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傾心交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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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了齊天翔的指示,周通扭身快步走了出去。不一會的功夫,小張和小劉等幾個秘書就快步走了進來,手腳麻利地將茶幾上的杯盤收拾了起來,並且刻意打開了窗戶通風換氣,然後才是快步把杯盤裝到塑料袋了提了出去。
    齊天翔與羅劍、蕭山,以及剛進門的周通,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小張他們做完了這一切,並看著他們走出了辦公室,才依舊坐回到各自的沙發上。等到小張再次進門的時候,他身後已經多了一個圓臉大耳的人,正是省國資委主任馬萬裏。
    “你架子夠大的,還得周秘書長親自去請你,難不成你的時間比我們幾位都珍貴?”看到馬萬裏進來,羅劍不由分說就是一通劈頭蓋臉的數落,“省國資委在前進街,離這裏不過三公裏左右的距離,不說坐車,走路半個多小時也過來了,你看看現在幾點了,你打電話請示的時候是幾點?有沒有一點緊迫感?”
    一進門就被羅劍一頓搶白,馬萬裏的臉上立時紅一塊白一塊的,瞬間僵立在了哪裏,幹張嘴說不出話來,隻能是尷尬地笑著,一副無所適從的樣子。
    馬萬裏的表情全被齊天翔撲捉到了眼裏,對羅劍小罵大幫忙的用意了如指掌,就淡淡地笑著對馬萬裏招招手,溫和地開口說:“過來這邊坐吧!”
    望著馬萬裏快步走過來,小心謹慎地欠著半個屁股坐到了沙發邊緣,一臉的恭順,又有些緊張局促的樣子,齊天翔暗暗覺得好笑,也覺得馬萬裏的表演有些誇張和做作了。
    如果是放到基層,眼前是一位縣市區的部門負責人,這樣的場麵和表現是可信的,也是可能的。畢竟層級差距很大,見到省領導的機會有限,緊張和局促在所難免,再加上單獨匯報成敗和領導的喜好,與仕途和前程緊密相連,沒有顧慮和擔心是不現實的,任何的表現都在情理之中。
    可對於馬萬裏這個層級的幹部,貴為省國資委主任,本身就有著身份帶來的倨傲或霸道,再加上國資口重要的權利把控,以及幾十年官場侵淫的經驗,見什麽人說什麽話,什麽場合作出什麽反應,是根本用不著考慮的,幾乎是下意識就會作出判斷。況且,在座的幾位省領導,即使沒有過多的接觸,可見麵緊張卻是不必要的,局促到手足無措的程度,就更是做作的表演了。
    所謂:戲法戲法,全在手法。入戲不入戲,全在演技。馬萬裏表演的不錯,這裏跟個受氣小媳婦般低眉順眼,一副溫良恭謙讓的氣度和涵養,出了這個門就瞬間變回了原形,甚至姬頤氣使地淫威大發,就看是麵對什麽人,麵對什麽事了。也就是官大一級壓死人的慣例,也是官員臉麵多變的現實。
    對於這樣的表演,齊天翔已經是司空見慣了,習慣了也就無以為意了,甚至對羅劍的表現也是心知肚明。知道羅劍是在替馬萬裏掩飾和開脫,也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場,其實這些欲蓋彌彰的幫忙,反而有些弄巧成拙,變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庇護了。
    羅劍和馬萬裏這對兒女親家的關係,本身就是河海官場公開的秘密,馬萬裏從省財政廳副廳長走馬上任國資委主任,羅劍也做了不少幕後工作,這都不是什麽秘密,利益共同體之間相互的動作,在現今官場,也是司空見慣,見怪不怪的事情。可這樣的掩飾之下,倒透著幾分虛偽和見不得光的詭異了。
    齊天翔不說話,別人也不好開口,就這麽任由馬萬裏這麽僵坐著,其實這也是無形權威的較量。短暫的凝滯之後,齊天翔覺得達到了目的,就沒有過多的遲疑,看著馬萬裏溫和地問道:“晚飯吃了嗎?”
    “吃過了,簡單吃了點。”齊天翔開口說話,頓時讓馬萬裏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趕忙欠起身滿臉堆笑地回答著,隨即謹慎地補充道:“看著齊省長和羅省長、蕭省長為了國企改製中問題廢寢忘食地操著心,就覺得心裏不安。想著第一時間將委黨組會議的決議向各位領導匯報一下,好讓領導們放心,就冒昧提出了請求,打擾領導們休息了,非常抱歉!”
