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積沙成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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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餐盒飯來了,同誌們洗手吃午飯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這邊剛想到姚玲,就見到喬勝利開著電動三輪車,帶著姚玲拐進了院門。
    一進院門,姚玲就大聲招呼了起來,並且指揮著喬勝利將車緩緩地停下。
    “總經理親自來送盒飯,這待遇不錯。”齊天翔用眼神製止了姚玲和喬勝利的稱呼,並微微擺擺手不讓他倆對他的稱呼,看著喬勝利笑著調侃說:“這剛休息一天,就讓人家抓公差,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啊,”
    喬勝利赫然地笑著,輕輕地說道:“根據您的安排,這一段在那邊,事情已經差不多了,回來就得聽當家的吩咐,不敢不幹啊,”
    齊天翔微微點了一下頭,轉移了話題,對喬勝利和姚玲說道:“不說這個了,準備開飯,看看我們姚總給我們準備的什麽好東西。”
    “還麻煩你來送飯,我就說一會請師傅們到外麵吃呢。”秦姐很是過意不去地對姚玲說道:“需要多少錢,一會大姐給你。”
    “看你說的,你家修房子,我又出不上力,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也算幫忙了,是不是,閆麗姐。”姚玲咯咯笑著對秦姐說著話,轉眼看到閆麗走過來,就甜甜地叫著,隨即就高聲叫道:“小貝妹妹,來幫姐姐拿盒飯。”
    “這都什麽輩分,亂七八糟的。”齊天翔詳裝不滿地瞪了姚玲一眼,笑著對走過來的黃師傅說著:“現在這什麽都不太亂,就是稱呼太亂,喜歡叫什麽都有人答應。”
    “誰說不是啊,我們一家三口上街,這邊叫你嫂子姐,轉過臉來就叫小萍妹妹,直接成了姐倆,真是讓人哭笑不得,更有的是不管年齡大小,一律稱呼美女,而且不管什麽時候,都管我叫大爺,弄得你簡直無所適從。”
    黃師傅的話引來一陣哄堂大笑,也使得房頭的氣氛活潑了起來。所有的人都就近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來就開始吃。姚玲考慮的比較周到,不但有盒飯,還準備了湯,豐盛當然自不必說,也使吃飯變成了很有樂趣的事情。
    大家開開心心地說說笑笑,自然是劃分成了興趣相投的幾撥,姚玲毫無例外地湊到了年輕人哪裏,嘰嘰喳喳的就聽他們哪裏熱鬧了。
    黃師傅招呼著幾個老夥計吃著飯,商量著剛才齊天翔說的事情,都難掩興奮和激動的心情,聲音時而高亢,時而爆發出開心的大笑,可以看出聊得很投機,也很興奮。
    齊天翔與秦姐和閆麗坐在一起,原本還有幾個來幫忙的鄰居,可卻執意要回去吃飯,怎麽勸都不行,隻能是秦姐千恩萬謝地挨家去道謝,直到每一家都走到,都謝到之後才回來,而齊天翔和閆麗也一直在耐心地等著,直到秦姐表示完了心意回來,才開始一起吃飯。
    吃完了飯,秦姐和閆麗兩人聊得更加起興,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齊天翔倒成了多餘的人了,隻能識趣地站起身,慢慢地走到廚房的位置,認真地看著活的進度。
    經過一上午緊湊的忙活,廚房和衛生間已經基本收拾了出來,而且兩個區域之間的隔斷也豎了起來,雖然所謂的衛生間隻是很小的一塊空間,也僅僅是屋角很小的一部分,但畢竟還是有了這樣一個功能,冬天出門上衛生間還是寒冷異常,可卻不用到房頭的公廁方便了。盡管隻是前進了一小步,但畢竟還是一種有益的改變。
