案子,可能還肩負著其他的使命,集團的時間裏,或閉門不出,或蹤影皆無,要說這麽大的一個高級幹部,行蹤如此詭秘,是不正常的,但除了鄭明,偏偏誰也說不清他來河州確切的意圖。

    據南郊賓館那邊傳過來的消息,這幾天的時間,無論是趙浩南,還是林東生,或者其他領導的拜訪要求,都一概婉言謝絕了,可見來意不一般,那麽多領導的麵子都不給,齊天翔自知就更不用費勁去努力了,今天的見麵還是鄭明上午電話通知他過去的,不然齊天翔也不會造次登門。這些深層的意思不好與閆麗一一講明,隻好憋在心裏,但沒想到方翔約自己見麵,隻是為了找到一個由頭,目的還是想要與嶽父閆博年見麵,繞了這麽大一個彎,看來一定是有什麽事情需要與嶽父談,或者是谘詢,或者是征求意見。一個賦閑多年的老人,還能受到高層如此的重視,看來嶽父不簡單。

    齊天翔不願再往下想,正好此時閆麗提著幾包東西進門,就趕緊接了過來,一同送進廚房,也就順勢留在了廚房,說是幫忙,其實也不過是旁邊看著的份。

    也不過是個把小時的功夫,嶽母就麻利地整出了一桌子海東當地的家常菜。說是家常菜,其實如今一般人家已經很少能夠吃到了,就包括嶽母張婉芬,也是很少有機會展示這樣的技藝了。

    所有的菜都端上了飯桌,齊天翔看看時間,已經過了飯點,估計閆博年和方翔他們幾位,也都聊的差不多了,就到書房請他們出來吃飯。

    “謔,這麽豐盛的午宴,專門請老鄭和我,太奢侈了吧!”方翔一進飯廳就忍不住誇獎起來,看來他的興致很好,看著滿桌的菜肴,臉上滿滿地都是笑容和讚許,可還是不忘恭維著張婉芬和閆麗:“謝謝老嫂子,謝謝小閆老師,真是辛苦你們了。”

    方翔謙讓著,竭力推辭著,始終不願到主位上落座,無奈閆博年隻好坐在主位上,伸手拉著方翔和鄭明,一左一右坐在他身邊,齊天翔識趣地在副陪位置坐下。齊天翔偷眼看看方翔和嶽父閆博年的表情,感到都很放鬆,看來他們之間談的不錯,而且也達到了此行的目的,略略放下心來,殷勤地將幾位麵前的酒杯都斟滿了酒,靜靜地等待著酒宴的開始。

    “這麽多菜,看的我都眼花繚亂的,老嫂子給介紹一下唄!”方翔看著張婉芬,禮貌周全地說著。

    “都是一些家常菜,也是普通的家庭做法,沒有什麽主貴的,更值不當謝!”張婉芬客套地謙讓著,可還是指著桌上的菜肴介紹著:“這個是白菜大蝦,方書記點名要吃的菜,那個是豆渣小魚,還有那個是蝦醬煎蛋,那邊那個亂燉小黃魚,都是很普通的下飯菜,都是值不當誇的。”

    “老嫂子這是謙虛,隻介紹小菜,真正的清蒸海蟹,紅燒大蝦,油燜天門魚,蔥爆海參,可是沒有說到啊!”鄭明嗬嗬笑著,既誇獎著張婉芬,又對方翔說:“嫂子的手藝真是很棒,味道那是沒得說,我是有幸品嚐過了,你一會就知道了。”

    “你們就別這麽誇了,說的老伴都不好意思了。”閆博年嗬嗬笑著給張婉芬解圍,隨即對方翔說道:“不過是海東很普通的東西,現在看著主貴,是因為數量少了,而且都是養殖的了,有成本了,現代人的口味多樣了。以前就不同了,海邊這些東西隨時都有,也沒人把這些當什麽好東西,因此也是最簡單的方法,最簡單的料理,現在到成為好東西了。”

    “老領導說的是,其實烹飪的原本意思,就是生的做成熟的,無論是燒烤,還是燉煮,越簡單的方法越能保存食材原始的味道,也越能體現飲食的快樂。”方翔興致很濃,言猶未盡地說:“其實相對於大餐的料理難度,這些豆渣小魚,白菜大蝦,才是最貼近生活的東西。”

    “別總是評價,還是邊吃邊聊,這樣也不辜負老伴的一番辛勞了。”閆博年接過方翔的話茬,端起酒杯動情地說道:“謝謝二位專程過來看望我和老伴,薄酒一杯表示謝意,咱們幹了!”

    閆博年的提議正式拉開了午宴的帷幕,幹了一杯酒後,氣氛變得活躍起來,在方翔的執意要求下,張婉芬和閆麗也坐了下來,一場溫馨的家常便飯,就在談笑風生的融融和氣氛中持續著。

    飯後,方翔稍事休息了片刻,與鄭明就要走,閆博年客氣地挽留了幾句,看他執意要走,也就沒有過分強求。

    走出房間,不知道什麽時候飄起了雪花,不知不覺間外麵已是一片銀白,而且雪花還在漫漫灑灑地自在飛舞著,全然不在意人們的目光,率性而自然地展示著優美的身姿。

    “謔,下雪了,真是不容易啊!”率先走出房間的方翔欣喜地低聲讚歎著:“而且還是這麽的不期而遇,真好!”

    “瑞雪兆豐年啊!該透透地下一場了,不然這個冬天就太寂寞了。”鄭明的感歎中既有欣喜,也有濃濃的欣慰。

    “一場痛痛快快地好雪,不但能帶來豐厚的收成,還能給明天更多的遐想。”閆博年意味深長地說著:“這一場雪改變的,不僅僅是麵貌,還有心情,白雪掩蓋下花園和菜園還有什麽區別嗎?”

    閆博年的話似乎每個人的感悟都不同,在齊天翔聽來,更是蘊藏著很多的內容,但此刻卻無暇顧及,將方翔和鄭明送到車跟前,也隨即與閆麗上了自己的車,率先駛出了小院。

    盡管沒有來得及細想,但齊天翔還是留戀地望著窗外,雪花的飛舞使他感到興奮,而更羨慕的是雪花的自由自在。

    窗外已經是一片素白,可雪還是在飄灑著,漫無目的,又自由自在,似乎要這麽一直飄下去,永遠占據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