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老房扒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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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進到辦公室,李國強就隨後跟了進來,遞上了上午即將召開的活動的議程安排。
齊天翔看到麵前這份題名為:“河州市城市整治和規劃現場會暨創建國家生態宜居城市活動啟動儀式”的報告,嗬嗬笑著對李國強說:“這穿衣戴帽的一大串,不是難為人員主持人的嗎。這一口氣念下來,還不得憋死。再者說新聞宣傳怎麽弄,光標題就占據了一大塊,還要大字號,黑體字,也真是夠難為編輯的了。”
“這是今年市政府創優工作的一件大事,房市長很是重視,考慮的多一些也是正常。”李國強望著齊天翔認真地說:“隻要達到實際效果,宣傳方麵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齊天翔聽著李國強的話,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說:“時間還早,議程安排先放到這裏我再看看,你先去忙吧,”
望著李國強轉身離去的背影,姚玲被抽調去短訓以後,這一段時間李國強主要負責齊天翔的日程安排,覺得比以前應手了很多,而且自從齊天翔與他的談話之後,李國強明顯不太願意過多的表露自己的想法,可作為市委常委的身份,他的態度又有著很重要的作用,而他剛才的話,似乎隻是隨口一說,卻好像含著很深的擔心,是對房建設,還是對事態,或者還有著別的想法。
收回目光,齊天翔似乎也收回了胡思亂想,現在他沒有時間,更沒有精力去考慮李國強的擔心,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而當務之急就是落實上午的省領導蒞臨的事情。
想到這裏,齊天翔拿起辦公桌上的固定電話,撥打了羅劍辦公室的電話。電話鈴聲響了很久才有人接,聲音懶洋洋的卻透著威嚴“哪位。”
“羅省長好,我是齊天翔。”齊天翔按捺住心中的情緒,聲音盡量平和地說:“這麽早給您打電話,是不是打擾您了。”
“是天翔同誌啊,你好。”電話裏的聲音立即有了精神,也親和了一些,“哪有打擾這一說,就興你天翔同誌早出晚歸,就不興我老羅也早到辦公室一會。”
“沒有打擾您就好,這我心裏也就踏實一點。”齊天翔嗬嗬笑著,斟酌著語句說:“上回咱們電話裏說到的啟動儀式的事情,就在今天上午,鄭重邀請羅省長光臨指導啊,”
“這個嘛,”羅劍沉吟了半天,似乎是在想著該怎麽措辭,過來好大一會才拖著長腔說:“我就不過去了吧,這樣的創優活動每年都有,而且各地市都會有相應的活動,參加了河州市的儀式,回頭島城的活動不參加,是不是會有厚此薄彼的感覺啊,”
羅劍說著話,隨即嗬嗬笑著補充道:“不是駁你天翔同誌的麵子,實在是身不由己啊,請你理解。”
齊天翔似乎已經知道羅劍會這樣說,而且對他拖腔拿調的話語很不以為然,就祥裝遺憾地說:“看來羅省長還是不給麵子啊,想著您是河州市的老領導,又長期關心河州市的城市建設,希望您能為河州市的工作予以指導,誠心誠意地請您進行指導。原本房市長準備給您打電話的,我說還是我來請吧,沒想到我這麵子還是不夠大啊,”
“你看你天翔同誌,這麽一說讓我都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好像是針對你天翔同誌似的。”羅劍嗬嗬笑著,似乎在考慮著什麽,片刻之後才緩慢地說:“這樣吧,我讓他們看一下今天的安排,如果可以我一定過去。你看這樣好不好。”
“好的,我們靜候佳音。”齊天翔說著話,等待羅劍那邊掛斷電話之後,才慢慢放下電話。
