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調研論 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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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回答,或者沒有想好怎麽回答,這都沒有關係。”齊天翔看著李明福難堪的神情,淡淡地接著說道:“原本這次與孫省長過來,就是調研,意圖解決出版集團市場化改革的問題,這本身就是一件艱難的事情,沒有先例可循,而不是一次兩次調研就能夠解決的,如果這麽容易,也就不用我和孫省長,以及這麽多部門的負責人出麵了。”
    齊天翔麵無表情地淡淡說著,側過臉去看著孫萍芳,征求她的意見說:“我看是不是這樣,匯報聽完了,咱們也應該實地走走看看了,多方麵聽聽各方的意見和建議,兼聽則明嘛!”
    孫萍芳聽出了齊天翔話中的不滿,也明白他的意思,就略顯不滿地望著李明福,嚴肅地說:“你不是要聽齊省長的指示嗎?現在指示來了,準備讓我們看些什麽?”
    接連的變故,使李明福有些措手不及,也有些發懵,定定地看著對麵的齊天翔,以及微微蘊怒的孫萍芳,臉上的表情更加的尷尬,試探性地回答道:“請齊省長、孫副省長和各位領導到出版社的編輯室,以及圖書分銷中心視察,或者根據領導的意見,我們再安排其他的視察內容?”
    齊天翔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沒有看李明福,而是直接麵對孫萍芳說:“既然是調研體製和機製問題,那就應該從源頭看起,我看大樓我們也用不著看了,還是深入基層,聽聽幹部職工們怎麽說吧!”
    “那就直接去出版大院看看,正好附近就是他們的宿舍,可以跟基層的群眾座談一下。”孫萍芳看著齊天翔爽快地說著,隨即看向李明福,簡潔明了地吩咐道:“這些地方有沒有不方麵我們看的?如果沒有,那就走吧!齊省長上午還有其他活動安排,沒那麽多時間在這裏耗著。”
    李明福聽到孫萍芳冷冷的話語,不敢再說什麽,趕忙站起身,臉上拚命擠出一絲微笑來,小心謹慎地說:“哪裏有什麽不方便,隻要是領導們願意看的,隨時都可以。”
    齊天翔站起身來,微笑著看著孫萍芳說:“那就動身吧!我看樓下就有幾輛麵包車,咱們車上邊走邊說吧!”
    齊天翔的話語盡管充滿商榷的意味,聲音不高,也十分的溫和,可由於職務的關係,他的話就是命令和決定,是不容置疑的。現在他已經站起身來,就更使得事情難以改變,而隨著孫萍芳的起身,一切都形成了既定事實,而且出行方式也確定了。
    一行人有序地走出會議室,走出了大廳,中型客車已經停在了門廊下麵,齊天翔和孫萍芳,以及周通等人被請上了第一輛車,李明福等幾位出版集團高層,也上了車。
    依然是警車引導,緩緩地駛離了出版集團大院,與隨後跟上來的大小車輛,自然形成了一個車隊,快速地向著城裏駛去。
    基本相當於原路返回,隻是從出版集團所在的東城區,進入市區所在的市中區之後,沒有再走勝利大道,而是走高架橋在文化路下來,就來到了出版社集中的文化後街。
    先導車緩緩地停在了路邊,齊天翔等人乘坐的中型客車也靠邊停了下來。直到車輛停穩,一路上始終沉默不語的齊天翔,仿佛從沉思中回來,與孫萍芳相互謙讓了一下,然後率先走下了車,等到孫萍芳下車之後,並肩向著出版社後院走去。
    也是熟門熟路,這個地方與省政府大院距離不遠,而且上下班總能路過這棟小樓,以及小樓側麵小巷裏的這個大院。隻是平時沒有時間下來走走,但要說不知道出版社這個區域,以及作為地標存在的這棟紅樓,也是不現實的。
    齊天翔所問,是有他的用意的,作為最早設在城裏的文化設施之一,人民出版社能在寸土寸金的城牆以裏占據一塊地方,擁有一座五層的辦公大樓,而且就近建立了印刷廠,還有一個十幾棟樓的幹部職工宿舍,不能說地位不重要,更不能說存在的意義不大。可在李明福的匯報中,卻透著委屈和艱難,甚至又被處處壓製和限製的不滿,這讓齊天翔很是不舒服。
    占據著得天獨厚的體製和機製條件,利用國家文化政策的優勢,在沒有很殘酷市場化競爭的情況下,十幾年的時間擁有了豐厚的利潤,享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優厚待遇,可卻沒有絲毫的感恩,反而對體製和機製大加指責,並且想著更加寬鬆和優厚的條件,伸手要條件,要待遇。
