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環境問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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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出門,齊天翔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覺得心裏發慌,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可仔細梳理近期著手的幾項工作,怎麽也找不到不妥的地方,反而覺得件件都很順利地推進著,絲毫沒有什麽不好的兆頭。
    一路的梳理,直到進到省政府的辦公室,也沒有得出任何的答案,而這種感覺卻更加的強烈。齊天翔不是很相信預兆或暗示這類虛幻的東西,唯一的解釋就是近期有些太累了,以至於產生什麽幻覺也有可能。
    直到周通帶著房建設,匆匆地走進辦公室,麵對房建設陰沉的鐵板一塊般嚴肅的臉龐,齊天翔才終於明白自己的心慌,究竟是因為什麽。
    “剛剛接到基層環保局的匯報,山陰市下屬的貴水縣發生大麵積的水體汙染,一家小氰化廠的工業廢水直接排入了貴水河,並影響到了清水河流域的水體,現在貴水和清水河兩條水係都遭受到了汙染。”沒有寒暄,沒有過渡,甚至連必須的握手都沒有,房建設徑直走到齊天翔寬大的辦公桌前,急匆匆地說著:“現在具體情況還在繼續落實之中,我這邊一得到消息,就趕忙過來向你匯報了。”
    齊天翔直直地望著房建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竭力按捺住自己的心慌,盯著他看了片刻,平靜了一下心緒之後,才緩慢地站起身,伸出手來,與房建設寬大的手掌握了一下,指指辦公桌前的椅子,平和地說:“先坐下,坐下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你老夥計急成這樣。”
    齊天翔雖然是這樣說,可心裏也像是著火了似的,可卻竭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看著房建設慢慢地坐了下來,就從辦公桌後麵走了出來,接過小張手中的水杯,輕輕地放在房建設麵前,然後目光示意周通也坐下。這一切都井井有條之後,才慢慢地走回到辦公桌後麵,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溫和地望著房建設,點點頭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我還是剪斷截說地把情況向你說明一下,我還真是坐不住。”看著齊天翔平和平靜的神情,房建設繃緊的臉略微緩和了一些,咧嘴笑了一下,接著說:“廳裏組成的應急處置小組,已經由我們的劉青峰副廳長帶隊出發了,我這邊向你匯報之後,就要趕回去,廳裏組織的專家小組,正在等著我,馬上我就帶隊趕過去,根據現場情況,采取必要的措施解決問題。”
    “這不就很好嘛!已經有了處置手段,先期也組織人過去了,就可以靜下心來研判一下形勢了嘛!”齊天翔盡管很急,可看著更急的房建設,就隻能緩和著氣氛慢慢地說:“已經有副廳長帶隊下去了,為了不重複,你再下去就不能隻帶環保方麵的專家了,應該是水利、衛生、防疫和汙染防治等多方麵的專家,去就是解決問題的,是不是這樣啊!”
    齊天翔說著話,眼睛看向了周通,語調急速地說:“你馬上通知省衛生、防疫和水利這幾個單位,讓他們立即抽調相關方麵的專家,一個小時之後到省環保廳集中,隨同房廳長到山陰市去。”
    望著周通站起身匆匆地離去,齊天翔收回目光,看著房建設,慢慢地問道:“這件事情向劉小平同誌匯報了沒有?省委哪邊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情況?”
