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傾心交談(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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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齊天翔略顯尷尬地笑著,周通不由出言解圍著:“今天的見麵會,不就是在試水嗎?不但有措施,還有實惠的好茶、好酒、好菜,也算是得償所願了吧!”
    “這倒是實話,難得我和老蕭能喝上天翔同誌的好酒,可這隻是務虛,還是實實在在的務務實的好!”羅劍並不想就此罷休,依然是笑著不依不饒地說:“天翔同誌心思縝密,大局觀強,政治智慧超群,能夠從不經意的表象中發現問題,並能夠運用自己豐富的理論知識加以解決,而且對民生的關注,也體現了他務實的品格。”
    羅劍說著話,不等齊天翔插話,就趕忙舉手聲明道:“這可不是我的妄加評論,而是在北京時中央領導的評價,原話如此,我可是沒有增減一句。我就是在想,什麽時候咱們的齊省長,能夠在財稅領域和支出管理上給點指導或建議的好!”
    “這誇的我跟完人似的,真不知下一步我該怎麽超越自己了。”齊天翔似乎明白了羅劍與自己套近乎的真正原因,前幾天羅劍剛才北京回來,想必是有所斬獲。可從他轉述的中央領導的話意中,也隱隱覺察出一些動向,起碼可以感覺到中央對自己近一個時期的工作是基本滿意的,這就使他心裏踏實了許多,也有些暗暗的欣喜,可看向羅劍的眼神依舊是充滿戲謔的謙虛,“先前我還慶幸,中央信任我,讓我出任新一屆省政府省長,是因為省政府組成人員精誠團結,各司其職且經驗豐富,得益於這麽多同事的支持和協助,我能平安順利地度過初期的適應期,交上一份滿意的答卷。看來我這甩手掌櫃的還是過於悠閑了,下來還是要殫精竭慮,鞠躬盡瘁才行。”
    齊天翔亦莊亦諧地說著,為了掩飾情緒,再次端起了酒杯,微微笑著提議道:“把酒言歡,還是先把酒吧!酒後的事情酒後再說,酒話酒話也還是要先喝酒後說話的吧!”
    齊天翔的幾句玩笑話,巧妙地把話題引開了,幾個人也隻好隨著齊天翔的動作端杯喝酒,然後才是放杯吃菜,進入了短暫的沉默階段。
    齊天翔看著沙發上坐著的幾位同事,表情是溫和平靜的,可心裏卻是不斷的翻湧著。相對於日常工作中的接觸和交往,小範圍坐在一起的機會並不多,而以往交往時的客套和違心的話語,不可能在這樣的場合一直說下去,智慧和語言的交鋒是隨時都可能發生的。
    到了省級幹部這個層麵,對立、融合、防範、借力、利用,這些與權謀有關的字眼,對應著的行為時時體現在工作交往之中。級別的相近,分管部門的權重,雖然有些細微的差別,可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即使有的權力之爭,也都是隱藏的很深,猶如各自的心機一般,是很難窺見真實的內心的。
    一個班子可以有不同的派別,代表著不同的關係或利益集團,而每一個關係或利益集團,都有著各自不同的要求和方向,彼此既有交叉、對立,也有相近訴求的融合和利用。不是利益攸關的時刻,是不會產生嚴重的對立和衝突的,而且彼此相安無事的表象下,卻是絞盡腦汁的暗鬥,可卻是從來不會撕破臉皮。
    齊天翔很清楚這期間的奧秘,雖然昨晚省長,他是這個班子的班長,眼前所看是暫時坐穩了這個位置,可也隻能是暫時,能不能長期坐下去,還存在著很多的變數。全省的經濟發展,社會穩定,百姓生活改善,任何一個領域出現重大的問題,都可能帶來危機,並從而危機到自己的位子。即使不出現什麽重大的問題和矛盾,高層的傾向,政局的變動,甚至方向性問題的出現,也都可能影響到自己地位的穩定。兩個重大方向的變故,都是自己所不能完全掌控的,更不是自己的力量能夠逆轉的。
    自己的這些同事,看起來都是相安無事地和諧存在著,可各人心裏的想法,或者說誌向和行為,是自己所難以猜度和把握的,就像沒有權利決定他們的職務任免,對他們的狀態也是沒有辦法幹預。所能采取的辦法,就隻能是依靠眼睛和觀察來感覺,靠上來的欣然接受,若即若離的憑感覺判斷,任何的失誤都可能會帶來麻煩,甚至是無形的阻力。