    這就是現今國有體製下某些國企負責人的通常做法,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狼崽子’,但作為文化體係的這種作法,齊天翔是始終高度警惕的,因為國有企業隻是利益之爭,而文化產業的轉型升級,還有著導向的作用,不能不謹慎,更不能不小心處置。
    這些擔心齊天翔沒有與孫萍芳交流,但從答應孫萍芳對相關單位進行調研之後,齊天翔就開始留意這個問題,而且也進一步關注起幾個國有文化產業集團的資金和經營現狀。今天到出版集團來,就是齊天翔經過選擇確定的,有集團發展思路的問題,更多的還是想看看遺留問題的情況,出版社和居民區是他此行的重點,隻是不便與孫萍芳明說就是了。
    很快齊天翔和孫萍芳就站在了出版社樓下的大院裏,眼前所見讓齊天翔感到有些意外。原有的大院是由臨街的紅樓和三麵建設的平房圍就的,最初的平房是出版社的印刷廠,以及鉛排車間。後來由於以人民出版社為主分離的幾家新的出版機構的辦公要求,特別是印刷業務增多之後,設備增加之後,印刷廠率先搬到了郊區,這裏的平房整修後變成了幾個出版社的辦公用房,與人民出版社倒也涇渭分明,相安無事。
    出版集團新大樓建成之後,幾家出版社原本就是集團組成單位,自然與集團一起搬離了大院,位於城市中心區域的出版大樓,臨街一麵開門成為商鋪,上麵的幾層改造成為賓館,大院和平房作為附屬設施,應該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可所見卻大出齊天翔的預料。
    大院作為相對封閉的一個區域,迎麵所見是大大小小林立的牌匾和招牌,除了教育培訓,就是養生保健的廣告,這是一個廣告製作公司的傑作。另外就是一個快遞物流公司,貨品和電動車擺滿了院子。車輛和廣告公司製作的牌匾,將一個不大的院子,擁擠的水泄不通,可以說沒有立足之地也絲毫不過分。
    齊天翔站在了院門前佇立不動,沒有回身,也沒有再往前走,孫萍芳很清楚齊天翔的用意,就轉過臉望著隨在身後的李明福,眼神中滿含著責問和不滿,甚至有些隱隱的怒火。作為副省長,這樣的場麵是很難看到的,也可以說是想看也看不到的,可今天卻清清楚楚地展現在眼前,而且是當著齊天翔的麵,孫萍芳心中的怒火,如果不加按捺是隨時都會爆發的。
    齊天翔答應對她分管的文化領域進行調研,無疑對她擺脫現有的困境,是一件難得的好事。對於目前幾大文化集團的轉製和改革,呼聲很高,可阻力也不小,形成了尖銳的矛盾,逐漸影響到了社會層麵的穩定。可作為分管省長,無論是左右全局的能量,還是協調各方的權力,孫萍芳都覺得存在著很多的不足,因此她很希望借助齊天翔的力量,不但是他的權力,更有他的智慧和手段。
    省長辦公會上齊天翔雖然親口答應會與她一起調研,可這一等就是半個多月的時間,不是事情不夠緊急,而是齊天翔的事情太多太忙了,根本就抽不出時間來。對此孫萍芳也不好催促,好在齊天翔始終記掛著這件事,幾天前就約定了時間,而且正式通過辦公廳安排了日程。隻是看什麽,卻並沒有事先確定,直到昨天齊天翔才打電話與孫萍芳商量,而且提出就從出版集團開始,分幾次進行調研,爭取在短期內將相關單位看完。
    對於先看出版集團,孫萍芳倒是並沒有什麽異議,幾個集團和單位都是要看的,至於先看哪些,到問題不是很大,但為了穩妥,孫萍芳還是先一步到出版集團安排了。
    可今天下車伊始,孫萍芳就感覺到齊天翔的用意匪淺,尤其是在聽匯報之後齊天翔的反應,讓孫萍芳漸漸在揣測齊天翔的意圖了,當齊天翔反問李明福的收入,並提到了出版社原址,孫萍芳很快就理解了齊天翔的動機,以及將要采取的步驟,欽佩齊天翔慮事周詳之餘,也盡力配合著他的行動。
    能夠從側麵入手,或者反其道而行之,齊天翔的用意的確高明,不糾纏在體製機製問題上,也不刻意調解和解決改製問題上的矛盾,而是另辟蹊徑,從管理層難以預料的角度入手,倒逼管理層反思和退讓,這種策略也就是曾經做過紀檢監察工作的齊天翔,能夠想得到,也隻有這種方法才能使省政府掌握改製的主動權。
    孫萍芳從內心裏,已經對調研的結果,有了明確的預判了。這基於齊天翔的行為,以及行為帶給自己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