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低調謀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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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遠的一片迷蒙,似乎是霧氣蒸騰,又像是彌漫著的潮氣,使得望向遠處的視線,怎麽也難達到極致和遙遠。
    正是陽光明媚的時候,太陽已經高高的升起,似乎還是難以驅散迷茫的紗樣的茫茫霧氣。早晨的清涼已經隨著陽光的照射,變得有些燥熱,就連不斷吹來的輕微海風,也似乎變得熱切起來。
    潔淨的海灘白茫茫蜿蜒著一望無際,與海水的深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卻又在不停地交匯融合,彎彎的一彎半月形的海灘像伸展雙臂的巨人,將碧海的一片深藍護衛在巨大的臂彎之中,使得想象中狂躁的海水寧靜柔然,微風中卷起的細浪也顯得波瀾不驚,似乎隻是微微地撫摸著麵前的海灘,又嬌柔地迅速離去,留在海灘上一些細小的泡沫,仿佛是情侶間喃喃細語後無以言說的一串串省略號。
    漲潮的時間,盡管往後麵移動了幾次沙灘椅,可海水還是不斷地侵擾上來,慢慢地衝刷著裸露的雙腳,帶來一絲涼涼的新意,與漸漸溫煦的海風,一同提醒著海邊的人,此情此景的真實和美妙。
    月亮灣確實名不虛傳,一彎月牙環繞著灣裏的海水,使得進入灣裏的海水清澈碧藍,而且海灘平展潔白,既沒有嶙峋的礁石,也沒有隨潮水衝上來的海草和貝殼,顯得幽靜和純潔。
    盡管是公共海域,也沒有明顯的圈占痕跡,但由於背靠不遠處的月亮灣大酒店,這片海域似乎就成了酒店的專屬海水浴場。其實海邊這樣的海灣很多,沿海的建築和賓館也有不少,沒有誰會去刻意圈占一片海灘,幾十公裏的海岸線,哪裏都可以遠看近瞧大海,親近大海沒有必要圈起專屬海灘。
    遠處依然迷蒙,可齊天翔卻不願收回望過去的目光,似乎遠遠的迷蒙之中,有他想看的風景,有他想要探尋的答案。早上吃完早點,拗不過幾個年輕人的軟磨硬泡,齊天翔隻好在拉拽下來到了海灘,又被殷勤地按座在沙灘椅上,頭上是遮陽的大大的太陽傘,腳下的細碎柔軟的海灘,麵前是碧藍深邃的大海,想不欣賞都不行。
    原本昨天到的比較晚,休息的更晚一些,應該多睡一會,但早起的習慣依然準時喚醒了齊天翔,洗漱之後獨自起來吃早點,想著讓幾個年輕人多睡一會。誰知道剛進餐廳不久,幾個年輕人早已按捺不住親近大海的興奮,嘰嘰喳喳地走了進來,簡單吃了早點之後,非要讓齊天翔隨他們下海遊泳,並死拉硬拽地將他拖到了海灘上。
    齊天翔知道幾個年輕人的好意,好容易來到海邊度假,希望他能好好放鬆一下,身心的疲憊都能得到緩解,以應付下來更多的事情。齊天翔不忍駁年輕人的麵子,這一段時間事情很多,不管是姚玲,還是小張,都連軸轉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確需要放鬆和休息了。海邊坐坐是可以的,遊泳卻是怎麽也不願嚐試的,甚至是難以言說的不允許。連齊天翔自己都想不起來,離開大學之後,多久沒有遊過泳了。
    坐在海邊,看看大海,吹著海風,感受著大海的寧靜,以及海水溫柔地撫慰雙腳,細沙傳遞給腳底那份柔軟和滋味,似乎比侵泡在海水中的感覺更美妙,更有感受或想象。其實這隻是齊天翔自己的托詞,自己也很清楚,自己隻是想靜靜地坐一坐,閑適地感受一下海邊的溫馨,實際上根本就沒有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感受,反而因大海的遼闊,更激起心中的波瀾。
    齊天翔正抽著煙胡思亂想著,遠遠地看見姚玲慢慢地向自己這個方向走來,灑滿陽光的海灘映襯著姚玲白皙的身體,顯得更加的突出和炫目,似乎就是一朵剛從海水中綻放出來的白玉蘭,傲然地迎接著陽光的洗禮,還有各方投射過來的目光。