    看到齊天翔微微含笑點著頭,沒有打斷他說話的意思,馬萬裏就禮貌地笑著看看羅劍和蕭山,然後認真地對齊天翔接著說:“今天發生的群眾集體反映情況的事件,完全是我們工作做的不細,遺留問題處理不及時,特別是對企業轉製後出現的困難職工生活問題重視不夠,造成了如此被動的局麵。我感到非常痛心,也請求省政府給我嚴肅的處分。”
    “由於我是年初機構調整才到國資委來的,對整個國資係統龐雜的運作體係,還處在一個認識和熟悉的過程。過多地對現有國企現代企業製度推行傾注了精力,對前幾年國企改製,了解的不多,也沒有進行認真細致的研究,沒有做到前後兼顧,這很是不應該,也是不可原諒的。”馬萬裏沉痛的語調繼續做著解釋性檢討,看著齊天翔平靜的神情,偷眼看著羅劍麵露不悅的表情,感覺到了自己話語的拖遝和囉嗦,就趕忙調整著思緒說:“下一步我一定注意全局和局部問題的兼顧,力爭盡快理順國資委的管理脈絡,與省政府的整體工作同步,不拖後腿。”
    齊天翔一直耐心地聽著馬萬裏的解釋,沒有打斷,更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煩的神情,心裏也很明白,隻有讓馬萬裏把想說的套話說完,他心裏才會舒服一些,也才能進入下一步的實質性匯報階段。齊天翔就是要讓馬萬裏說完、說透,也要讓羅劍和蕭山耐心地陪著他聽,這樣既體現了自己的涵養,也展示自己把控場麵的權威。
    直到馬萬裏把要說的話說完,終於告一段落之後,齊天翔才溫和地望著他,慢條斯理地說:“現在不是解釋和檢討的時候,省政府和我們幾位,也沒有要你作出解釋的意思,既然你請求匯報一下委黨組會議的決議,我們就專程等你過來匯報,還是就事論事吧!穿靴戴帽的客套話,就不要說了,這裏沒有外人,沒必要說這些。”
    “聽到了吧,齊省長是務實的人,看行動不聽好聽話,喜歡實實在在的解決問題和矛盾,不喜歡大話空話這一套。”羅劍適時地接過齊天翔的話,既捧著齊天翔,又提醒著馬萬裏說:“時間不早了,車軲轆話就不要說了,還是撿重要的說吧!”
    羅劍的話語定下了基調,也給馬萬裏吃了一顆定心丸,作為分管領導,又有提攜之恩,再加上還有那麽一層親戚關係,羅劍在馬萬裏麵前是有著絕對權威的,也是可以霸道地驅使他行動的,甚至可以達到影響他思維和行為的程度。
    羅劍的指責和不滿的神情,看上去冷峻和不留情麵,可卻是在傳遞一種明確的暗示,那就是告訴馬萬裏,齊天翔的態度並沒有什麽變化,今天的行動也不針對馬萬裏個人,讓他不用過分擔心,板子不會打在他的屁股上。
    其實對於相熟的人之間,一個眼神,一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話,傳遞的信息量和意圖,都是巨大的,也是外人所難以感知的,而這一個眼神或一句話,可以起到的作用和效果,卻是關鍵時候的點睛,有著不可言表的傳神之妙。
    馬萬裏當然知道羅劍的用意,也就是得益於他的存在和提示,才有了今晚的突擊匯報,而且也清楚,正是有了羅劍的存在,這樣的匯報才能得以成行,也能夠發揮應有的效果。
    下午的見麵會是周通電話通知馬萬裏的,隻是簡單介紹了情況,並沒有說過多的內情,由於與周通沒有什麽私交,也知道問不出什麽來。與羅劍電話聯係也是處在轉移至秘書台狀態,想著能在他哪裏蹬蹬底也難以如願,還是羅劍的秘書小劉回了電話,告訴他羅省長與蕭副省長在一起,準備參加齊省長主持召開的一個見麵會。據說是河州紡織服裝集團原有職工到省政府門前反映情況,是齊省長親自接待的,現在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再細的情況小劉也不知道了。
    正是有了小劉的提示,馬萬裏讓人通知河州紡織服裝集團的桑滿新到會,想著讓他擋一擋,可齊天翔卻根本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而且話語中也滿是譏諷。盡管沒有對馬萬裏說什麽難聽的話,可顯然對他還是不很滿意,因此回去就趕忙召開了委黨組會,並且會議一結束,就聯係小劉,得知羅劍與齊省長在一起,就想著能借機向齊天翔做匯報,由羅劍從中圓寰,不至於讓齊天翔數落,給這位新晉省長一個不好的印象。
    馬萬裏清楚,有羅劍存在的場合,匯報的效果,要比先給羅劍匯報,然後再給齊省長匯報好得多,正是有這種考慮,馬萬裏才貿然給小張秘書打電話,請求齊省長給予見麵匯報的機會。
    現在看來,初期的目的是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