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東出西進(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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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雷翔東的授意,馬萬興莊重地點點頭,認真地說:“各位領導吃著,慢慢聽完說,咱們先從最傳統的,也是最普通的‘帶把一品肘子’說起吧,”
    馬萬興操縱遙控器,將帶把一品肘子緩緩地停在黃和遠和齊天翔之間,慢慢地走上一步,接過身後服務員遞來的刀叉,動作嫻熟地將肘子分切了均勻的兩塊,殷勤地夾起放到黃和遠,以及齊天翔麵前的盤子裏。然後緩緩地走到侯哲海身後,依樣分切並夾起一塊,放到侯哲海麵前的盤子裏。隨後是劉曉軍和雷翔東,下來才是辦公室主任,以及金融培訓中心主任。一大圈走下來,恰到好處的將一個肘子分切完畢,每個人盤中的肘子肉都是大小均衡,肥瘦相間,技法和手段同樣得到了眾人的讚歎和好評。
    “帶把一品肘子”屬於西北菜係中衙門菜的代表菜品之一,很多菜譜和飲食文獻甚至將其列為西北第一名菜。以香味突出,色、香、味、形俱佳而著稱。它用料別致,不同於其它肘菜,肘子帶骨帶蹄,成菜如丘,如把柄,其色澤棗紅,造形別致豐滿,因為是官府名菜,取一品突出它的地位高貴,堪稱‘盤中一王’。”馬萬興慢慢地講解著菜品,語調沉穩平靜,“所謂‘帶把一品肘子’,就一定要‘帶把’,也就是帶著豬爪才行。其做法比較複雜:做時需將肘頭朝外,肘把(腳爪)朝裏,肘皮朝下放在砧板上,用刀在正中由肘頭向肘把沿著腿將皮剖開,剔去腿骨兩邊的肉(三麵離肉),底部骨與肉相聯,使骨頭露出。然後將兩節腿骨由中間用刀背砸斷,入湯鍋煮至七成熟撈出,用淨布搌幹水,趁熱用紅醬油塗抹肉皮。取蒸盆一個,盆底放入八角、桂皮,先將肘把的骨頭用手掰斷,不傷外皮,再將肘皮朝下裝進蒸盆內,裝盆時根據肘子體型,將肘把貼住盆邊裝入盆內,使之成為圓形。撒入精鹽,用消過毒的淨紗布蓋在肉上,再將甜麵醬、蔥,以及紅豆腐乳、白醬油、薑、蒜等在紗布上抹勻。將蒸盆上籠用旺火蒸三小時左右,以爛為度,取出,揭去紗布,扣入盤中,揀去八角、桂皮等香料。端上桌的“帶把肘子”形狀、色澤極為漂亮,呈現出獨特的棗紅色。相比“東坡肘子”,它的肉質更軟、酥爛,而且容易夾,吃起來酥爛不膩,香醇味美。”
    馬萬興話音剛落,就獲得了一陣熱烈的掌聲,而且是由衷的喝彩。掌聲和眾人欣喜的神情,似乎給了馬萬興鼓勵,分切完‘帶把一品肘子’後,回到原來所站立的位置,仍然是操縱著遙控器,將一個烤乳豬依樣分給所有的貴賓,邊分邊介紹道:“這道‘冬暖香烤乳豬’,是商賈菜中的一道名菜,類似於北京的烤鴨和潮汕菜裏的叉燒,但在西北卻流傳很廣,也更知名”
    “冬暖香烤乳豬,選用40天左右的小豬,去毛刮洗幹淨,除去內髒,開水燙後,趁熱塗蜂蜜,掛上烤叉,用木炭火直接灸烤。期間要反複幾次塗油,以防烤焦,同時也使外皮產生光澤,直到色澤金黃泛紅。然後將皮切成1.5寸長, 8分寬的長方塊,再將頭、腦、尾、骨等擺成小豬自然形狀裝盤,澆上少許辣油後上桌。烤乳豬外脆內嫩,肥而不膩,味鮮異常。”馬萬興說著話,麻利地操作著,很快就將烤乳豬分配完畢,然後操縱著遙控器,將一盤湯菜緩緩地轉到自己麵前,微笑著說:“吃了兩道略顯油膩的菜品之後,下來請各位領導品嚐一下‘百花翡翠羊菌’,換換口味。”
    馬萬興轉身接過服務員遞來的湯勺,以及精致掐絲金邊小碗,小心翼翼地將湯菜盛到小碗裏,由服務員依次端到各位貴賓麵前,等一切動作做完,看著各位貴賓慢慢地品嚐著淡雅清香的菜肴,然後才緩緩地笑著說:“羊肚菌是一種美味食用菌類植物,因為體形像羊的肚子而得名。它與猴頭菌、銀耳、竹筍、草菇、花菇、驢窩菌、口菇統稱‘草八珍’,西北草原和秦隴山區交接地帶產量豐富,其中以車巴溝、犬車溝采摘質量上乘。羊肚菌發製後,輔以雞茸烹製更是妙不可言,被美國和日本有人譽為‘黃土高原的美味佳肴’。更有詩曰:‘清香和汁客相爭,不可一日無此君。’烹飪中輔以玫瑰、丁香、茉莉等清香類鮮花入湯,在汲取傳經驗的基礎上,將釀、扒技法融為一體,使製成菜肴質地軟嫩,滋味鮮美,造型美觀。”
