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東出西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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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到林東生辦公室的時候,林東生正在聽省委秘書長秦亮說著什麽,看到齊天翔進門,就伸手示意齊天翔隨便先坐,然後順勢向他豎起了大拇指,微微笑著晃動了幾下,接著又聽秦亮說了幾句,側過臉看著秦亮,滿意地點點頭,緩緩地說:“就按你說的,你先去準備吧,其他的事情先放放再說,”
    林東生說著話,看著秦亮轉身離去,對齊天翔不無好氣地說:“坐過來一點好不好,做那麽遠是鍛練我的老眼呢,還是練我的聽力呢,”
    齊天翔與秦亮微笑著對視了一眼,算是打了招呼,盡管兩人很熟,但在林東生的辦公室裏,還是不敢太過隨意,望著秦亮離去的背影,齊天翔站起身坐到了林東生對麵的沙發上,嬉笑著應對道:“您說的都不對,我就是想試試坐的遠一點,能不能聽到秦秘書長說了些什麽,”
    “這不用猜,也不用試,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會原原本本地告訴你的,而且不會比我知道的少,”林東生看著齊天翔,半真半假地嗬嗬笑著說:“就憑你齊天翔的人際關係,還有人緣,想知道的事情不難,不想知道的事情,想不知道怕是很難,”
    “您要這麽說就是冤枉我了,我天天事情那麽多,腦子裏一團漿糊似的,還跟包打聽一樣的到處打探消息,我還不得累死,”齊天翔故作緊張地望著林東生,委屈地說著:“不過您提醒的也對,想想也真是,省長就應該老老實實待在省府大院裏,在省委大院占據一個小樓,天天不務正業似的進進出出的,即使沒有目的,動機也是不純,沒聽說天天晝伏夜出的人,不是夜遊,也是非奸即盜,”
    “強詞奪理,”林東生嗬嗬笑著瞪了齊天翔一眼,拿起茶幾上的煙盒遞給他,似乎不無好氣地說:“知道你齊天翔善談,沒有想到你這麽善談,教書匠我見到過不少,但也不都是像你似的知道怎麽說,而且前後順序羅列的分毫不差,我記得好像你是行政法學博士吧,可怎麽越看越像邏輯學,或者哲學博士了,”
    齊天翔自顧自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半天沒有說話,似乎在品評煙卷醇和的香氣,許久才感慨地說:“好久沒有抽到這麽正宗的好煙,味道純正,話梅的清香與煙草的醇香糅合交織在一起,滿足了嘴和喉嚨多種味覺感受,真是難得的享受啊,”
    “接著說,把你拿手的都慢慢抖露出來,讓我也真正感受一下,知識和學識與口才完美的結合在一起,是如何口吐蓮花,或者口蜜腹劍的,”林東生興致很高地與齊天翔鬥著嘴,欣賞地望著齊天翔說:“另外也讓我聽聽,咱們齊省長除了煙、酒、茶,衣、食、住、行,還有什麽是你不知道的,或者是你難以詳談細說的,”
    “這就多了,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就越多,內核越大,外延也就越大,盡管我不是哲學博士,這點辯證法知識我還是有點的,”齊天翔輕輕在煙灰缸裏按滅煙頭,似乎是接著林東生的話意,卻又言外有意地感慨道:“到此刻我也沒有想明白,什麽事情是我忽視的,什麽事情是我沒有想明白,而別人卻無聲地做明白的,也不知道別人都做了什麽工作,所謂‘山高不言,海深不語,細雨無聲,大象無形’,高下優劣,隻在點滴之間,老謀深算,勝過巧舌如簧啊,”
    “什麽亂七八糟的,把我都說糊塗了,這是想把我繞進去的架勢啊,”林東生微微笑著望著齊天翔,轉過臉來看著端菜進來的秘書小李,溫和地說:“你聽出齊省長話裏的意思了嗎,”
    “我光顧了倒茶了,齊省長說的什麽,我沒有認真聽,”小李一臉迷糊地望著林東生,又看看齊天翔,滿臉疑惑地問:“齊省長,您剛才說的什麽,能再說一遍嗎,”
    小李精明而又聰明的反應,機敏又惟妙惟肖,立即逗得林東生和齊天翔哈哈大笑起來,林東生大笑之餘,不由指著小李說:“滑頭,這還沒怎麽著呢,就開始察言觀色,選邊站隊了,看來我還真得小心一點,”
