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一波三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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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回到辦公室,還沒有坐下喘口氣,樊濤的電話就打了進來,看到來電顯示樊濤辦公室的電話號碼,齊天翔有些奇怪,也有些莫名的緊張,都在一棟大樓裏,盡管不在一個樓層,但也不至於打這麽一個電話啊,一般的慣例都是交代秘書,秘書之間聯係和溝通一下,或者是見麵,或者是通電話,都是事先經過各自秘書協商好的。例外的情況會有,那就是出外不在辦公室,或者有什麽緊急的事情。
    會是什麽緊急的事情呢,齊天翔腦海裏急速地轉著圈,但卻沒有遲疑,很快拿起了電話聽筒,溫和地打著招呼:“老樊嗎,你怎麽這麽閑在,想起來打電話了。”
    “怕你忙,先打個電話問候一下,看你是不是有空。”樊濤的嗓音低沉,有些微的沙啞,但聽上去卻平靜自然,似乎就是一個問候的電話。
    “忙不忙的在你老夥計這裏都不是事,過來坐坐吧,”齊天翔溫和地笑著說:“也是有好久沒有跟你好好坐過,聊聊天了。”
    其實,齊天翔的話客套多於事實,沒有好好聊過天是真實的,但沒有好好坐過卻不對,昨天上午才在一起開過常委會,而且前幾天的成立大會,都在一起坐過,而且都有過交談。
    “這會不去了,怕你哪裏不方便。”電話裏樊濤停頓了片刻,遲疑了一下,才慢慢試探地問:“不知道你中午有沒有什麽安排,”
    樊濤的遲疑讓齊天翔覺得不正常,特別是他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問話,更讓齊天翔心中疑竇叢生,這不是樊濤的性格,更不是他的行為方式,作為一個多年的官場老人,無論從經驗,還是心理素質,都不會出現這樣嚴重的失態或失衡的狀態,一種不詳的預感瞬間充斥著腦際,可話語卻依然溫和,還有些調侃的意味,“方便,當然方便,你老夥計召喚,還有什麽方便不方便的。中午沒有什麽安排,全聽你調遣。”
    “那好,中午一起坐坐,我把地址發到你手機上。”樊濤簡短地說著:“見麵再談吧,不打擾你時間了,你先掛了吧,”
    齊天翔掛斷了電話,卻怎麽也掛不斷滿心的疑問和不解,隨後發過來的短信,更是讓這種不安持續地發酵。是湖濱公園湖邊一個不是很大的茶社,齊天翔幾年前曾經與王金龍在哪裏喝過茶,所以有些印象,不是很引人矚目的一家會所型茶社,不對外營業。
    時間定在了中午,可齊天翔的心卻被徹底攪亂了,下來的時間都是在琢磨樊濤會有什麽事,以及什麽事讓樊濤失了方寸的思慮中度過的。快到中午的時候,齊天翔將小張叫了進來,讓他看了手機裏的短信,然後悄悄出了辦公室,到地下車庫,讓小王將自己送的湖濱公園附近,慢步向湖邊茶社走去。
    中午時分,本就不是喝茶的時間,而且秋日的湖濱公園,不是節假日,遊人也不是很多,掩映在高大楊樹和柳樹蔭涼下的茶社,青磚青瓦略顯古舊的院落與公園融為了一體,不注意很容易與湖邊其他類似的建築混淆,有些落寞和冷清,似乎像個上年紀的人一樣,在正午溫煦的陽光照射下,在清淨中昏昏欲睡。
    齊天翔走近茶社時,由於不是常客,服務員投來了目光嚴謹而戒備。當齊天翔報出房間號之後,服務員的臉上的肌肉才鬆快了下來,跟著穿著旗袍的服務員,沿著卵石甬道,在陳舊古樸的院落裏穿行。仿佛穿越到了久遠的民國時期,進入了一位大戶人家的宅院,正慢慢地接近院落最高,也是最神秘的中心。哪裏一定是一個幽深暗淡的廳堂,在庭院裏明亮的陽光反襯下,顯得更加靜謐陰暗,需要靜靜地停上片刻,才能適應廳堂裏的昏暗,也才能看到威嚴地坐在中堂八仙桌兩邊的主人,戒備地望著自己。
