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感覺異樣(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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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天翔冷靜地聽著李玉生講述著,臉上的神情嚴峻並透著陰沉,任何一個看到這個臉色的人,都可以明顯地感覺到齊天翔神情隱藏下的情緒,也能感覺到他壓抑的憤怒,可卻很少有人知道,這其中還有著的自責和歉疚。
    李玉生說出的事實讓齊天翔震驚,甚至有些震撼,內心的憤怒難以抑製,而且也有著不敢相信的疑惑,這些情況現在聽來都有些不可思議,可卻是實實在在地發生著,並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明目張膽地運行著,連掩飾和瞞天過海都沒有,國企某些負責人的恣意妄為,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權力也已經到了根本難以控製的程度。
    憤怒的同時,齊天翔心中升起深深的自責,這樣的事件按照時間推算,發生和發展的時期正是自己掛職省紀委和任職省紀委書記期間,可自己卻一點不知道,也沒有一點作為,盡管有著這樣那樣的原因,可卻是不能原諒的。以前不知道,有著機構交叉、信息不流暢的原因,現在自己知道了,就不能袖手旁觀,這是責任,更是補償。
    有了這樣的感知,齊天翔迅速調整了情緒,麵對李玉生溫和地說:“不可思議就先不憂心,接著說你的第三個問題吧!記住老人們常說的話--人在做,天在看,離地三尺有青天。蒼天在,法無情,自作孽,不可活,不信回頭看,上天可曾繞過誰?”
    齊天翔的話語雖然是平靜地說出,可不啻的一種嚴正的宣示,所有人都聽明白了,而更有人卻是如坐針氈的,甚至說毛骨悚然也不過分。
    “能不能讓我解釋解釋,這些指控都不是事實,有些還不是很清楚。”桑滿新臉色變得蒼白,趕忙站起身來,緊張地望著齊天翔這個方向,急切地說著:“請齊省長和各位領導給我幾分鍾時間,我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解釋一下,也對這些職工們的質疑做個回應。”
    “你還是坐下吧,沒看到齊省長指示讓接著說明問題嗎?”蕭山臉色陰沉地看著桑滿新,厲聲喝止道:“沒看看這是什麽樣的場合,有你說話的份嗎?”
    齊天翔看都沒看桑滿新,而是深深地看了蕭山一眼,意味深長地說:“蕭山同誌說得好,想說話有的是地方,該說的時候不說,到想說的時候,怕就沒有機會說了。”
    齊天翔說著話,目光轉向了李玉生,微微笑著說:“你還是接著說吧!我們耐心地傾聽。”
    “第三個問題,其實是由二個問題組成的。”有了剛才蕭山對桑滿新的搶白,尤其是齊天翔意味深長的話語之後,會議室出現了短時間的騷動,李玉生的信心也在齊天翔的鼓勵下更足了,神情也更加的自然,條理清晰地說:“也就是集團改製中職工權益和補償的問題。”
    李玉生左右看看坐在附近的同事,與大家交換了一下眼神,得到大家的支持和鼓勵後,轉而看向齊天翔,嗓音清晰地說:“一個問題是全體職工的股份問題,早在十幾年前,當時的企業領導從穩定企業經營,激發職工積極性方麵出發,推出了全員持股激勵政策,將企業固定資產的百分之四十九作為激勵股份,分解到全體職工手中,價值是五百元,企業按一倍補償,以一千元一股實際配比,每人限購一股。這在當時是作為國企改革的新聞登上了省報頭條的,而且也是經過了集團職工代表大會審議通過,並且正式辦理了股權證的。”
    “股權證現在很多老工人手中還有,可是已經成為了一張廢紙,而我們的早就被騙走了。”
    “就是啊!好好的事情,怎麽說不認賬就不認賬了,把我們大家當猴耍了。”
    李玉生聽著大家激憤的議論,隻好等待了片刻才接著說:“那是我們集團效益最好的時期,五百元變成一千元,大家都認為是集團給大家發放的獎金,也是一份關愛或福利。此後的幾年,年年都發放股金紅利,基本上也就是五十元左右,後來不發了,說是滾動到股金裏,創造更大的效益,大家夥也就欣然接受了,畢竟這些錢也辦不了什麽大事,可每年的職代會,財務處都會對股份收益作出說明。可自從桑總到任,就根本不再認這壺酒錢了,不但不認,還不承認有這件事情存在。後來麵對大家夥的追問,隻承認大家認繳的五百元,而且也隻願意退回這五百元,分紅和股份增值一概不認可。“