齊天翔有意拖著長腔慢條斯理地做派,本身就是刻意地表演,似乎本意就是要將羅劍逼到牆角,就是要讓他難堪,而且也知道他會拒絕,一請就到也就不是羅劍省長的派頭了。齊天翔就是要聽到他親口的拒絕,這樣在下麵出現的變化中,即使他采取什麽樣的方法,也會落在下風,後手棋想要占盡先機,除非是絕頂高手,憑齊天翔對他的了解,羅劍不具備這樣的實力,也沒有這樣的機謀。上來就婉言拒絕,不婉轉地問一下受邀的都是那些領導,隻一點就看出了羅劍的短板所在。齊天翔就是要針鋒相對,就是要表明他的立場和態度,這是一個市委書記必須有的決斷,還有就是他做人的磊落和良心。
想到這裏,齊天翔陰陰地笑了,拿起電話撥打了林東生辦公室的電話,電話響了幾聲,就傳出林東生溫和的聲音:“天翔啊,這麽早打電話,查我老林的崗嗎。”
“哪敢查您的崗,這個時候給您打電話,就是以備您查崗,也就是告訴您,齊天翔已經到崗,隨時等候您的檢查。”齊天翔聽著話筒裏林東生的話音平靜溫和,知道他心情不錯,就嘻皮涎臉地應對著,“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嘛,”
“那是鳥,早起有蟲吃,早起的蟲子還被鳥吃呢,”林東生似乎也被齊天翔的機智逗:“一大早的別廢話,有什麽事請就趕緊說,沒時間聽你扯淡。”
“昨天晚上想跟您說,怕太晚影響您休息,早上跟您說又怕打擾您,也是挺糾結的。”齊天翔壯著膽子又貧了幾句,才老老實實地說:“上午我們有一個創建國家生態宜居城市的現場會,想請您指導指導,”
“什麽意思,一個現場會請我這個省委書記到場指導,看我太閑,還是看我身體還不錯。”林東生警覺地反問著,似乎眼睛裏也是警覺的神情,隨即就緩緩地說著:“是不是請哪位領導被打了回票,想拉我這張大旗當虎皮,壯壯門麵呢。”
齊天翔簡直對林東生的敏銳和機敏佩服的五體投地了,在這樣一個老辣的領導麵前,什麽樣的心思都難以隱藏,更別說設計什麽圈套了。
“說話啊,到底是怎麽回事。”林東生似乎感覺到了齊天翔的尷尬,就追問道:“除了想起來請我,還請了什麽人啊,郭省長請了嗎。什麽重大的活動,還需要你一個市委書記親自打電話張羅,房建設就不會提前安排嗎。”
看林東生已經有些不滿,齊天翔不敢再嬉皮笑臉,而是直截了當認真地說:“人家就沒有準備讓我參與,也沒準備請任何人,是我主動要求參加,並要求做些什麽的。”
“這才是房建設的性格,也是你齊天翔的為人。好了,不跟你閑磨牙了,你讓人把時間、地點通知小李,讓他安排。再忙,一個小時的時間還是有的。”林東生簡短地說完,掛斷了電話。
齊天翔想了一下,按響了桌角的按鈕,看到小張匆匆走進來後,拿起桌子上的議程交給他說:“你這就給林書記的秘書小李去個電話,把時間和地點告訴他,讓他安排一下。”
望著小張轉身離去,齊天翔又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房建設的電話,而且刻意將聽筒拿開耳邊一點。
“我已經讓辦公室把議程送給老李了,你看到了吧,”房建設扯著大嗓門說著,似乎是在交代什麽事情,電話裏有製止旁人說話的聲音,隨即才繼續對齊天翔說:“你看了以後,有什麽意見沒有。”
“意見不多,隻有一條。”齊天翔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難掩心中興奮地說:“估計你的計劃規格要大幅提升了,包括安保。”
“你說什麽。安保升級。”房建設從齊天翔興奮的語氣中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疑惑地反問道:“你是說老大要出席。”
“是啊,人家羅省長不給麵子,嫌咱們的廟小,我也隻好求助林書記了,好在書記還給你我麵子。奧,你稍等一下。”齊天翔說著話,看著小張急匆匆地走進來,知道他一定有急事要說,握住聽筒耐心地聽完小張的話後,才嗬嗬笑著對著聽筒說:“不但書記要參加,剛才小張與林書記的秘書通了電話,林書記也讓他通知了陳省長那邊,到時候一起出席咱們的啟動儀式。”
“沒想到書記省長都這麽給咱們麵子,看來這議程是得重新調整一下了,你有什麽考慮。”房建設高興地說著,並認真征求著齊天翔的意見,“是不是我過你那邊去,咱們碰碰。”
齊天翔看了一下手表,想了一下說:“大的調整也沒有時間了,而且咱們議程裏報社和電視台現場報道,以及公安、法院和城管部門聯合執法,現場拆除違章建築的安排我看就很好,就不要變了。現在需要落實的一個是現場安保,另一個就是咱們這裏的參加人員,我的意思是在家的常委都通知參加。另外就是買一送一活動,書記和省長好容易出來一趟,怎麽也要讓他們多看點東西才好。”