    與這幫同事交往,霸道或權威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會適得其反,事必躬親也不是很好的方式,勢必會幹預到某些人的勢力範圍和利益構成,也會產生不必要的阻力,能夠采取的辦法,除了敏銳的觀察,就是因勢利導的順勢而為。正如羅劍所說,張萬福、孫萍芳分管的領域,都得到過自己的具體幫助,而徐方的前三腳,更是離不開自己的支持和協助,可這些都是基於對事件的把握,特別是對人的了解。
    張萬福和孫萍芳都處在最後一班崗的時期,錦上添花或雪中送炭,都是一種表現,也是收官成績的好看與否,並沒有什麽實際的意義。徐方立足未穩,需要明確的支持和協助,這就關係到位置的穩定和能力的體現了,他不會拒絕幫助,而任何的行為都會收獲必要的回報。
    而其他的幾位副省長,就是齊天翔最為謹慎處理關係的關鍵了,插手過多沒有必要,旁觀就是最好的方式,越是需要重視的財稅、工業經濟運行、市場監管,越需要采取舉重若輕的姿態,畢竟還不到自己出手的時刻,還需要認真的觀察,這需要時間,也需要切入點。
    就像剛才周通說到的,職工生存問題,勞資矛盾,民生關切,都是最好的切入點,可沒有羅劍明確的表示,齊天翔也是不會過多幹預的。有了下午見麵會的試探,也就可以看出苗頭和動向了。
    短暫的冷場之後,齊天翔收回思緒,目光緩緩地與幾位同事交流著,在周通為幾位斟滿酒,並倒上了熱茶之後,饒有興趣地伸手指了指麵前的盤子,故作輕鬆地問道:“不說這些費心費腦子的事情了,還是考考大家的眼力,這盤牛肉現在應該是多少錢才能買到?”
    齊天翔看似隨意的提問,瞬間把辦公室裏的幾位問住了,不禁互相看著,麵麵相覷地愣怔住了。這樣的問題不但匪夷所思,而且對於這些遠離市場和價格的領導們,的確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問題不大,可確實不好回答。”看到羅劍和蕭山尷尬的神色,周通木然地笑著緩和著氣氛道:“不是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倒也不是君子遠庖廚的意思,而是根本沒有了解和關注的機會。”
    周通的自嘲,緩和了氣氛的尷尬,蕭山慢慢地接過話來回應道:“老周說的是實情,天天可能吃到的牛肉,要說多少錢一斤,還真是把我問住了。這些年高高在上,不但不知道牛肉的價錢,甚至現在河州市的菜市場都在什麽地方,也是一問三不知了。”
    蕭山略帶赫然地笑著,隨即眼光看向齊天翔,認真地補充道:“你要問我殺牛怎麽操作,或者牛肉是怎麽煮出來的,我倒可以說上那麽幾句。”
    看著齊天翔疑惑的表情,蕭山依舊笑著解釋說:“這都是當年下鄉當知青時的收獲,下鄉幾年,我不但養過牛,而且還親自動手殺過牛。”
    “當然能夠有殺牛的機會是少之又少的,耕牛在農村的重要性,那是沒有在農村呆過的人說難以體會的。一頭健壯的耕牛,不但是農活重要的幫手,而且在農民的心中,那是當成家中一口人看待的,農忙季節,是寧願自己餓肚子,也不能委屈了耕牛的。現在咱們所謂飼養場養牛的配方和飼料,早在幾十年前就被農民使用了,隻是那時候糧食金貴,不到關鍵時刻是根本舍不得用來喂牛的。”蕭山興致很高地津津樂道著,瘦削的滿是皺紋的臉上萌生出一種光澤,可以明顯感覺到他心中的回味,以及回味帶來的快樂,“能夠殺來吃肉的牛,這機會是很少的,除非是幹活摔傷或摔死的耕牛,才可能用來吃肉。生病的,或者是衰老的耕牛,是根本不會吃的,而是像對待一個生命逝去一樣,是要埋葬的。”
    蕭山興奮地看著齊天翔和羅劍、周通,接著說道:“我養牛的三年多時間,也就趕上了一回。生產隊一頭耕牛,在拉車往公社送糧食的時候,連車帶牛翻下了深溝,我們十幾個知青和隊裏的青壯年,下到幾十米的溝裏,連拉帶抬,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牛弄上來,趁著熱乎勁就開剝起來。”
    “好了,好了,你不要說了,我們就明白了。”羅劍趕忙開口打斷了蕭山眉飛色舞地講述,微微笑著說:“那場麵不用聽,想想就夠血腥的,還是不要壞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