    這麽胡思亂想地走到了院落最後一進院子,服務員輕輕地推開了一個不大的鏤空刻花的木門,禮貌地做著手勢請齊天翔進門。
    一股濃烈的煙霧隨著推開的門湧出,就像房間裏剛剛失了火一樣,齊天翔就是迎著煙霧走進了房間。
    相比於院落的陳舊和黯淡,房間裏卻是古色古香,紅木的桌椅,鏤空鐫花的屏風,高大氣派的紫檀木博古架,上麵擺放著花瓶、瓷器、玉雕,文房用具,當然還有種類齊全的紫砂茶具,牆上懸掛著泛黃的臨摹名人條幅,還有四扇屏的紅木畫屏,畫屏之下是一張很大的紅木幾案,上麵除了瓷器花瓶之外,還有一個花苞型的鏤空香爐,正渺渺的吐露著細如遊絲的青煙。初看之下,就像走進了古代文人的書房,典雅高貴,書香氣十足。
    “謔,這是在生爐子嗎,這麽大的煙。”齊天翔誇張地揮動著手掌,似乎要將滿屋的煙霧驅趕出去,慢慢走近房間正中的八仙桌,望著眼前的樊濤,又瞥了一眼桌上煙灰缸裏雜亂的煙蒂,不滿地抱怨道:“老樊,你怎麽抽這麽多煙,不要命了。”
    樊濤默默地笑著,沒有回答,而是殷勤地示意齊天翔落坐,端起桌上的紫砂茶壺,慢慢地將齊天翔麵前的茶盅斟滿,放下茶壺,又拿起桌上的煙盒,掏出一支煙來遞給齊天翔。
    齊天翔瞥了一眼樊濤手中的煙盒,還是那種五元錢一包的大路貨,這種煙如今市麵上除了年齡大一些的,或者是收入低的,幾乎上已經不大有人抽了,而他卻在很多不同的場合看到樊濤在抽,可見不是在做戲,就用手推開了樊濤遞來的煙,另一隻手從褲袋裏拿出自己的煙,隨手扔到了桌上,淡淡地說:“還是抽我的煙吧,”
    “你的也比我的好不到哪裏去。”樊濤望了一眼齊天翔扔到桌上的煙,撇了一下嘴,執拗地繼續將煙遞給齊天翔,看著他接住後又順手給他點上,自嘲地說:“不過就是一股煙的事情,五元和五十元有什麽區別呢,”
    “說得有理,比我領悟的透。”齊天翔淡淡地笑著,端起麵前的茶盅說:“讓我嚐嚐你請我喝的是什麽樹葉。”
    “華沂青茶,你自己從家裏帶來的茶葉吧,”齊天翔戲謔地看看樊濤,又望著古色古香的茶室,緩緩地說:“這麽低調、奢華、典雅的場所,怎麽著也得是凍頂、紅袍、鐵觀音伺候,或者是正山、老樹、積年生,綠茶最次也應該是梅龍、杭碧、君針、猴魁之類的吧,就算是華青,也得是春青,而不是夏青對付吧,”
    說著話,齊天翔望著樊濤,搖頭晃腦地自顧自說著:“想想也對,再好的茶葉也不過是一把樹葉而已,現在人得益於交通運輸日行千裏的便利,特別是冷藏和真空保鮮技術,一年四季都能喝到明前的葉芽,也就使得芽葉有著天差地別的待遇,‘春飲一把鮮,秋葉牛不沾’,而在古代中國,從茫茫茶山到雪域高原,或者大漠戈壁,茶馬古道也好,絲路茶道也罷,漫漫千裏,風霜雨雪,一把樹葉也因為艱難而身價百倍,變得稀有和珍貴。這樣的運輸和儲存條件下,不采用緊壓、發酵,甚至黴變的方法,茶葉又怎麽能夠到達千裏之外,滿足達官貴人的奢靡和虛榮,一把樹葉變得異乎尋常,也變得不可思議,但無論怎麽說,還是一把樹葉而已。”
    樊濤靜靜地聽著,沒有接話,也沒有什麽過多的反應,除了眼中閃現出的欽佩的神情後,神態始終落寞而淒苦。這些蛛絲馬跡都被齊天翔敏銳地撲捉在眼裏,看來自己的這些鋪墊沒有帶來什麽變化,似乎並沒有解決此刻的尷尬,也使齊天翔對樊濤的約見更加的疑慮和不安,也就不再調侃,收起玩笑的神情,盯著樊濤認真地說:“你老夥計的一通電話,讓我一上午都心神不寧沒著沒落的,到底是什麽事啊,說來聽聽。”
    “能這麽說讓我感動,不遮不掩,直話實說,你老齊是個真人啊,”樊濤深深地看著齊天翔,苦澀地咧嘴笑了一下,慢慢拿起公文包,緩慢地拿出幾張紙,遞給齊天翔,歎了口氣說:“你先看看這個吧,”
    “這是什麽,”齊天翔莊重地從樊濤手上接過那幾頁紙,隨即低頭掃了一眼,不解地望著樊濤簡短問道:“什麽意思,”
    “你看看就知道了。”樊濤輕聲說著,長長地歎了口氣說:“唉,丟人啊,”
    齊天翔不再說話,低頭快速翻看著手中的材料,當《樊少軍與麗景花園的舉報材料》的標題映入齊天翔的眼簾時,一上午的疑問和困惑終於有了答案,隱隱約約也想起了汪寶坤給他的報告中,似乎也看到了這個名字,隻是當時沒有留意,也沒有展開聯想,現在看來,困擾樊濤的事情就是這個了。這麽想著,齊天翔看材料的速度並沒有放慢,而是看的更仔細了。
