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波瀾初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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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都不知道,貴水縣的事情暴露出礦產資源非法開采的情況後,事故瞬間變得複雜了起來,特別是廉季成和省公安廳都動起來之後,曾經分管公安工作的老領導,現在的礦產資源和全省安全生產的主管省長,怎麽也不能無動於衷。
    介於內外多方麵的壓力,他曾打電話給齊天翔,試探著要求到現場處置,可卻被齊天翔婉言謝絕了,理由無非是事態不明朗,還是等等再說,可這一等就等到了事故處理結束。
    其間的周折他很清楚,齊天翔承受的壓力他更清楚,尤其是國土資源廳廳長和地礦局長被相繼雙規之後,張萬福更加清楚齊天翔不讓他到貴水縣的用意,除了憐惜他的身體之外,更多的還是不想讓他趟這趟渾水,臨近退休的年齡,不想讓他再經受不必要的壓力。
    這點其實在他與齊天翔共同處理勝利煤礦巷道坍塌事故時,就明顯體會到的,齊天翔不但不讓他過於勞累,還刻意安排他這個現場總指揮負責協調工作。一切都顯得那麽的自然和不經意,可卻處處流露出齊天翔的細心和關懷備至,與齊天翔接觸的時間不久,可卻讓張萬福感到舒服。
    因此,今天會議一開始發言,他就竭力表達著對齊天翔的感激,尤其是對責任追究方麵,他盡管表達的是自己的意思,但直覺使他清楚,不使事態擴大化,符合齊天翔的本意。
    在張萬福看來,他能做的就是與齊天翔站在一起,盡力表達出他的善意和感激,從齊天翔回望過來的目光中,他覺得齊天翔明白了他的本意,這些就足夠了。
    “天翔同誌和大家都給了我過多的表揚,讓我一時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聽到眾人的話語,劉小平覺得應該說些什麽了,就環視了一下會議室裏的眾人,最後看向齊天翔真摯地說:“你和大家的讚揚我實在是不敢當,作為分管項目申報和運行的副省長,這都是我應該做到工作,做好是應該的,也是本分。別說我曾經在發改委工作多年,運行程序和人員關係較好,就是我不在哪裏工作,該我去做的事情也是會盡力去做的。”
    看到齊天翔微笑著回應著他的講話,劉小平覺得齊天翔的目光似乎看穿了他的內心,也覺得自己剛才的矯情太過小兒科,就轉開了目光,以掩飾自己的心虛,對著大家說道:“除了北京部委的情況,說實話我對基層的了解基本上是空白,這一段時間跑項目,才真正明白了基層工作的辛苦。謝謝天翔同誌和大家的理解,讓我能長時間呆在北京,既照顧了家人,又兼顧了工作,還請大家能給我多一點點時間,我將盡快調整好,全身心地投入了省裏的工作之中。”
    劉小平似乎是被自己的真情打動了,講話結束之後居然站起身來,麵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才緩慢地坐了下來。
    “小平省長說的很好,不過也是太客氣了,都是同誌,不必要這樣的。”劉小平的鞠躬出乎眾人的預料,會議室裏一時靜謐了下來,齊天翔趕忙接過話來,打破了會議室尷尬的氣氛,微微笑著說:“對於貴水縣的事故處理情況,不少同誌都發表了意見,這樣很好,暢所欲言嘛!這才是咱們省長辦公室應該有的氣氛,這個話題咱們就先說到這裏吧!下來咱們接著議事。”
    望著眾人附和著發出的輕微笑聲,齊天翔愈發輕鬆地說:“按照咱們列好的順序,農業為大,還是請徐方同誌先說吧!”