    “按照當初股份製推出的初衷,我們集團一萬六千名職工是擁有企業固定資產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的。就算退一步講,國家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絕對控製權,我們職工和企業共同擁有這其餘的百分之四十九,即使這樣,我們也不可能一點權益也得不到。”李玉生似乎是成竹在胸,話語也說得理直氣壯,“按照當初省國資委與雲華集團簽訂的承包協議,雲華兼並承包河州紡織服裝集團,隻是承包的企業生產經營權,並沒有資產處置的權利,更不用說除了廠房設備之外,我們集團擁有的醫院、俱樂部、學校、幼兒園這些固定資產和設施,恰恰是我們全體股東具有實際控製權和處分權。”
    “可現在我們集團交給雲華集團承包經營的資產,除了搬遷到開發區的幾百台織布機,其他的都被變賣一空。當初協議規定的集團十二億固定資產保值增值,現在已經成為了空話,更正為了笑話。”李玉生不無奚落地笑了笑,可還是認真地說:“做企業的都清楚,固定資產,尤其是機器設備,每年都是有折舊率的,一年百分之十的折舊是通行標準,五年下來原有的十二億就折損了一半,而機器設備的銷售價格卻是水漲船高的,以前購入時幾十萬的設備,現在溢價三倍也買不到,這一漲一跌之間,用不著太高明的手段,就能使固定資產賬麵上達到平衡,這就是人家敢於將企業遷出,放到開發區自生自滅的原因。人家真正的目的是廠房之下那片土地,是那片土地上可以長出的金果子。”
    “這似乎已經成為慣例了,國企改製目的不是企業經營,而是土地廠房的騰挪,所謂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一直耐心聽著的羅劍再也忍不住了,不由打斷了李玉生的講述,可卻是看著齊天翔淡淡地說道:“看上去比電視劇橋段還精彩的過程,最終的目的還是城區寸土寸金的地皮,這才是企業真正的動力,才不會管職工的生死,更不用說權益了。”
    也許是過於專注,或許是來勢突然,齊天翔被羅劍一番批講弄得一愣,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後,也是回報了淡淡一笑,沒有接話,而是轉而對李玉生溫和地說:“你還是接著說吧!很多問題我們一會再討論。”
    “謝謝各位領導聽我絮絮叨叨地說了這麽多,那我就剪斷截說,不過多地耽誤領導們的時間了。”羅劍的插話,齊天翔的阻止和溫和的表情,使李玉生似乎立刻感覺到自己占用的時間太多了,下午從開始到現在,都是自己在介紹情況,別說是在這麽高級別的領導麵前,就是在集團辦公會上,也不會讓他說這麽多的,因此就趕忙調整了思路,急急地說:“除了廠房和設備這些固定資產,我們集團的一些附屬設施並沒有整體托付於雲華集團,還是屬於集團和全體職工的,不屬於破產清償的範圍,最終處置的資金應該歸屬於集團和全體職工,作為分流安置經費使用。”
    沒有等任何人作出反應,李玉生快速地補充道:“可這些附屬資產卻由省國資委做主處置了,據說變賣了兩個多億,這些錢不但沒有用於下崗失業職工後續安置,去向也成了謎。”
    “另外就是我們所有職工的下崗失業安置問題。”李玉生顯然加快了速度,話語也簡單明確了很多,“按照當初議定的方案,工齡三十年,男職工年齡在五十五歲,女職工在四十五歲以上,符合這兩個條件之一的,就可以提前辦理退休手續,享受企業離退休人員的待遇,沒有達到這個條件的,按每工作一年補償一千元的標準發放失業金,可在操作過程中卻嚴重走樣了。達到內退和提前退休標準的,直到現在已經幾年了,卻遲遲辦不了退休手續,應該領取補償金的,也沒有全額拿到應該得到的錢。理由很簡單,企業資不抵債沒錢發放,可企業拖欠養老金,沒錢繳納醫保,這是政府應該督促解決的事情啊!為什麽要讓我們這些已經沒有了職業和勞動保障的職工承擔?我們自己補足個人賬戶應該繳納的部分,可仍然要等待企業哪部分的補繳,個人願意承擔都不行,這算是什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