    應該說姚玲的身材並不是十分出眾,惹火或凹凸有致更是不沾邊,沒有太多女性應有的嫵媚和妖嬈,到有些運動員才有的渾厚或壯碩,隻是身高和皮膚白皙的彌補,才使得這些不利的因素消減了不少,到是有著健康安然的美感。
    剛才海裏遊完泳出來,身上似乎還帶著海水的潮氣和水珠,很享受地迎著海風和陽光的撫慰,慢慢地在海灘上向著齊天翔的太陽傘下走來,三點式泳衣完美地將她的身姿展現了出來,裸露著的白皙更加清晰,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意識到姚玲的意圖後,齊天翔迎著姚玲的目光,緩緩地伸出手指,輕輕地向她微微晃動著,示意她不要靠近。海灘上人不算多,大多是住在月亮灣大酒店的客人,早上飯後來海邊散步。身後不遠處就是月亮灣大酒店,臨海而建,依窗就能將月亮灣環繞的這片海灘盡收眼底,每一個窗口後麵都可能會有好奇或好事的目光,將三點式和齊天翔聯係在一起,可以無限的想象,也可以無限地放大。
    姚玲從齊天翔的手勢和目光中,很快明白了齊天翔的意思,也很快明白了他的擔心和戒備心理,環視了一眼海灘邊或散步或嬉戲的男男女女,側臉遠望了一下月亮灣大酒店,隨即低頭看了自己的穿著,臉上微微泛起了一抹淡紅,微微笑了的一下,很隨意的順勢走過了太陽傘,快步向大海走去,似乎隻是路過,似乎更喜歡這邊的大海。
    齊天翔看著姚玲自然變幻的神態,很是為她的機敏和靈動而讚賞,不由心裏暗暗地慶幸。遠離河州的海濱旅遊勝地,市委書記與美女副秘書長出現在這樣的地方,三點式和短褲頭雙嘻雙戲,不是花邊也有著耐人尋味的意蘊,或者被誰恰巧拍到照片,效果和殺傷力就可以想見了,而且這樣的桃色新聞並不會來自海灘上的這些陌生人,而是身後月亮灣大酒店臨海窗戶後麵,可能有的好奇目光,那些跟著自己從河州過來度假的人。
    盡管低調,但一個省委常委,省會城市的市委書記,單獨出門度假,也還是可以想象的美好,也正因為美好,就是永遠也不可能實現,隻是一種想象。
    經曆了剛才有驚無險的一幕,齊天翔長長地噓了一口氣,點著了一支煙,緩緩地吸著,眼光依然散漫地投射到大海的深處。
    “齊書記好閑適啊,獨坐海邊看風景。”隨著話音,梁冰玉手裏提著皮涼鞋,笑著走了過來,慢慢地說:“吹海風,洗海澡,吃海鮮,海邊旅遊三大樂趣,您這可缺著一項呢,”
    “無福享受啊,心在身不行了,真想率性地投身大海搏風擊浪,暢遊一番,就怕下去了上不來啊,”齊天翔望著漸漸走近的梁冰玉嗬嗬笑著調侃道:“怎麽也學會賴床了,是不是夢裏回鄉千千遍,一朝近鄉淚沾襟,夜不能寐,以至於晨不願醒啊,”
    “我沒你那麽多愁善感,也沒你那麽多的顧慮和多餘的擔心。”梁冰玉順手搬了把沙灘椅放在齊天翔旁邊,望著海水裏嬉戲的年輕人,拖著長腔意味深長地說:“是體力不允許,還是瓜田李下的自證清白啊,”
    梁冰玉的善意的戲謔使齊天翔白淨的臉上泛起了一抹紅色,知道剛才的一幕都被她看到了,也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擔心,訕訕地笑著說:“你這位大姐不厚道。”
    “看透不說透,說透不朋友是吧,看透不說,別人還以為是沒看透呢,這世事,誰能真正看明白呢,”梁冰玉不以為然地說:“想那麽多幹什麽,出來就是玩的,盡興就好。”
    “那你怎麽不下海玩一玩,三大樂趣你就不怕缺失嗎,”齊天翔笑著反唇相譏,淡淡地說:“年輕人如今的玩法,是不是也不太適應了,”
    “就像您剛才說的,我就是海邊長大的野姑娘,還在乎一時一事,隨時都可以下海,用不著跟他們湊熱鬧。”梁冰玉直言快語地說著:“我剛才又聯係了一下,除了咱們帶來的幾位,您請的朋友都可以正常到達,下午就到了,我已經安排車輛和專人負責接機了。”
    齊天翔輕輕地點點頭,緩緩地說:“再過細地想一想,還有什麽沒有考慮到的,既然決定搞這麽一次大範圍的宣傳攻勢,就盡可能地把基層工作做紮實,針對性越強越好。”
    “放心吧,有你掌舵的這次航行,一定能夠滿載而歸。”梁冰玉笑著望了齊天翔一眼,轉而將目光投向大海,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看著梁冰玉胸有成竹的神態,齊天翔也就沒有再說什麽,而是也把目光鎖定在大海之上,也許是過於專注,望向大海的目光變得深邃,思緒卻在不停地轉動著。
