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東出西進(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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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十點半,黃和遠準時帶著他的學習參觀團,一行十幾人,神色莊重地走進了河海省委會議室。
    相比於昨天晚上中式對襟棉衣的隨意穿著,今天的黃和遠一身深藍色西服正裝,紫紅色領帶,潔白筆挺的襯衣,外麵是一件做工精細的黑色羊絨大衣,顯得體麵華貴。但遠遠看去,這刻意的著裝,與中式棉衣的緊湊合體相比,筆挺的西裝,寬鬆典雅的大衣,總感覺太過正式,而且這些板正的行頭,裹在他瘦小的身上,怎麽看都使人產生一種深深的擔心,生怕他瘦弱的身材受不了寬大衣服的重壓,更產生一種衣服到底是不是他自己的疑惑。直到他脫下了大衣,緩緩地交給身邊的工作人員,才稍稍感覺正常了一些。
    這種感覺在齊天翔腦海中,也就是瞬間閃過,從一行人進門,到脫去外衣,林東生率先起身迎接,握手,寒暄,然後分賓主就座,僅僅不過幾分鍾的時間,但也就是這短短的時間,齊天翔就產生了這麽怪異的想法,自己也感到有些奇怪。
    “昨晚有些抱歉,原本是要到南郊賓館看看你,道聲乏,盡盡地主之誼的,可齊省長卻橫刀奪情,而且理由還很充分,什麽先私而後公不至於亂了規矩。說你們同學一場,先聚一聚,然後才是正式的代表團訪問,才是正式的官方接待,而且一下子還巧遇了四位同學,還有老師,這老同學相會的理由,我還真難拒絕。”林東生等到黃和遠及隨行人員都紛紛落座之後,嗬嗬笑著對黃和遠說:“昨晚休息的可好,河海這裏的氣候有些潮濕,尤其是春季更加嚴重一些,還能夠適應吧,”
    “謝謝林書記周到的考慮,天翔省長昨天一見麵,就把你的意思表達了,又是道歉,又是不安的。你真是太客氣了,我們都是兄弟省份,來來往往很正常,就不要那麽大費周張地迎來送往,這樣反而顯得生分了。”黃和遠滿臉堆笑地附和著林東生的話,殷勤周到地應對著說:“河海的氣候基本上與我們哪裏差不了多少,略微要潮濕一些,還能夠適應,不過這也就是早上起床在院子裏散步的感覺,昨天晚上那一通車**戰,什麽氣候,什麽溫度,都不知道了。說句不怕丟人的話,我是怎麽回到賓館的都完全不知道了。”
    “車**戰不至於,但那場麵的火爆,我到能夠想象得到,估計他們幾個也是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不抱頭鼠竄丟盔卸甲就算守土有責了,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西北第一喝的鼎鼎大名。”林東生望著黃和遠的神情,緩緩地笑著說:“說到底還是曆練不夠,久經戰陣的能力不足啊,”
    “終於明白了河海幹部的戰鬥力怎麽如此頑強,鬥誌如此旺盛的原因了,有書記這樣的激勵,省長那樣不要命的身先士卒,什麽樣的難關不能攻克,什麽樣的困難不能克服。”黃和遠嗬嗬笑著看看林東生,又看看齊天翔,然後對自己帶來的人說道:“這下你們明白河海經濟為什麽持續高速發展,社會穩定進步的原因了吧,那就是領導開明,環境寬鬆,政策靈活,幹部用心,還有就是策略到位。有了這幾條中的一條,結果就不得了,人家現在是幾條都具備,想不飛速發展都難。這就是我們學習的第一課,要幹事創業就得心明眼亮,知道自己要幹什麽,想要得到什麽,總想著老婆孩子熱炕頭,或者兩畝地一頭牛的眼前利益,眼光短淺的跟得了白內障似的,就是機遇放在眼前也抓不住。”
    “黃書記的認識就是不同,既善於總結,又善於活學活用,隨時隨地都能對自己的幹部,進行言傳身教,並且時時督促。”齊天翔聽黃和遠吹得有些過,而且馬屁拍的林東生有些不自然的神情,就搶過了話頭,笑著讚許著,隨即轉過臉來對林東生認真地說:“我們這位老同學,不但善於學習,而且喜歡學習。當年在黨校學習的時候,不管是集體討論,還是專家授課,黃書記口袋裏總是揣著一個小本子,不斷地將一些新穎的觀點,還有一些心得體會,統統都記在小本子上,回到宿舍再細細整理,形成自己的思想和理論觀點。”
    “黨校學習三個月,中央級理論刊物發表二篇重量級理論文章,省級報刊發表了四篇文章,市委機關刊物月月都有黃書記的文章,市報更是周周有稿件見報。統計下來,單單三個月學習時間,就發表了六萬多字的理論文章和學習心得,真是不可思議。”齊天翔看了一眼黃和遠,接著對林東生說:“更不可思議的是,每過幾天,就要與下麵溝通交流,往往是老婆電話二分鍾,工作電話一個小時。那時候手機還不是很流行,主要還是信號不好,他哪個宿舍的電話,基本上成了他的專用工作電話了。害得同屋的老劉,給媳婦打電話,還得跑到外麵的公用電話亭,想跟老婆說點私密的悄悄話,都像是偷人一樣張不開嘴。”