    廚房的位置往外邊移出去了一些,以往擺放在窗台下麵的灶具移到了廚房的另一側,由於要為水池留出位置,基本上窗台下的區域就被衛生間和水池占據了。相對於過去的斜頂棚子,這次使用的是平頂的鋁合金屋頂,就使得以往低矮的進門位置可以充分地加以利用,一個拐角和側麵都是灶具和案板理想的位置。簡單地調整了以後,顯得整潔和有序了很多,倒也不是那麽擁擠。
    廚房和衛生間的上下水都接好了,管道也鋪設好了,下水管道也聯通了窨井,而且管道壕溝也用砂石封堵了起來,下來就是等廚房衛生間的水泥略微陰幹一些,就可以進行廚房板牆的安裝,可以說基本已經算是完成了大部分工程量,下來就是收尾工作了。
    齊天翔很滿意地看著,仔細地盤算著整個工程的花費,以及可能有的利潤之後,普通的家庭是不是能夠承擔。這是他很憂心的問題,好事做好,更要以不增加家庭負擔為目的,這樣的平房院,還有類似的棚戶區,基本上以低收入群體為主,而且大多是以往的老企業留下的,除了下崗失業人員,就是退休老工人,收入大都比較拮據。如果擴大房子麵積,再進行這樣的改造,勢必要增加一筆不小的支出。秦姐家的廚房改造,是一個特例,是不計算人工的,就這樣也花費了將近一萬元錢,這對有錢人家不算什麽,對於下崗失業家庭,對於要承擔養老和醫保支出,以及孩子教育、老人贍養等實際問題的低收入家庭,不能算是一件小事。
    政府補貼,或者定向資助,都是必須有的措施,但如何資助,以什麽方式和名義補貼,都是需要詳細斟酌的問題,畢竟這樣的有福利性質的活動,隻是惠及了一少部分人,其他有著相同或類似情況的人群怎麽辦,以什麽方式平衡,這些都需要考慮清楚。工人的覺悟是應該相信並充分肯定,但也不能不考慮可能有的副作用,並不是所有工人家庭都有著相同的覺悟。無產者中有純粹的無產者,也有流氓無產者,這是馬克思在《資本論》中已經論及的問題,當然不能不考慮。如果僅僅隻是一次公益性質的活動,可以忽視這些可能有的因素,但作為一項惠民政策,就要考慮大多數人的承受能力,以及可能有的負麵影響。作為一個城市的主要管理者,齊天翔近來的思維定式,已經在悄悄地發生著改變,更多地考慮決定之後的問題,這也就是他常提醒下屬幹部注意的,群眾問題無小事,民生問題更不能隨意,這些問題現在也時時考量著他的智慧和能力。
    齊天翔覺得應該有一個推動的契機,或者說有一個引發問題的觸動,這樣就能將問題升級為亟待解決的矛盾,成為市政府或區縣政府一項長期性的工作,而不僅僅是一次心血來潮的衝動,更不是領導靈光一現的決策。
    這樣想著,齊天翔不禁陷入了沉思,直到有人走到了跟前,並大聲的發問,才打斷了齊天翔的思路,有些惱火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我問你呢,誰讓你們在這裏蓋房子的,”如果說剛才在質問,現在就是逼問了,而且口氣很是咄咄逼人,“不知道建築施工需要申請和審批嗎,”
    由於猛然打斷了思路,齊天翔不免有些慍怒,冷冷的目光大量著麵前站著的三個人,穿著城管的衣服,居高臨下般質問著齊天翔,似乎齊天翔就是他們將要審問的犯人似的。
    聽到這邊的話音,哪邊房頭正在休息聊天的人都疾步圍了過來,齊天翔擺擺手,製止了眾人的喧嘩,冷冷地看著麵前的三個人,一字一句地反問道:“這個平房院蓋了這麽多的廚房,都有申請和審批文件嗎,麻煩各位拿來我看看。”
    齊天翔不屑的神情,特別是冷冷的反問,很是出乎對麵三位的預料,愣怔的片刻,一個留著小胡子,滿臉橫肉的人厲聲道:“你不要管別人有沒有申請,你的沒有就不行,違章建築就不允許存在。”
    “請問城市管理條例裏麵,那一條規定成片家屬區的附屬設施建築,需要規劃和城管部門批準,哪一個條例授權城管可以到小區單向執法,而且是沒有事先告知的執法,麻煩你將相關文件拿出來我看一下。”齊天翔熟知城管法規,依然冷冷地說著,而且臉色更加的陰沉。
    “也不是不可以蓋,隻是需要申請、審批,其實沒那麽麻煩,不過就是幾條煙的事情。”看到小胡子被齊天翔噎的啞口無言,另一個城管隊員開口說道。