    林東生笑著,似乎想起來什麽般對小李說道:“把湖北老肖上回給我送的銀針,一會拿上一包給齊省長帶走,讓他喝點好茶潤潤喉嚨,這時不時就來一回舌戰群儒的,不但費腦,還費嘴,”
    “別,還是您留著吧,不能吃著占著,這不合適,”齊天翔趕忙擺手謙讓著,嘴裏客套著,可隨即就感慨地說:“君山銀針,根根如針,即顯風骨,又見精神,彼此團結,又各顯鋒芒,同居一室,卻一致對外,的確很有意義,很有內涵啊,”
    “別支支吾吾,言不由衷,你到底要還是不要,給句痛快話,”林東生很滿意齊天翔靈動的思維和準確的表達能力,但表現在臉上的神情卻是嚴肅,甚至有些不耐煩,“趁著小李還沒有走,你還有二選一的機會,別等我改主意了後悔,”
    齊天翔望著林東生,似乎在做著艱難的選擇,可看向小李的眼神卻表明了他的心跡,依然猶豫地說:“如何是一種鼓勵或暗示,這不要有些辜負書記的殷切厚望,如果作為茶葉的本性來說,不過就是幾片樹葉,也沒有什麽金貴的地方,要不我就違反一下紀律,收下這份好意,”
    “我這好心好意地送茶給你,還成了行賄了,見過下級送上級,商人送官員的,誰見過上級送下級,老者送後生的,這世間理雖然千奇百怪,可這樣的道理還真是匪夷所思,”林東生眼睛看著小李,卻分明在說給齊天翔聽,慢條斯理地說:“咱們還是留著自己喝吧,千萬別毀了齊省長的清名,所謂千金易得,清譽難求啊,”
    “別,別改主意啊,我這好容易下定了決心,您這一改主意,倒像是對我意誌力和黨性修養的考驗了,”齊天翔裝著委屈的樣子,看著林東生說著,隨即笑著對小李指指茶幾上的煙盒,認真又詼諧地交待道:“一會你裝茶葉的時候,記得把這種煙也放裏麵幾盒,我在一份資料裏看到過,喝這種茶的時候,需要焚爐香,就是那種金絲籠罩護著的熏爐,散發著清幽淡雅嫋嫋青煙那種,那份感覺再伴著茶香,堪稱絕配,估計這些你那裏也沒有,所以這種煙配哪種茶,雖然差了那麽點情趣,可意思到了也就行了,我這人好湊合,”
    “您這可真是好湊合,如果您要是再講究一點,是不是得有一間臨山近水的雅居,裏麵有一位身著縞素,長發披肩,清秀雅致的江南女子,輕手曼妙地燙杯洗茶,輕斟慢傾地展示著茶的芬芳,身姿的曼妙,以及動作的舒展,或許側邊還應該有一位同樣清新脫俗的女子,微露藕臂,十指仟仟輕撫瑤琴,琴音舒緩如高山流水,動作柔弱似仙子臨溪,似山水畫卷,如夢裏仙音,未曾盡展,已是醉了,”小李看林東生和齊天翔此刻興致都很好,就慢條斯理地說著,隨即笑著望著林東生,又看著齊天翔,緩緩地征求著他的意見說:“這樣可好,”
    齊天翔聽完小李的描述,兩眼放光地望著他,誇張地驚呼著:“秀才,這絕對是秀才,你大學學的文秘專業,一定不是你的本意,或者你的前世就是江南水鄉的一位博學雅致,風流惜花的才子,若不是親身經曆,怎麽如此耳熟能詳,又繪聲繪色,真是仙境無需覓,隻在君心中,佩服啊,佩服,”
    齊天翔戲謔詼諧的調侃,頓時使小李滿臉緋紅,看了一眼林東生饒有興致的神情,就麵向齊天翔,雙手環抱深深地作了一揖,朗聲道:“得蒙先生慧眼,得識晚生昔日行跡,實感榮幸之至,敢問先生仙鄉何處,晚生不日當登門求教,萬望先生不吝賜教一二,”
    小李滿口純真的吳儂軟語,加之誇張的動作,使得林東生再也忍禁不俊,嗬嗬笑著說:“我看天翔,你就收了這個學生吧,不敢說傳你衣缽,將你妙語生花的優良傳統發揚光大,還是完全可能的,”
    “抱歉,本座閉關已久,誌在清修,無意再染指紅塵,糾纏是非,不願再傳道解惑,恐誤人子弟,毀人前程,賢士還是另尋高德指點迷津為好,”齊天翔作勢望著小李,端莊肅穆般語重心長地說:“求仙悟道何必名山大川,又何須舍近求遠,三步之內,必有嘉禾,鬧市之中,大隱遁形,德彰高俊,狀如常人,山野村夫之中,焉知無真龍盤踞,言語寥寥,當謹記不謬,切記,切記,”
    “晚生謹記先生教誨,當細思慢品,溶血刻骨,”小李又是抱拳深揖,朗聲道:“謝謝先生點撥,晚生將時刻銘記,先生保重,晚生去了,”
    小李說著話,神情莊重地轉身,踏著細密的台步,急促而誇張地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