    “沒那麽嚴重,絕對沒有那麽嚴重,這都是那幫小子編排我的橋段。”齊天翔的介紹盡管認真和語氣和緩,可戲謔的意味還是引起林東生,以及貴賓室裏眾位的輕聲哄笑,黃和遠臉色有些泛紅,訕訕地對林東生笑著說:“天翔省長這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純粹是拿我老黃打嚓。他們一個個不是博士,就是碩士,要不就是拿著國務院特殊津貼的專家學者,我就一個本科畢業,還是在職讀的,成色不說你也知道。”
    “以前當市長抓經濟,隻要敢想敢幹就行,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嘛,可坐在市委書記的位置上,就得理論指導實踐了,光會幹還不行,還得整出一些指導方針和理論依據,告訴大家為什麽這樣幹,為什麽必須這樣幹。”黃和遠說著話,掩飾著自己的尷尬,漸漸自然了起來,由衷地說:“你可是不知道,西北人懶啊,這樣說可能會招致西北人的嫉恨,但我就是西北人,而且是土生土長的西北人,我可以這樣說,也有資格這樣說。惡劣的自然環境,貧瘠的土地和望不盡的溝、壑、茆、梁,大多數人常年生活和掙紮在溫飽線上,為生計和肚子折騰,翻身無望,脫貧更是艱難,久而久之精神萎靡了,神經也麻木了,隻要有口飯吃,不餓肚子就萬事大吉了。群眾如此,幹部也是這樣,小富即安和得過且過的思想,彌漫在城市和鄉村之中,等、要、靠的思維根深蒂固,懶惰和無所事事成了主流,在這樣的形勢下,不拿小鞭子抽著他們的屁股,經濟想翻身,想認認真真做些事情,真是比登天還難。”
    黃和遠自顧自地連說帶比劃著,可很快就從林東生的表情變幻,敏銳地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太多,也有些太隨性了一些。林東生謙虛的臉上始終掛著溫和謙遜的笑容,神情也認真和專注,極盡耐心和平靜,但感覺卻有著淡淡的不悅和不快。盡管都是省委書記,主宰著各自省份的政治經濟大權,可畢竟這是在人家的地盤,還是要顧及和照顧到人家的感受。
    照例的情形應該是,簡單的寒暄過後,應該是林東生發表熱情洋溢的歡迎講話,然後概略地介紹河海省的政治經濟和社會發展情況,重點是經濟建設的優勢和主要取得的成績。隨後才是黃和遠介紹本省的發展情況,以及亟待解決的實際問題,再下來是齊天翔作為省長作出的表態,然後就到了賓主互歡,暢所欲言的階段,而這也就預示著會見的結束。接下來的部門對接,才可能真正涉及到關鍵的項目、資金,以及合作的問題。
    但那都是這次會見之後的事情,而這次的會見就如見諸報端的文字一樣。賓主歡聚一堂,在真誠而友好的氣氛中,暢談發展與合作大計,並就各自關心的問題交換了看法。
    黃和遠望著林東生的臉色,果斷地打住了話頭,嗬嗬笑著說:“這一開開頭就收不住,也是到了你們河海這樣的發達省份,感慨良多,總有說不完的話。還請林書記不要見怪,下麵我把帶來的這些蝦兵蟹將,一一給林書記介紹一下,這可算是我們省委、省政府的最強陣容了,由此也可以看出我們的心情了。”
    “你太客氣了,什麽蝦兵蟹將,我看都是些精兵強將才對。”林東生揮了揮手,詼諧地說著,糾正著黃和遠謙虛的言詞,緩緩地建議說:“我看咱們都別弄這些虛套了,又不是第一次見麵,何必搞得那麽嚴肅和正式。你介紹完帶來的同誌,我再介紹一下我們這邊作陪的同誌,然後大家再互相謙虛幾句,這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林東生說著,熱情的目光望著黃和遠,真誠地說:“我看咱們是不是這樣,簡短截說,小巷子趕豬直來直去,也都別繞什麽彎子。我先表明我們省委的態度,也就是我的態度,首先歡迎黃書記率領的代表團蒞臨河海,這是對我們工作的鼓勵和促進,我們表示真誠的感謝。另一層意思也很明確,我們兩個省盡管區域不同,經濟發展方式不同,但我們是有著很強互補性的兄弟省份,這就是合作的基礎。有了這些就沒有什麽障礙存在,我的態度很明確,你們需要的就是我們應該無私援助的,我們擁有的也是你們將擁有的。”
    林東生說著,看著黃和遠眼中射出的欣喜的神色,笑著補充道:“我管政策,齊省長管具體運作,相關合作的步驟和細節,下來可以詳細談,也可以到處走走看看,加深一些印象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