“還是你考慮的比我細。”房建設由衷地讚歎著,隨即簡短地說:“這樣,我現在就到現場去,再把相關的事情落實的細一些,千萬可不能出任何差池。家裏這邊你就多費心吧,具體的一會咱們見麵再聊,你看怎麽樣。”
“就按你說的,咱們分頭準備吧,”齊天翔說著看了一下手表,善意地提醒中房建設說:“自然一些,不要搞得太周張,林書記不喜歡過於花裏胡哨的東西。”
齊天翔說完,等待房建設掛斷了電話之後,才慢慢地放下了聽筒,對站在辦公桌前的小張說:“你去請李秘書長過來一下。”
看著小張轉身離去,齊天翔拿起電話,撥打了梁冰玉辦公室的電話,電話一通,就聽到梁冰玉急急火火的聲音:“我這正準備到啟動儀式現場去呢。再晚一步我就出門了。”
“人家市政府的事情,房市長還沒有出門呢,你倒是急什麽呢。”齊天翔嗬嗬笑著說:“莫不是早到一點能得到什麽實惠,那咱們一塊走,讓我也沾沾光。”
“萬事俱備,宣傳先行,這種人多繁亂的現場活動變數太多,我這不到現場心裏不踏實。”梁冰玉爽快地應對著,隨即就關切地說道:“老房這次是下了很大決心的,也是不想讓你參與進來的,怎麽你要參加嗎。”
“唉,也是沒辦法啊,林書記和陳省長都要參加這個活動,作為河州的市委書記,我有膽量不參加嗎。”齊天翔唉聲歎氣地訴苦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官場就更是己不由身啊,”
“你別說了,看嚇住我了,我馬上就到你哪裏去。”說著話,梁冰玉匆匆掛斷了電話。
齊天翔滿意地笑著放下了聽筒,對疾步進來的李國強無奈地搖著頭說:“看到了吧,這就是女士優先。可再女士優先,也沒有先掛書記電話的道理啊,”
“所謂熟不拘禮,也就是無所謂男女,梁部長女中丈夫,就更不能以男尊女卑論之了。”李國強笑眯眯地望著齊天翔說道:“何況大家都與你熟了,知道你君子氣度和習慣,別人不掛電話你不掛,就這麽一直拿著也不是個辦法,隻好近君子而做小人了。”
“你別說,歪理有時候要堂堂正正地說,也還真有說通的時候。”齊天翔笑著看著李國強對小張說著,隨即就正色地對李國強說:“上午的活動林書記和陳省長都要參加,你通知一下在家的常委集體出席活動,然後通知一下高新技術開發區、河州重機集團,還有社保馬副市長那邊,總工會朱林,讓他們分別做好準備,下午省領導可能會去視察調研,具體看什麽隨後告訴他們。”
李國強點點頭,沒有在說什麽,等了一下,看齊天翔沒有再需要交代的事情,就轉身往外走,到了門口與風風火火進門的梁冰玉走了個對臉,就嗬嗬笑著說:“你小心吧,齊書記對你掛他的電話,很是不滿,需小心應對。”
“當著領導的麵,公開挑撥上下級關係,你這堂堂的秘書長居心何在。”梁冰玉狠狠地瞪了李國強一眼,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管它呢,天塌下來有大個頂著,哪能砸到我這小個女人頭上。”
梁冰玉說著話,淺淺笑著目送李國強走出辦公室,才扭回頭走到辦公桌前,急急地看著齊天翔說:“這一變,我這邊已經定好的宣傳方案就都得跟著變,是不是讓電視台把轉播車開到現場去,這樣也好應急。”
“轉播車可以休息嗎。你到不如弄上一輛豪華大巴開到現場更實在。”齊天翔微微笑著站起身,示意梁冰玉到沙發那邊坐,隨後從辦公桌後麵走出來,嚴肅地說:“林書記最煩虛張聲勢的表麵文章,咱們就不要自討沒趣了,還是自然簡單一點,宣傳聲勢不要大,實用就好,請你過來就是商量一下省市新聞單位報道側重的問題。”
“這還用得著你書記親自交代。”梁冰玉快人快語地說著,望著齊天翔笑著說:“你是關心我哪幾個特殊內保人員的安排吧,放心吧,即使沒有省委領導參加,這樣大型的公共活動,這幾個人也會出現在他們應該出現的位置。另外我也安排了專門的人員,時刻盯著網絡輿論,堅決不能出現任何幹擾活動正常開展的聲音。”
“都安排的這麽詳細了,還有什麽不放心的,還非要親臨現場指揮。”齊天翔聽了梁冰玉的話,心中的擔憂沒有了,不由戲謔地說著:“親力親為的確不錯,可握得太緊也影響發揮,競技場上如此,活動現場也一樣。”
“您不就是說我哪個什麽什麽嗎。”梁冰玉不滿地瞥了齊天翔一眼,不無好氣地說:“不是沒有做您親臨的計劃和預案嘛,更何況還有那麽大兩位省領導,一個普通的現場活動要兼顧三位省領導,不出現差池還就得現場盯著才放心。”
