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病房探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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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齊天翔進門的一刹那,郭富貴就像被施了魔法般定在了哪裏,可隨即猶如電擊了一樣,從病床上彈了起來。一切的變化都像是不受控製,可卻在轉瞬間發生著。
    直到齊天翔走近病床,郭富貴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愣怔地瞪大著眼睛,望著齊天翔,激動和意外,使得嘴唇隨著臉部的肌肉不停地抖動著,良久才擠出一句完整的話語:“齊省長,您怎麽來了?”
    原本郭富貴一驚一乍的動作,就讓病房裏的其他病患感到意外和詫異,都把注意力轉向了莫名其妙的他,待聽到他的話語,病房裏瞬間像被冷凍了一樣,空氣和動作都停頓了下來。
    “我來看看你老啊!咱們說過的,你來省城看病,我要來看你的,怎麽能說話不算話呢!”齊天翔嗬嗬笑著走到了郭富貴麵前,伸出雙手拉著他的手,將他拉坐到病床上,然後溫和地環視著病房裏的其他病患,微笑著點頭打著招呼,做完了這一切,才再次看著郭富貴,溫和地笑著說:“這裏沒有什麽長不長的,你是病號,我來探望病人,就這麽簡單的關係,有什麽好奇怪的。”
    齊天翔盡力緩和著緊張的氣氛,略帶責怪地對郭富貴說:“你老夥計不夠意思啊!來省城看病也不告訴我一聲,要不是劉鵬跟我說,我都不知道,十幾天了你怎麽就不給我打個招呼呢?”
    “窮人賤命,聲張個什麽啊!還勞駕您掛記。”郭富貴依舊是緊張局促樣子,看著齊天翔激動地說著:“這就說要回去了,已經來了十幾天了,住不住啊!”
    齊天翔聽著郭富貴的話,回身接過劉鵬遞來的椅子,擺擺手示意他和跟來的人先出去,然後把椅子輕輕地放到病床前,緩慢地坐下之後,才接著對郭富貴說:“既來之則安之,到了這裏,你就不是郭村的村支書了,也不是哪個植樹模範了,而是病人,要聽醫生的號令才是啊!”
    “說是這樣說,理也是這個理,可沒什麽事就這麽待著,我著心裏急啊!”郭富貴望著齊天翔點點頭,似乎很認可他的說法,可還是楠楠地說:“我這身體自己心裏清楚,沒有什麽大事,家裏還有不少事情呢!用不著這樣小病大養的,開點藥回去吃吃就好了。”
    齊天翔看著郭富貴吞吞吐吐的神情,知道他心裏的難言之處,就直截了當地說:“是不是還是錢的問題啊!這都不算什麽,有什麽困難盡管說,我來幫你解決。”
    “也不全是這個事情,主要還是家裏事情多,我在這裏住不住。”被齊天翔戳中了心中的要害,郭富貴臉上微微有些尷尬,可還是遲疑了一下說:“來了這十幾天,已經雜七雜八花了二萬多塊錢了,這都是鄉親們東家借西家湊的,而且來到這裏,吃住都得花錢,老伴還得住在這裏,這不給支應我吃完,就出去吃飯去了,這不花不花,一天也得好幾十啊!”
    “我就說過來沒有見到老嫂子呢,原來是去吃晚飯了。”齊天翔環視著病房中的設置,良久才回過頭來看著郭富貴說:“一間病房住了四個人,條件是夠局促了。這樣的條件,大嫂想陪護都沒有地方啊!”
    齊天翔說著話,轉過臉去看著其他病患,溫和地問道:“這裏的病房都是這麽緊張嗎?四個人住在一間,確實也是夠緊張的了,大家住在一起,還是要多多包涵。”
    “也是沒有辦法啊!就這樣的條件,能住進來也是不錯了,就這還有不少病患住在走廊裏了。”一直靜靜地聽著齊天翔和郭富貴說話的病患,看到齊天翔在對他們說話,就有一位胖胖的中年人壯著膽子說:“老郭老漢不容易,為了省錢兩口子就這麽對付著,一張病床白天老大嫂睡覺,晚上老郭睡覺,住店都舍不得,也真是夠難為的。”
    聽著同病房病患的講述,齊天翔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的痛,眼前浮現著一組畫麵,像過電影一樣。清冷的街頭,或者是街角,一位瘦削的老婦漫無目的地走著,或者是淒清地坐著,無助地打發著時間,時而走著,時而坐著,沒有人說話,也不願說話。
    齊天翔想不下去了,可以想見,一個久居深山的農村婦女,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街頭,麵對著光怪陸離地霓虹等閃爍,以及摩肩擦踵的人流,內心該是多麽的孤獨和寂寞,而又是多麽的膽怯和無助。可這些卻沒有任何人可以訴說,而自尊或怯懦又使她不願被人輕視或嘲笑,每天裏精心照顧著老伴,自己卻舍不得吃喝,內心裏充滿著煎熬,為老伴的疾病,為拮據的生活。就這樣,挨過了十幾天,並且不知道還要煎熬多少天。
    齊天翔強忍著心中的酸楚,望著郭富貴瘦削的黢黑的臉說道:“這樣可不行啊!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長期下來老嫂子是會累病的,而且這天也一天冷似一天,外麵也待不住的。”
    齊天翔說著,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看著郭富貴問道:“兩個孩子呢?就沒有人過來替替老嫂子?”
