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餘音渺渺(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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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會結束,齊天翔堅持將姚秉新送回到房間,然後才在周通等人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坐下閑聊了一會之後,大家也就紛紛告辭離開了。
    送走了周通和陶然他們,齊天翔才對小張吩咐道:“通知陸航同誌,讓他過來吧!”
    看著小張拿出手機準備撥號,齊天翔又接著補充道:“讓他拿瓶酒,準備幾個下酒菜。”
    望著小張會意的神情,齊天翔不易察覺地笑了。這樣的場合,這個時間的約見,又讓他準備酒菜,其中的意味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這點從小張的眼神中齊天翔就明顯地感覺了出來,而陸航的感受隻怕會更直觀、更強烈一些。
    圈子意味著關係,關係也表明了在圈子中的位置,而體現關係的具體表現,就是非正常時間約見,非正常氣氛談話,如果再有一些非正常媒介傳導,那所表現的私密和親近,就非正常關係可以度量的了。
    現今庸俗的人際交往中,這樣非正常的交流,常常被隱秘化,其實就是表明一種不一般的關係和態度,而達到極致的還會有一起嫖娼,一起賭博。似乎已經成為一種籠絡和苟合關係的基本方式,齊天翔不願這麽庸俗地使用這些手段,但也想用非正常的方法,表明自己對陸航的關注。
    對陸航這個人,齊天翔不是很了解,隻知道他早年從部隊轉業到地方,長期在市政府職能部門工作,從副市長任上轉行到紀委工作,中間的環節不是很清楚。但卻從直觀印象中,發自內心地喜歡這個人的直率和坦誠,還有就是身上隱隱可見的傲骨,以及曾經作為軍人的哪種剛毅和正直,這是做紀檢監察工作所必有的特質。但也僅僅隻是喜歡而已,還沒有上升到信任和倚重的地步,畢竟現在所處的位置,不允許齊天翔隨意地將信任交付直觀,而且作為經濟領域與紀檢係統的不同,齊天翔也不太願意過長地伸手或籠絡人心,隻是想多看看,多留意一些人,為今後儲備一些可用之才。
    這也就是齊天翔讓陸航準備酒菜的原因,其他的晚間談話和房間約談,都是時間關係造成的,並不是刻意的安排,可齊天翔卻願意讓陸航產生聯想,以此觀察陸航的反應和定力。
    幾乎沒用多少時間,小張就帶著陸航走進了房間, 一進門沒有來得及與齊天翔握手寒暄,就與小張開始忙活,把帶來的酒菜擺在了齊天翔麵前的茶幾上,然後才站直了身體,望著齊天翔笑著,似乎請齊天翔檢驗自己的勞動成果一般。
    齊天翔溫和地看了陸航一眼,目光轉向了茶幾上擺放著的酒菜,所謂下酒菜也就是個水煮五香花生,水煮毛豆,還有就是幾個桔子,酒是簡裝的白酒,是河海省地產酒,十幾塊錢一瓶的普通白酒。
    齊天翔饒有興致地看了一會茶幾上的酒菜,抬起頭來望著陸航,眼神中有些怪異,似乎是在質問陸航,就拿這些酒菜來對付省長的厚愛,可卻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微微笑著望著陸航。
    陸航從齊天翔的神情和目光中讀到了這樣質問,就略微有些尷尬地看著齊天翔說:“知道您已經吃過飯了,我也已經吃過晚飯了,而且我平時是不怎麽喝酒的,就隨便弄了點東西過來,不一定合您的口味,不然我再去準備一些?”
    齊天翔擺擺手,溫和地望著陸航,略帶調侃地說:“當兵的哪有不喝酒的,酒壯英雄膽嘛!”
    齊天翔的調侃使陸航更加窘迫,未及思索就直直地說:“當兵不怕喝酒,可當兵的更有個原則,沒事不喝酒,有事就更不喝酒了。”
    陸航直統統的話語,讓齊天翔有些意外,看著陸航微紅的臉龐,不由嗬嗬地笑了,對站在一旁的小張招招手,然後對陸航溫和地說:“喝不喝都是個人自由,讓小張把酒倒上,咱們邊喝邊聊,你也隨便坐吧!”
    看到小張將酒倒入茶杯中,齊天翔端起茶杯,向陸航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小口酒,立即一股辛辣溢滿口腔,並順著喉嚨向食道蔓延著,齊天翔不動聲色地拿起幾個花生,慢慢地剝掉外殼,把花生米放入嘴中,有滋有味地嚼著,緩慢地說:“當年曹孟德與劉備青梅煮酒論英雄的時日,怕是難得有這些美味佐酒吧!倒是孔乙己還有著茴香豆下酒,可哪是黃酒,有沒有下酒菜都是一樣的,孔乙己想要體現的恐怕還是讀書人的身份和品味吧!”