    對於來海邊開這麽一個會,齊天翔開始是有想法的,認為不過是幾個人在一起商量一下,確定下一步的宣傳方向,在河州市找一家賓館開兩天會就是了,沒有必要大張旗鼓地在什麽海邊搞這麽一出,太費周張不說,還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但想法說出來,架不住年輕人的起哄,什麽勞逸結合享受生活,什麽麵朝大海春暖花開,什麽智慧和靈感來自於快樂,尤其是還有梁冰玉從旁站腳助威,齊天翔無奈隻有投子認負。與其說是被年輕人給說動了,不如說是齊天翔自己心動了。這一個多月來的超負荷工作,自己似乎像個陀螺般轉個不停,進到辦公室那一刻就開始旋轉,晚上回到家中依然慣性地停不下來。聽匯報,作指示,開會講話,集中或分別談話,既有主動要求的見麵,也有李國強或姚玲安排的活動。每天的日程盡管都報自己過目,征求自己的意見,但每天的日程都按照報審行程執行著,很少有變化,似乎哪一項工作排上日程都是必須,也必須馬上去落實。比起省紀委那會,時間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可卻瑣碎而複雜,而且比那會的單純和簡單,全麵負責一個城市的管理更需要小心翼翼,還要防止來自不知道那個方向的明槍暗箭。
    齊天翔確實覺得有些疲憊,盡管依舊精神飽滿地工作,但心裏卻期待著能好好休息幾天,放鬆一下身心,哪怕隻是靜靜心、讀讀書也好。相對於姚玲和小張他們來海邊的建議,齊天翔的心飛的更遠,更想到遼闊的大草原走走看看,實實在在的感受哪一份天高雲淡、蒼茫無際的雄渾和壯美,但看著年輕人的熱情,以及時間,還是將這份想法默默地壓抑在心裏。
    其實除了年輕人的起哄,更重要的一個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一盤大棋已經開始布局,需要認真的謀劃,而這些單單依靠河州新聞單位的努力,能量和影響力都遠遠不夠,必須更大範圍地依靠外界的力量,甚至是網絡的助推才能達到更佳的效果。於是,齊天翔就想到了猴子,想到了這位在首都新聞界和網絡媒體都聲名顯赫的老同學,希望能夠借助他的能量造造輿論。
    電話聯係了猴子,猴子聽齊天翔說了大致的意思後,滿口答應並生成一直關注著齊天翔的動向,隨時等待著齊天翔的召喚,答應的同時還許諾會從北京帶幾個新聞界和理論界的朋友過來,到時以論壇的形式進行一些理論上的對接,給宣傳活動一個基調,設立一個高端平台。同時希望齊天翔能組織省市新聞和理論界的專家學者共同參與探討,而且很快就傳真過來了與會專家、學者的名單,都是在全國知名度很高的權威,並大致給出了一個日期供齊天翔定奪,其實也就是暗示這個時間可以聚齊這些人物,也就是確定會議時間的意思。
    齊天翔當然明白猴子話裏不便明說的意思,也為他的敏銳和細心感佩。河州市盡管是河海省的首府城市,但放在全國範圍看隻不過的一個城市的名字而已,在首都新聞圈更是微不足道,想讓關注並引起熱議,必須借助一個平台,必須有重量級人物參與,這樣才能掀起一些波瀾,弄出一些動靜,並持續一段時間。
    齊天翔並不想搞出太大的動靜,也不想過分倚重這件事做什麽文章,本身社會風尚和主流價值觀的確立,不是他一個市委書記能夠倡導的,也不是他能左右的,至因為想要借助各方的力量推動一下,一個是這樣的討論需要正名。另外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要快,要盡快確定方式和定式,這樣即使他離開也不會有大的改變。
    其實,從召開理論界和新聞界,特別是文藝界座談會後,齊天翔講話中反複強調的內容,已經在持續地發酵並產生了效果。首先做出反應的是市報,不但大範圍增加了對基層宣傳報道的內容,而且開始設立專欄進行社會主體風尚討論。隨後市電視台也在綜合頻道開辟了‘大家談’欄目,邀請專家、學者和先進模範人物,對社會現象和熱點問題進行專題討論。理論界更是組織社科領域的專家,從理論的高度進行多角度論證,並引經據典地從曆史和人文的角度,探討盛世文化傳承和具體脈絡,反響很好。