    舉報材料估計是內部人寫的,數據很充分,事實也很清楚,詳細介紹了麗景花園小區的來龍去脈,也介紹了現在的爛尾和欠款問題,對於樊少軍夥同幾位開發商,勾結土地所有者,強行侵占國有和集體企業利益,並與市建委密謀,改變原有規劃,欺瞞並騙得城商行貸款,實際並沒有投入到麗景花園工程之中,而是投入建設了帝景花園項目,致使麗景花園工程爛尾,拖欠建築單位大批工程款,也使一百餘戶回遷戶至今無法得到回遷。
    另一份的樊少軍寫的情況說明,比較詳細地說明了當初入股麗景花園工程項目,參與工程籌資和貸款情況,還說明了城商行二億元貸款為何流入帝景花園的情況,以及目前的資金和經營情況。
    齊天翔反反複複看了幾遍,算是把這件事看明白了,也想明白了。也就是昨天上午的常委會將要結束的時候,齊天翔將汪寶坤呈送的報告,給各位常委每人分發了一份,而且刻意聲明,至所以會議將要結束時候發,就是想讓各位會後好好看一下,認真比照一下,有涉及其中的,趕緊說明,不要到時候被動。
    報告是改動過的,抽出了裏麵比較敏感的貸款數據和銀行的名稱,也對相關數據進行了處理,現在大家能夠看到的,就是一份全市老舊住房和棚戶區,以及在建爛尾樓盤的情況報告,很詳實也很簡單。
    “房地產是一個敏感區域啊,也是腐敗和權錢交易的重災區,不可不謹慎啊,”齊天翔收住心神,迎著樊濤望向自己的眼神,知道他在等待著自己的態度,由衷地說:“這可是一個沒底的深坑啊,斷了多少人的生路啊,”
    說著話,定定地盯著樊濤,眼神嚴肅,含著質疑,帶著質問,似乎要在他的臉上讀到什麽。
    在齊天翔的眼光盯視下,樊濤的臉色由紅變白,尷尬、懊悔、羞惱、鬱憤等表情交集,也在拚命地壓抑著心中的鬱悶,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惱羞成怒地站起身,聲音高亢地說:“我知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麽,也知道你想讓我說什麽,我樊濤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說著話,似乎淤積了很久的情緒突然爆發了,直直地看著齊天翔,堅定地說:“我老樊做事對得起組織的信任,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我為了不給別人落下口實,也為了潔身自好,我抽五塊錢的煙,喝一百塊錢一斤的華青,我為了什麽,不就是想踏踏實實地做官,做好官嗎,”
    “這不就對了嗎,哪還有什麽擔心的,又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麵對樊濤盛怒的臉,齊天翔破天荒地笑了,而且笑得很暢快,很開心,因為從他的表白中看清了樊濤,心裏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望著樊濤由怒變驚異的神情,繼續嗬嗬笑著說:“喝茶就喝茶,怎麽個意思,不想讓喝了不是,有你這麽招待客人的嗎,”
    樊濤似乎突然明白了齊天翔話中的意思,心中湧起了一股熱流,為齊天翔的大度,以及他高超的談話技巧,赫然地笑著望著齊天翔,不安地說:“謝謝你的信任,也謝謝你的大度,這事情一出,我也亂了方寸,昨晚上一夜都沒有合眼,真不知該找誰說道說道,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好麵子,臉皮薄,這種事怎麽也說不出口。你是我們的班長,又是孩子的長輩,想來想去也隻有給你說說了。”