    陸航也在齊天翔的示意下,趕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酒,卻沒有拿花生壓酒,而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望著齊天翔憨厚地笑著,盡管知道齊天翔有明顯的戲謔意味,卻也沒有敢貿然回應齊天翔的話,隻能等待著齊天翔的下文。
    看到齊天翔和陸航已經開始了交談,小張知趣地退出了房間,房間了隻剩下齊天翔和陸航兩人之後,齊天翔沒有急於切入正題,而是望著局促的陸航,慢慢地說:“從你的履曆中可以看出,你在政府口工作有些年頭了,看來對交際應酬還是比較生分,這樣在機關可是難以自處的,困難不小吧!”
    “何止是舉步維艱,簡直是寸步難行。”陸航知道齊天翔所指的是什麽,就坦率地望著齊天翔說:“我是技術幹部,在部隊院校學習的就是工程管理,因為身體的原因,到了副團這一級就隻能選擇轉業了,結果是戴了個正團的帽子回到了山陰市,基層安排不下,就到市建委任了個副主任,仍然是負責工程技術方麵的事情,交際應酬的事情接觸的不多,也還算是平靜。”
    看著齊天翔專注的神情,陸航接著說道:“可鬼使神差,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沒幾年就被提拔為市建委主任,而且沒有什麽過渡,就被任命為主管城建、規劃、環保、交通的副市長。以前是不會交際,後來是用不著交際,都是秘書安排好的,可還是因為性格的原因,調整時讓位給了柳如衛,過到市紀委這邊來了。先是副書記主持工作,後來省裏要求歸位和加強紀委權限,成為了市紀委書記,進了市委常委班子。”
    似乎是言猶未盡,陸航說著話,臉上浮現了一絲自嘲的神色,慢慢地說:“當初離開市政府,是因為要給柳如衛讓地方,好使他以常務副市長的身份進常委,可讓來讓去反倒是我提早一年進了常委班子。”
    齊天翔聽出了陸航心中的不滿,可在陸航方正凜然的臉龐上,卻看不出任何的憤懣,反倒是奚落和釋然多一些,就端起了茶杯與陸航麵前的茶杯輕輕地碰了一下,自顧自地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望著陸航說:“這些個人的際遇和感觸可以先放一放,現在如果你還在市政府工作,而且是像柳如衛同誌一樣,臨時兼職主管貴水縣的政治穩定和經濟恢複工作,你會怎麽做,又從哪裏入手呢?”
    知道齊天翔在拷問自己,陸航想了一下,端起了茶杯準備喝酒,可在齊天翔的擺手和目光製止下,又放了下來,端起另一個杯子喝了一杯茶水,然後才認真地看著齊天翔說:“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些事情還真是沒有認真地想過,不但是我沒有想細想透,估計如衛同誌也不一定想透徹了。”
    “不過依我現在所站的角度,現在貴水縣的幹部穩定不是增磚添瓦,而是釜底抽薪,大亂大治,動動筋骨出身汗,要比單純的穩定情緒,配齊幹部要實際一些。”陸航沒有任何的遲疑,坦率地將自己的想法合盤托出,“與其配齊幹部,使大家戰戰兢兢地履新,倒不如利用這樣一個人人自危的當口,對全縣的機構進行改革和精簡,不一定都要與省市部門對接,需要哪些部門就留下,不需要的或暫時難以發揮實際作用的單位和部門,堅決進行撤並。機構少了,人也就少了,扯皮少了,效率也就高了,關鍵是財政壓力小了。即使短期內貴水縣的經濟難有明顯的起色,這是可以預料到的,但支出減少可以緩解很多實際矛盾,也可以起到穩定和緩衝的作用。”
    陸航的話使齊天翔眼前一亮,沒有想到陸航會有這麽深刻的考慮,而且直指機構改革的頑疾和難題,就深深地看了陸航一眼,向他投去了一個讚許的眼神,沒有說什麽話,而是拿起手邊的手機,撥通了周通的電話,直截了當地說:“帶瓶酒到我房間來,聊聊。”
    放下了電話,齊天翔才看著陸航,微微笑著說道:“讓老周也過來聽聽你的想法,另外跟你喝酒太費勁,你著半天不動杯子,弄得我的酒興都沒了。”
    看到陸航臉上掠過一絲失望的神色,齊天翔知道陸航心中淡淡的失落,就嗬嗬笑著說:“老周有酒量,也有氣量,別看沒有當過兵,可豪氣不讓征戰沙場的烈士。”
    陸航趕忙調整著自己的情緒,順著齊天翔的話意說:“這是肯定,周秘書長自然的令人佩服的。”
    齊天翔知道陸航心口不一,可也不願過多地說什麽,隻是望著陸航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