    “有,有,大小子今天下午才會村裏走了,家裏也是離不了人。二小子明天上午過來,媳婦們要過來我不讓,我一個老公公,媳婦們侍候不方便。孩子們都孝順著呢!”郭富貴趕忙急切地對齊天翔解釋著:“對付對付就過去了,農村人皮實,沒有過不去的難關,忍一忍就過去了,過幾天回去好好歇歇就過來了。”
    郭富貴說著話,趕忙滿臉笑容地接著說:“村裏也有年輕人要過來,我不讓,多一個人就多一份花費,再說我在這裏也沒有什麽事情,就是做檢查,每天輸液,也沒有什麽治療,用不著那麽多人侍候著。”
    “該有人在身邊就得有人在身邊,也沒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你可不要想那麽多。”齊天翔看著不停辯解,又不聽解釋的郭富貴,心裏越發的難過,就盡力平和著語氣,安慰他道:“錢不是問題,你不用擔心,別說你為咱們郭村做了那麽多,就是普通的一個農民,我也不能看著你們就這樣煎熬著。”
    齊天翔說不下去了,停頓了一下,不容分說地對郭富貴說:“我下來就讓他們給老嫂子找地方住,不用你花錢,而且也不讓你為難,這你盡管放心。”
    “這怎麽可以,這樣不行,不行的。”郭富貴聽著齊天翔的安排,像是燙著了似的趕忙擺動著雙手,連聲說著:“您來看看我,就讓我老漢不知道該怎麽感激了,還讓您操心破費的,就更讓我心裏過不去了,不敢勞駕您,真的不敢勞駕您。”
    看著郭富貴激動的要從床上起來,齊天翔趕忙站起身,伸出雙手按住了他,溫言說道:“快別這麽說,別說我們是老夥計,就是不認識的陌生人,看到你這樣,我也不能不管。劉鵬給我說的時候也沒有說清楚,知道你現在是這個樣子,我會做些準備的。”
    齊天翔說著話,認真地對郭富貴說:“是這樣,你先休息一會,我先出去,到醫生哪裏問一下你的情況,一會過來再陪你說話,你看這樣好不好?”
    齊天翔的話語,尤其是平和關切的神情,讓郭富貴怎麽也難以平複情緒,眼裏不由流出了淚水,望著齊天翔哽咽著說:“這可怎麽好,讓我該怎麽說啊!可怎麽說啊!”
    “什麽都不用說,你是功臣,這都是應該的。”齊天翔溫和地笑著安慰著郭富貴,沒有再坐下,而是囑咐道:“你先等著我,我去去就來。”
    郭富貴動情的神情,讓齊天翔愈發的難過,就溫言安撫著他,看到郭富貴平靜了一些之後,才轉身走出了病房,心裏卻是倍感沉重。
    下午臨近下班的時候,劉鵬匆匆地來到齊天翔的辦公室,這也是劉鵬到省政府工作以來,第一次踏足齊天翔的辦公室。迎著齊天翔詫異的眼神,劉鵬略帶焦急地告訴了他郭富貴的情況,肝癌晚期,而且已經擴散了,現在就在河州市第一人民醫院接受保守治療。
    這也印證了齊天翔不好的擔心,上次見到郭富貴時,他的消瘦和精神狀態,讓齊天翔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就囑咐馮俊才盡快安排郭富貴做一個全麵的體檢。
    現在消息確定了,可過細的情況劉鵬也說不上來,他也是從村裏的年輕人哪裏得到的消息,就趕忙過來告訴了齊天翔。
    盡管有些震驚,可齊天翔還是想都沒有多想,立即吩咐劉鵬提前與小張準備一些必要的禮品,稍微晚一些一起去醫院看望郭富貴,並且刻意交代劉鵬,隻限於他們幾個人知道,暫時不要驚動河州市的領導,看過之後再說。
    齊天翔的本意是不想過多地幹預這件事情,禮節性地去看望一下郭富貴,表示一下關心,然後根據情況再說。現在看到郭富貴的現狀,齊天翔覺得,是應該做些什麽了,為了郭富貴,更為了自己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