    “你是這樣煎熬,我不是嗎,接到你的電話之後,我就心神不寧的,為了什麽,還不是想著你老樊,我的老大哥有什麽事,又會有什麽事,沒著沒落的一上午,連小張都看出來我有心事了。”齊天翔順著樊濤的話說開了,而且也是充滿了抱怨和不滿,擔心樊濤涉事其中,更擔心班子了出現嚴重的貪腐問題,尤其是不願意是樊濤出事,因此就不客氣地說著:“說開了不就化解了嗎,至於這麽失魂落魄的,”
    “都是這個孩子啊,也怪我對他太過寵愛了,前幾年大學畢業,想到美國留學,讓我給否了,老子沒錢,也沒有這個權利。後來不嚷嚷著出國了,要辦什麽公司,而且是房地產公司,我就盡力阻止。一個剛畢業的小毛孩子,剛剛二十多歲,又是學的信息自動化,知道房地產是幹什麽的嗎,想他也就是哄哄,或者是心血來潮,過一段就好了,誰知道他還真辦了公司,而且還是總經理,我專門過問了這事,還到他們公司去看過,其實所謂的鵬程房地產公司,不過是幾個搞房地產的開發商,從各自公司抽出一部分業務,入股組合了這麽一個草台子公司,隻是為了借助他的名頭,也就是我的名頭,接業務方便,而且我還刻意看了他們的業務範圍,隻是以裝修裝飾為主,沒有商業和民用住宅開發的內容,也就沒有太在意。後來聽說開發了一個樓盤,資金和項目發生了一些問題,主動退出來了,再後來是又接了一個工程,據說掙了不少錢,但也沒有很當真,房子還沒有建好,掙什麽錢,也就是說說而已。”
    說著話,望著齊天翔,充滿自責地接著說:“直到昨天下午看到這份材料才大吃一驚,沒有想到這小兔崽子竟然瞞了我這麽久,居然作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晚上我逼著他寫了這個說明材料,估計也不會很全麵,可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唉,大意了。”
    齊天翔溫和地望著樊濤,也不懷疑他話裏麵的真誠和真實,看著他臉上痛楚懊惱的神色,心裏湧上了一種複雜的情緒。想想也是,一個平時謹小慎微的人,卻被自己的兒子所拖累,這種心情和傷痛確實很讓人同情。
    樊濤的妻子早在十幾年前就因病去世了,當時孩子還小,為了更好地照顧孩子,就沒有再找,與兒子相依為命過了這麽十幾年,既當爹又當娘,工作也沒有耽誤,最難的時期也是他仕途最為順當的時間,區長、區委書記,市委組織部副部長、部長,市委副書記一路走來,既謹慎,又敬業,口碑和名聲都很好。尤其是個人形象方麵,更是非常的注意,不管是做基層領導,還是做到市委副書記,很少有負麵的傳聞,而且為了避嫌和影響,從來不在外邊吃飯,更不接受任何形式或名義的宴請,用他的話就是:“瓜田李下,自避嫌疑”,一個像愛惜自己羽毛一樣珍視名聲的人,遇到這樣的事,任何情緒和感情表露都不為過。
    “都是做父親的,孩子難管啊,都是一個,又需要關心和愛護,稍微把持不住,就有可能失控啊,”齊天翔喟歎了一聲,伸出手來輕輕拍拍樊濤的手背,緩緩地說:“孩子的事情就讓孩子獨自承擔好了,畢竟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不管是現在,還是今後,都先要懂得擔當,哪怕是再大的苦難,也要獨自承受,畢竟我們的今後還是要交給他們。”
    望著樊濤點頭的神態,齊天翔動情地接著說:“我對於富二代、官二代的稱謂不是很感冒,也有不少自己的想法,富二代也好,官二代也罷,都是一種繼承和發揚的傳承問題。我們小的時候,不是還被教育著,要把無產階級事業世世代代傳承下去,世世代代是多少年,多少代,我們恐懼過嗎,擔憂過嗎,這就說明了不是官幾代的問題,而是我們教育和傳承的問題,我記得令尊也是河州市曾經的市領導,那麽你也是官二代了,可你這樣的官二代腐化了嗎,墮落了嗎,甚至成為八旗子弟了嗎,不是我們自身素質有多高,而是長輩對我們的教育,社會給我們的熏陶,早就了我們比普通人更高的自律,更多的自尊、自愛。”