    “這就是說不是能不能蓋,就看是不是花了錢,花錢就能辦成的事情,還有法律法規的嚴肅性嗎,”齊天翔有些憤怒了,口氣更加的冷峻,“請問,你們這是執法,還是賣法,”
    “你別嘴硬,我現在就給你拆了,你信不信,”齊天翔不屑的神情,冷冷的話語,特別是有理有據的質問,激怒了小胡子,凶悍的目光霸道地撇著齊天翔,凶狠的口吻充滿了威脅。
    “我不信。”齊天翔一字一句地說,而且每個字都帶著輕蔑,說著話直視著對麵的三位。
    “我叫你他媽的嘴硬。”小胡子惱羞成怒了,上前了一步,舉拳就向齊天翔臉上打來。
    齊天翔似乎有所防備地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可就在這時,覺得身側猛然伸出一隻手,瞬間抓住了打來的拳頭,並且順勢一拉一拽,一個背胯將小胡子壯碩的身子帶離了地麵,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幾乎與此同時,在一片驚呼聲中,一個身影擋在了齊天翔身前,將齊天翔護在了身後,警惕地望著對麵另兩個人的反應。
    瞬間是變化震懾住了對麵的幾位,誰也不明白這順捷靈敏的反應是怎麽回事,可都明白對麵這位個子不高,但敦實的人身手不錯,他們根本不是對手,隻好迅速扶起地上的小胡子,罵罵咧咧地離去。
    “您沒事吧,”直到看著三個人離去,小王才轉過身關切地望著齊天翔,心中略略有些不安地問。
    “我能有什麽事。”齊天翔也被瞬間的變化驚呆了,有著驚魂未定,可還是看著小王慢慢地誇獎說:“知道你的身手好,還真沒有想到好到這種程度。”
    小王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一下,可以明顯地感到他心中的高興和亢奮。跟了齊天翔這麽多年,直到今天才終於有了展示身手的機會,不免有些激動和興奮。
    “看看人家小王,再看看你,還刑警隊長呢,”姚玲看小王出盡了風口,心中有些酸酸的醋意,不禁連聲埋怨著喬勝利,“幸虧沒出什麽事,要是齊老師讓人家打了,看你怎麽好意思,”
    “好了,別埋怨小喬了,變化太快,誰也沒有料到。”齊天翔不快地看了姚玲一眼,緩了一下口氣替喬勝利解圍說:“打了也就打了,怎麽了,你齊老師就是天潢貴胄,摸不得、打不得,”
    說著話,臉上恢複了自然的神色,笑著對大夥說:“都接著幹活吧,沒事了。”
    看著大家慢慢散去了,尤其是看著幾個女同誌關切和不安的眼神,齊天翔大度地揮揮手,既是安慰他們不要擔心,也是表明自己沒事的意思,而且特意給了閆麗一個暖暖的微笑,心裏卻暗暗地想著下一步的應對策略。
    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麽完了,這點齊天翔心知肚明,就招手將喬勝利叫了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看著喬勝利走到一邊打起了電話,稍稍心安了一些,又對姚玲交代了幾句,隨即對站在身邊的小王說:“你先去幹活吧,機靈著點就是了。”
    看著小王轉身離去,齊天翔心中的怒火才開始熊熊燃起,平息了大家夥的情緒,齊天翔又不免想到了當年在平原的一幕,如果那時是有意的陷害的話,今天這樣公開的傷害,危害更加的嚴重,不但直接傷害了自己,而且是執法機關利用公權,對普通百姓的公開傷害,還有著堂皇的理由。
    齊天翔覺得這件事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而且也不禁是處理幾個城管隊員這麽簡單的事情,是要對這種執法方式,特別是執法心態進行一場變革的時候了。
    要動手術了,不然危害的就不隻是個別的百姓和民眾,而是這個國家和城市的肌體,長此以往,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