    齊天翔把控著會議的節奏,盡可能使會議顯得平和順利,不產生巨大的衝突和爭論,才能保證下一步的設想能夠進入討論的程序,否則倒不如不說。
    剛才的短暫衝突使齊天翔警惕,作為這些副省長們,官場經驗和政治智慧都是足夠的,而且有些人的閱曆和謀略還在自己之上,輕易地改變他們的想法是根本不可能的,自己也絕對沒有這個能力,可力爭讓他們不反對,或者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這樣級別的幹部,做事上進的心和衝動以及不是那麽強烈了,或者說已經深悟做官的奧秘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功夫在詩外的道理,以及了然於胸,時間已經消磨了他們的棱角,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就成了日常行為的準則。守成和喜怒不形於色,成為慣常的表現。
    可也有例外的時候,那就是與他人意見相左,或者看法不一的時候,情緒和陣營就會成為關鍵的標準,尤其是在事關大局的問題上,一旦形成了對峙,想要改變就很難了,都是有身份和臉麵的人,輕易改變立場,招致的就不僅僅的輕視,還可能就是輕蔑了。
    齊天翔不希望出現這樣的局麵,這樣會帶很被動,因此盡管心裏暗暗著急,可還是平靜地引導著會議的方向。
    原本按照周通的想法,辦公會不涉及機構改革的問題,而是另外召開專題會議部署機構精簡的事情,齊天翔考慮再三還是決定放在一起說。理由很簡單,各位副省長帶著自己分管部門的問題上會,就會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問題的解決上,而對於其他不屬於自己分管的事情,往往會采取寬容的態度,要想自己所提問題順利過會,就要盡可能保持平和的態度,作為交換,也會給自己帶來便利,而通過的議題越多,成功的概率也會更大。
    盡管周通對齊天翔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可作為秘書長,他也隻能按照齊天翔的要求安排會議和議題,並提前通知到每個與會人員,而且根據齊天翔的意圖,刻意將農業放在了第一個論處的問題提出。
    這倒不是真如齊天翔戲謔的“農業為大”,而是充分考慮了上會問題的難易程度,更重要的原因,還在於徐方沒有過深的根基,不會過多地參與到爭論的陣營之中。
    這從徐方近一個時期的行蹤就可以看的出來,夏收之後徐方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基層調研,很少呆在省府的辦公室中,即使短暫地回來幾天,也是召集協調會研究解決問題,與其他部門和領導很少接觸,更沒有過多的交集,連齊天翔也是很少能夠見到他。
    都能看出來,徐方是憋了一口氣,這除了對自己現在的際遇不滿意,還是想盡快適應和熟悉北方農業生產的特點,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一些什麽。
    齊天翔默默地關注著徐方的行為,對於他不切實際的想法和做法不以為然,可還是盡力嗬護著這份難能可貴的純真,始於知識分子本質上的擔當和責任感、使命感,以及“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精神感召,使他們身上承接著太多的負累和沉重,自覺不自覺地將這種沉重背負在身上,希望通過自己的付出和犧牲換取心靈的淨化。可這樣的想法在如今競爭激烈的官場,卻像是與風車廝殺的唐吉坷德一樣,顯得天真和可笑,甚至成為他們永遠也消除不掉的尾巴。
    齊天翔完全理解這種付出的緣由和精神寄托,很久以前的自己,也有著這樣的想法和行為,總想著利用自己的努力改變社會,改變世界,很長一個時期甚至與崇高聯係在了一起。可隨著從學院步入官場,特別是來的河海走上領導崗位之後,這樣的想法才逐漸在慢慢地鈍化,變成了一種意識的自覺和行為的提示,自己能做的事情與職責的要求漸漸在尋求統一,個人英雄主義神聖感在消退,演變為使命和信仰的一致,職責和奉獻的統一。
    即使有這樣的變化,齊天翔對於官場中的庸俗和權術,以及為權利而權力的傾軋,還是感到難以容忍,卻也隻能是無奈,因此對於徐方這位仍然執著與自己的精神世界的人,除了暗暗地擔心,就隻有一種欽佩發揮著作用,而且也希望盡自己的所能,給予他必要的支撐和支持,即使做不到很多,可最起碼的還是能使他少一些傷害。
    夏收之前與徐方一同進行農村工作調研,就是齊天翔對他實實在在的幫助,巧妙應用手段解決夏收資金問題,更是表明自己的明確態度,即使這個社會發生再大的變化,奉獻和執著,以及基於信念的堅持,都是值得尊重的,也是需要有人堅守的。
    齊天翔欣賞徐方的認真和求索精神,也關注著他的動向,這些通過向有誌和劉鵬,就可以很容易得到,也盡可能給予他更多的支持,這一個時期實在的太忙的,否則齊天翔還真想實際參與徐方的調研,畢竟農業和農村問題,需要有一個長期穩定的局麵,更需要有一個負責任的人來管理,徐方應該算是一個不錯的領導人。
    把徐方的問題放到前麵研究,不僅僅是因為徐方屬於孤立的少數,還有著農業穩定的考慮,多給他一些支持和時間,相信徐方不會讓大家失望,對此齊天翔充滿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