    齊天翔前不久發表在市報理論版的《重讀老三篇》,就是對前一個時期以來的討論進行階段性總結,通過理論的闡述和事例的解析,深入淺出地論述了傳統、作風、信仰、忠誠等珍貴的文化遺產,在奪取政權和社會主義建設初期所發揮的巨大作用,產生的巨大生命力,以及在新時期必將煥發了勃勃生機和活力。文章一經發表,很快就產生了不同的兩種觀點,一種是積極的支持和唱好之聲,認為經濟發展與意識形態發展必須同步,必須在全社會樹立高尚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反對的觀點盡管微弱,但依然代表了一種聲音,就是反複強調經濟建設和市場化建設的單純性,擔心高調倡導社會奉獻及核心價值觀的實質,會對民營私營企業,以及企業家心裏造成陰影,既然憲法都明確保護私有財產,就不應該以信仰和主義卻改變社會財富現有的狀態。
    爭論更是引起了省委高層的關注,林東生就曾在省委常委會上,以領導幹部應該虛實兼顧的建議,特別提到了齊天翔的這篇文章,刻意誇獎了齊天翔的理論造詣和文字功底,對他的觀點和想法大加讚賞,而陳能亮卻顯得不以為然,盡管沒有明確的反對,但顯然不是很感興趣。
    鄭明更是專門打來電話,建議齊天翔充實一些內容,將文章放到中央的理論刊物上發表,這是鄭明調回北京之後,無數次的電話聯係裏麵,唯一提出具體要求的一次,而且是針對一篇文章,可見這篇文章引起了他的關注,或許還有更高層麵的因素。
    對於齊天翔開展的社會風尚大討論活動,鄭明也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稱他一直關注在河州這次討論的走向。齊天翔不失時機地請求老師發表文章支持和引領,鄭明沉吟不語,似乎並不到火候,隨後隻是給出了一個含混的答複,合適的時機他會發表看法的。
    這點齊天翔也是心知肚明,這也是促使他提高宣傳活動層次的一個原因,隻是不便於猴子明說,相信以猴子的機靈勁,這些他不會想不到,更不會看不出來。
    因此,對於猴子的建議,齊天翔專門找來梁冰玉進行商談,除確定參會人員名單外,就是會議地點的選擇,姚玲和小張一致想到了海邊,梁冰玉也表示認可,給出的理由不外乎秋高氣爽海邊風景絕佳,機場條件較好,方便北京來的客人安排行程,還有就是低調不張揚。這點切中了齊天翔的要害,經過斟酌也覺得放在河州市之外比較合適,既可以繞開省領導的接待,又可以名正言順地由市委宣傳部和社科院共同組織論壇,齊天翔也可以超脫一些,隻是到會領導表示祝賀就是了。
    這樣想著,看著,齊天翔和梁冰玉都沒有再說什麽,看著海潮漲了又退,陽光從斜射到懸在頭頂,海風又輕柔變得燥熱,兩個人始終像定格在了太陽傘之下,分別坐在一張圓桌的兩旁,齊天翔悠悠地抽著煙,而梁冰玉卻隻是優雅地喝著礦泉水。
    隨著時間的推移,海灘上的遊人換了幾撥,不時有一起來開會的專家學者從酒店來到海灘,簡單地過來問候之後慢慢地在海灘散步,親近著海水,欣賞著難得一見的海景。
    直到幾個年輕人精疲力竭地上岸,尤其是姚玲累的哭爹喊娘的誇張表現,引起了齊天翔和梁冰玉的哈哈大笑。也難怪,剛開始是遊泳,盡管姚玲的泳姿和技能不錯,但比著海邊長大的小張,以及特種兵訓練出來的小王,還是很快就敗下陣來。隨後有別出心裁地提出打沙灘排球,自己和小張搭檔,小張和梁冰玉的秘書小劉搭檔,也不過玩了一會,就忍受不了陽光的灼熱,以及漸漸升溫的沙灘的蒸烤,沙灘排球變成了海中排球,雖然不那麽炙熱,但更費體力和精力。
    幾個小時的時間,變換著各種花樣,似乎總也玩不夠,往日機關裏沉悶壓抑的情緒,好容易得到了舒張,可以盡情地揮灑汗水,可以恣意地展示青春活力,每個人似乎都還原了本真麵目,都似乎要把所有的熱情和狂放都留在這片海灘,留給這海邊的時光。
    也就是這些年輕人盡情的歡笑和快樂,才使得齊天翔和梁冰玉久久地留在海灘不願離去,也都羨慕地望著這些青春的軀體,被他們旺盛的激情深深地吸引著,無奈地回憶著自己逝去的青春歲月,盡管沒有語言交流,但眼神中流露的卻怎麽也難以掩飾,直到幾個年輕人筋疲力盡,才略顯遺憾地興盡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