    看著齊天翔穩定和平靜的語氣,特別是看到周通按照齊天翔的要求,去具體通知人去了,房建設知道自己暫時走不了,要等待周通具體的結果,還要等待齊天翔進一步的指示,就沉了沉心,欽佩地望著齊天翔,如實地回答道:“剛才在來的路上,我已經向劉副省長做了電話匯報,他交待我先向你進行匯報,然後將你的具體指示再與他溝通。省委哪邊我還沒有匯報,也不知道山陰市哪邊會不會進行匯報。”
    齊天翔看了一眼手表,時間還不到八點半,就沉吟了一下,看著房建設說:“先不管這些了,你先把了解到的情況,再詳細地給我說說。”
    房建設黑紅的臉龐瞬間紅了一下,暗暗地責怪著自己的急躁和粗心,進來了這麽久,除了急如星火地說了汙染的情況,具體的情況還一點沒有介紹,作為一個多年在基層工作的老同誌,這樣的失誤和慌亂確實的不該出現的,可現在也不是自責的時候,就望著齊天翔溫和的眼神,有些內疚地赫然說道:“是年齡大了,還是心裏存不住事了,竟然毛糙的像個新手一樣了。”
    看到齊天翔微笑不語的神情,房建設感到了難為情,往日叱吒風雲,爭強好勝的一市之長,不過短短的時間,就變得畏首畏尾,謹小慎微起來,這巨大的變化來自於權力的蛻變,更來自於心理的失衡。坐在對麵昔日的對手,不但依然氣定神閑,而且還顯得更加的沉穩幹練,距離也是越來越大,從班子裏的正副手,變成了上下級關係,心態和處事方式,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在房建設的心目中,對齊天翔的認識是不斷變化的,從最初的不屑一顧,到後來的漸漸佩服,再到如今的敬而遠之,每一步的變化都顯得清晰。十年的市長,始終與市委書記的職位失之交臂,每一次的書記更換,對房建設的心理和自信,都是一次沉重的打擊,每一次都是無奈地接受現實,而對於齊天翔這個沒有任何基層工作經驗的新手,房建設是很不服氣的,甚至從一開始就是對立的。認為這個從沒有擔任過基層正職的書記,不是有過硬的後台,就是有什麽虛套的東西迷惑人,根本就是中看不中用的白麵書生。
    隨著齊天翔慢慢地進入工作狀態,房建設漸漸發現,這個看似文弱的書生,心中卻是有著博大的胸襟,以及火熱的情懷的。心裏裝的不是權謀,而是民生改善,是對社會風氣的憂慮,以及對輿論導向的擔憂,似乎根本就不在意權利的大小,更不懂得運用之道,短短的時間就徹底征服了房建設,也使他明白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僅僅是機遇,更是能力和眼光的不同。
    尤其是在房建設的職務安排上,齊天翔很為房建設的遭遇不平,並到省委書記林東生哪裏據理力爭,盡管改變不了什麽,可卻使房建設對齊天翔的大氣感動,也對齊天翔有了重新的認識。
    到了省環保廳之後,房建設的誌向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沒有了向上升遷的通道,也就沒有了進取的動力,而且心裏也清楚,過渡到廳局委,下一步就是可能的人大政協,或者幹脆回家賦閑,能做的事情已經不是很多,不出事就是最大的工作成績,無過就是有功,而對於一步步成為省長的齊天翔,也是敬而遠之,甚至根本沒有親近的衝動,更不願提起他們曾經共事的經曆,覺得任何的比較,結果都是酸苦的,而且苦澀的讓人心痛。
    短暫的思慮之後,房建設從齊天翔微笑的眼神中,似乎感覺到他已經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就盡力恢複著平靜的情緒,望著齊天翔慢慢地說:“貴水縣處在我省西南部山係的北邊,是一個深山區縣,人多地少,屬於我省不多的幾個貧困縣之一,農民的生存就是依靠林果種植業,可由於交通和運輸方麵的製約,很難形成規模效益,也就是勉強維持生計。”
    房建設邊想邊說著,由於麵對的是省長,自己了解的情況齊天翔也了解,可能還會比他更透徹,就盡可能簡潔和說明問題,“近幾年,由於國家對礦產資源開發的管控逐步弱化,以及當地政府改善民生和地方財政收入的考慮,使得周邊山區的礦產資源開采,處於失控和無序的狀態,雖然也進行過幾次大規模的治理,可巨大的經濟利益,特別是地方經濟的收入增長,還是使每次治理,都成為更加混亂的導火索。鄉鎮、私營,甚至個體,盜挖和私開亂采屢禁不止,成為了老大難問題。”
    “由於金礦石的品位低,儲藏分別散亂,大工業機械開采和冶煉成本高,也難以很好地發揮效益,就催生了汞板和氰化提煉的方法,礦渣和提煉後的廢水直接傾倒,或者堆積在山間林地上,屢禁不止。”房建設說到了關鍵之處,顯得有些激動,語速也加快了一些,望著齊天翔接著說道:“土法煉金,以及石墨和鉛鋅伴生礦的剝離,巨大的生產使用需求,使得氰化加工廠大量出現,而且大多隱蔽在山區悄悄的生產。國家對氰化的液態和氣化等危險生化產品的生產、加工和運輸、存儲,都是嚴格控製的,但利益麵前總是有人鋌而走險。”
    房建設嚴肅了起來,望著齊天翔認真地說:“由於這些小加工廠都是作坊式生產方式,嚴格的合成提純和粉化技術根本沒有,也做不了,隻能是從正規的大型化工企業進來高精度的氰粉,進行稀釋和液態處理,然後提供給小冶煉廠使用。氰化廠生產過程中產生的廢水,或者挖一個池子儲存起來,或者裝桶堆放,都還是知道這種劇毒危化品的厲害的。可由於近幾日山陰市連降暴雨,將幾個氰化廠的沉降池衝垮,其中一個池子就在貴水河岸邊的邊坡上,廢水直接注入了貴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