    馬萬興的介紹又引發了一陣熱烈的掌聲,黃和遠更是站起身,走到馬萬興身邊,端起酒杯嗬嗬笑著提議說:“就衝馬大師如此詳細周全的介紹,就值得再幹一杯,誰帶有相機,給我和馬大師照張合影,這我回去賣派就更有說服了了。”
    黃和遠的提議得到了眾人的一致響應,紛紛站起身來端起了酒杯,馬萬興接過服務員遞來的酒杯,與大家致意之後幹了杯中酒,也知道眾人起身碰杯的意思,識趣地對眾人鞠躬致謝道:“說了那麽多,影響領導們談話了,請各位領導們慢用,需要加什麽菜請隨著吩咐。”
    等到馬萬興離去之後,黃和遠緩緩地走回到座位前坐下,由衷地感歎道:“百裏之遙必有良駒,百步之內必有芳草,此言不虛啊,在遠離西北近二千公裏的這裏,能夠吃到如此正宗的西北名菜,更可以親耳聽到大師對菜品的講解,完美地詮釋飲食和烹飪藝術,與傳統中華文化的聯係和傳承,真是受益不淺,所獲良多啊,”
    “老同學今天的感慨也是良多啊,以前感覺你老兄沒有這麽多愁善感的,今天這是怎麽了,”侯哲海望著黃和遠,微微奚落地調侃著:“是見到老同學感慨良多,還是遠離西北真性情流露,總是應該有些觸動的吧,所謂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相輔相成,缺一不可,這是理論和實踐都反複證明的真理,似乎不用我再引經據典了吧,”
    黃和遠轉而目光專注地望著侯哲海,自從進門之後,這位老夥計除了寒暄,始終沒有多說幾句話,而是深沉含蓄地微笑著,觀察著,心裏也清楚他對自己的來意和目的充滿了疑惑,這從機場到南郊賓館的表現,就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來。盡管他目前隻是河海省委主管意識形態的副書記,但隻要是可以利用的關係,黃和遠此次都不願放棄,況且還有不少的議論,直指他的仕途趨向,不排除取代林東生,成為河海一把手的可能。即使這種可能成為不了現實,修好和彌補與他的關係,對今後與河海的合作和聯係,都有著不小的幫助。
    在黃和遠的心目中,當年在黨校培訓時的同學裏,最看不上的就是這位亦師亦友的侯哲海了,書生意氣太重,除了理論上的那點東西,實踐認識和經驗,不一定比得上深山中的一位老農。這種認識盡管片麵,但也是基層走上來的幹部的普遍認識,對於他們這麽多年來的摸爬滾打來說,這些讀書在校園,研究在校園,生活工作都離不開相同和相近的校園哪些人或事,他們除了會紙上談兵,理論指導實踐的能力等於零。更何況他們高居京畿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現實和認識根本就不是基層所展現的本質,而偏偏就是這些人,主宰或影響著政治經濟和社會生活的走勢,利用他們的理論圖解著基層的現實,這種理論和現實的脫節,早晚會害了基層,害了基層哪些拚死拚活做事的幹部。
    侯哲海是他最不感興趣的人,除了這些酸腐的文人做派,還有就是知道老師般的姬頤氣使,這讓他很不感冒,相對於侯哲海和齊天翔這些文人,他倒更願意與同樣是基層曆練出來的地市市長、書記交流,倒是與雷翔東和劉曉軍這些京官,始終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不是很遠,但也絕對不是很近。在他自己的本心看來,一個西北偏遠地級市的市委副書記,無論怎麽努力,也是與更高的位置沒有太大的關係的,自己家的祖墳上就沒有那棵草,充其量自己能謀一個正廳級耳朵市委書記,就是光耀門楣的終極目標了。誰能想到皇天不負,自己竟然一步步走過了市委書記,副省長,省長,最後坐上了省委書記的位置,而且一坐就是五年之久。盡管如今危機四伏,但並不是完全沒有解決的辦法,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交出權力,清心淡泊地終老,也不是不可以。可心中固有的自尊和執拗,對這樣落敗於政治爭奪,還是不甘心,還是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或運籌,擺脫困境,即使不能完勝,起碼麵子上會好看一些。這就是他此次帶隊走出來的真實目的,所尋求的就是這幾個昔日的老同學,盡管都是當初自己看不入眼的書呆子和無所事事的京官,可現在卻也是沒有任何更好的辦法了,哪怕隻是一根細細的稻草,即使救不了命,隻要不至於害命,他都願意傾盡全力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