“不是三位省領導,還有可能是四位,還是趕緊做預案吧,”齊天翔嗬嗬笑著對梁冰玉說:“不影響你的時間了,我還得抓緊時間與王剛溝通一下,安保這一塊不能大張旗鼓,還得讓他多找一些便裝幹警進入現場,關鍵時候可以隔離開現場可能出現的混亂,也便於控製場麵。”
“說來說去還是不放心吧,還說我什麽什麽提前了,你這算什麽。”梁冰玉不無好氣地反唇相譏著,淡淡笑了一下溫婉地說:“所謂當局者迷,此言不虛啊,看來我們氣定神閑的齊書記,也有忙亂迷失的時候,放著城管局那麽多穿製服的人,既展示了形象,又維持了秩序,兩全其美的事情還不露痕跡,找什麽便衣幹警,不是狗尾續貂嗎。”
齊天翔恍然大悟,不禁深深看了梁冰玉一眼,嗬嗬笑著說:“當頭棒喝真如醍醐灌頂,原來真正的老師就在麵前,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多謝指教了。可我怎麽也得找一些圍觀群眾吧,民眾的呼聲才是領導最愛聽的聲音。”
“這有什麽難的,你的黃哥、秦姐,還有互助合作社的工人師傅,不都是現成的人選嗎。”梁冰玉簡短地說著站起身,急急地說:“我不跟你耗時間了,說什麽我也得現在就過去。”
齊天翔看梁冰玉要走,就站起身送她,邊走邊說道:“如果可能的話,明天報紙宣傳方麵組織幾篇城市環境整治的理論文章,增加一些厚重感。”
梁冰玉深深地望了齊天翔一眼,很為他細致縝密的想法叫絕,認真地想了一下,重重地點了下頭,匆匆忙忙地出門而去。
送走了梁冰玉,齊天翔走回到辦公桌後麵,拿起桌上的手機,找出汪寶坤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齊書記,你好,”汪寶坤接起了電話,大聲地笑著調侃說:“書記有什麽吩咐,吃飯這會可是沒空。”
“除了吃飯你還惦記著什麽。”齊天翔不無好氣地數落著,隨即皺了一下眉頭不滿地說:“你這是在哪呢。又是音樂,又是鑼鼓的,像戲園子似的。”
“我在啟動儀式現場呢,比較嘈雜,您稍等一下。”汪寶坤說著,似乎走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電話裏安靜了下來,隻聽汪寶坤長舒了一口氣說:“這下好了,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你到現場幹什麽,怎麽那都有你呢,”齊天翔嗬嗬笑著調侃說:“人家拆房子,你是蓋房子,有你什麽事,”
“能蓋還得會拆不是,我這邊不是有設備嘛,”汪寶坤頑皮地對應著,隨後才如實地說:“房市長讓我過來幫忙,還讓我找來些人充個人場。”
“既然這樣我沒有什麽事情了。”齊天翔聽汪寶坤這麽說,心裏安然了很多,慢慢地說:“你接著忙吧,我的事情與房市長是一回事。”
說著話,齊天翔掛斷了電話,抬腕看了一下手表,順勢按響了桌角的按鈕,望著匆匆走進來的小張說:“你準備一下,咱們現在就過去。奧,你看看李秘書長那邊怎麽樣了,如果忙完了咱們一起走。”
“不用看,我這不是過來了嗎,”李國強嗬嗬笑著走了進來,看著齊天翔認真地說:“除了老房和山尊已經過去了之外,其餘在這樓裏辦公的幾位都通知到了,隨時都可以走。”
看著齊天翔滿意地微笑的表情,李國強繼續補充道:“老許和王泉水主席哪裏,他們從辦公室直接過去,軍分區張司令哪邊也是直接過去。都知道省領導要參加,應該不會有什麽差池。”
“這就好,那咱們就一起過去吧,還是集體乘坐中巴車過去,這樣也方便一些,路上還能彼此交換一些想法,兩全其美。”齊天翔站起身,心滿意足地感慨道:“一場大戲即將拉開帷幕,不管是準備好,還是倉促上場,都已經沒有了退路。萬事俱備,兵馬已齊,咱們就整裝上陣吧,”
“這也算趕考吧,希望能考個好成績。”李國強隨口附和著。
“你這話有些影射之嫌,咱們到不了那個層次,不過如果每次都抱著這樣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心態做事,萬事何以不成,”齊天翔意味深重地望著李國強,嗬嗬笑著慢慢地走出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