    “反思我們現今的教育體係,我們並沒有什麽可以自豪的地方,相反倒是應該自責和羞愧,富二代,官二代,以及什麽星二代,出現在公眾視野中的不是驕橫跋扈,就是炫富、奢靡,以及酒駕、打人、吸毒之類的負麵新聞,這群人其實就是我們這個時代未富先貴、未貴先驕的反應,是這個社會體係病了,隻不過他們率先成為公眾仇富、仇官的靶子而已,這就需要我們自身承擔起責任來,幫助他們健康成長,使他們承擔起未來社會的責任來。”
    “你說的很對,我是要承擔起失教的責任來,對子女教育管束不嚴,本身就是失職,事情過後我請求組織的處分。”樊濤思考了很久,認真地對齊天翔說:“我將認真反思自己的錯誤,並將自己的錯誤為反麵教材,在機關幹部中開展討論,讓大家以我為戒。”
    “你能這樣說我很高興,說明老大哥的覺悟和自覺意識沒有喪失,這是最可貴的品質,也是最難得的精神。”齊天翔笑著對樊濤說:“不過這件事可以先放放,先來處理孩子的事情。”
    齊天翔拿起桌上的煙遞給樊濤一支,點著後慢慢抽著說:“事情大了讓他直接到公安局自首,事情小了讓他學學汪胖子,經濟的問題可以用經濟的辦法來處理。”
    齊天翔的話盡管有些輕描淡寫,似乎是隨口說來,但在樊濤聽來卻茅塞頓開,也為齊天翔說話的技巧和藝術折服,什麽都沒有說,可卻什麽都說明白了,既解決了問題,又維護了樊濤的臉麵和尊嚴,而且還不露一點痕跡。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聽你這麽一說我這心神安靜了很多,昨天到今天都是六神無主的,給你打完電話就到了這裏,想著安靜安靜,可越安靜越心煩意亂。”樊濤充滿感激地看著齊天翔,欣慰地說著:“跟你這一聊就豁然開朗了。”
    “我可什麽都沒說啊,這事可別往我臉上貼金。”齊天翔正色地說著,隨即雙手合十,低眉垂首地念叨著:“施主心亂不是外界的變化,所謂亂由心生,還是施主心意不靜,萬念難以歸一所致,隻要繼續保持心意雙修,假以時日,定可達到化臻的無我境界。隻是不知施主,何時施我齋飯,老衲可是饑腸轆轆,怕是難以等待你化境之日了。”
    “去你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樊濤被齊天翔的做派逗笑了,不由站起身打了他一下,似乎才恍然醒過來,急忙說道:“忘了這一茬了,我這就讓他們準備,你先吃點什麽,”
    “還吃什麽,都這個點了。”齊天翔笑著抬起手腕,讓樊濤看看自己手上的表,嗬嗬笑著說:“算了吧,下午我哪還有一個協調會,改日再吃你老哥的美食吧,”
    “容當後報吧,”樊濤站起身,歉意地望著齊天翔笑著,慢慢地說:“我這就約一下汪胖子,找個地方跟他聊聊,看看什麽辦法更合適一點,畢竟他們都是這個行當的人,要專業很多。”
    “還找什麽地方,這裏就蠻好,省茶,省煙,還省飯錢,一舉三得。”齊天翔看著樊濤收拾公文包,就將材料遞給他收好,調侃地說:“隻是不知道汪胖子能不能消受得了你那華青,人家可是十年以上生普起步的,不像我這麽好糊弄。”
    “狗屁,都是慣出來的毛病,餓他三天窩窩頭也是海參味,都是老插出身,擺什麽譜,”樊濤不由爆了一句粗口,望著齊天翔不好意思地笑著解釋道:“我們倆是華沂縣插隊時的鄉友,所以說話沒有輕重。”
    “這就對了,有這麽一層關係,不幫都不行。”齊天翔說著話就要出門,看著樊濤奇怪地問:“你不準備結賬嗎,不會讓我請你吧,”
    “哪能讓你請,這點錢我老樊還是出得起的。”樊濤的情緒恢複了過來,也明白齊天翔逗他開心的意思,就自豪地說:“這個會所是我侄子開的,我住的離這裏不遠,平時晚上在公園散步,過來喝上幾杯茶,也是一種休息。”
    “真羨慕你老哥這樣的生活方式啊,讀讀書,散散步,還能有這麽一個僻靜的地方歇歇腳喝杯茶,神仙一般的日子啊,”齊天翔羨慕地說著,接著調侃道:“要是再有一位佳人在側,紅袖添香就更美了。”
    “還是算了吧,都什麽年齡了,還是養生重於養眼吧,”樊濤笑著,與齊天翔手挽手走出茶室,直到走到茶社門口才鬆手,目送著齊天翔走遠,才慢慢地向公園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