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醫療問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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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按照人口和城區分布規劃的幾個市級人民醫院,都是按照保障人民群眾就近接受醫療服務的要求設立的,本就沒有什麽優劣之分,而且當初的醫院建設規模也並沒有多麽大的遠景設想,通常是一棟門診辦公樓,一棟病房樓,或者還有幾排平房,僅此而已。如果說有什麽不同的特色的話,還就是環境優美,花園式醫院的本初設計,兼顧著醫療和休閑的功能。”
    梁冰玉打開了話匣子,潑辣爽直的性格就充分顯露出來,神色激昂地對幾位領導說著:“別的幾個醫院情況怎麽樣,你們幾位領導可能不了解,可一院的情況您們也都看到了,還有花園嗎?還有公共綠地嗎?能有的地方都蓋起了高樓,一棟挨著一棟,可還是滿足不了患者的需求,還是要幾個人擠在一間病房裏,甚至住到走廊裏。這究竟是病人越來越多了,還是我們的醫療配置出了問題?”
    “一方麵是大醫院一床難求,需要給醫生送紅包才能住院治療。另一方麵區縣醫院門可羅雀,鄉鎮醫院冷冷清清,留不住人才,也留不住病患,這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我實在是想不通。”梁冰玉說著話激動了起來,索性講心裏話一股腦倒了出來:“我也不怕領導們說我覺悟低,更不怕背負詆毀改革開放成果的影響,實話實說,要解決現今醫療衛生行業的亂象,解決以藥養醫,以設備養醫,或者爭搶病患這塊唐僧肉的根本矛盾,就應該首先摒棄市場化,摒棄什麽狗屁醫療產業化的方向,回歸到計劃和市場調節相互協調的軌道上來。這就是我的想法,也是我認為現階段解決問題的辦法,除此之外我覺得什麽路都不好走。”
    梁冰玉的話說完很久,也沒有人接話,辦公室裏氣氛驟然凝固了起來,都知道梁冰玉說得有道理,也切中了問題的要害,可在這樣的時候,公開否定市場化和產業化這麽多年的醫療衛生體係,這種提法畢竟過於大膽了些,也有些不合時宜。
    齊天翔敏銳地感覺到了辦公室裏異樣的氣氛,也意識到了大家看向他的目光。作為這間辦公室的主人,又是這裏職務最高的省長,他明白這些目光意味著什麽,而此刻化解僵局的必須是他,也隻有他才能給梁冰玉以正麵的回應,可這卻需要智慧,更需要技巧。
    “梁市長提出了一個敏感的問題,相信不但她有這種意識,在座的各位也都不同程度地有這種想法,隻是不便說,或者不敢說而已。”齊天翔嚴肅地環視著辦公室裏的幾位,直截了當地說:“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了,不管政策和措施出現什麽樣的變化,方向都是不可否認的,這就是解放生產力,極大地繁榮市場和滿足人民群眾的生活,讓改革開放的實惠和成果惠及千家萬戶。這都沒有任何問題,一場改變了整個國家和民族進程的偉大變革,說到底還是社會主義這個根本製度下的變革,這是基本原則,到什麽時候都應該堅持,都應該清晰。”
    齊天翔伸手製止了呂山尊打算插話的意圖,認真地說:“你不用打斷我,我知道你的好意,擔心我說出什麽不合適的話落人話柄,這裏沒有外人,我也不擔心你們幾位會成為傳聲筒,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改革出現的問題和偏差,不僅僅是梁市長說到的這些,也不是急速擴大的貧富矛盾,而是以公有製為基礎的政權體係,是我們這個政黨賴以生存發展的群眾根基,這些正在漸漸減弱和消失,這才是最為可怕的現實。”齊天翔目光變得迷離,可語氣卻依然堅定地說:“好在我們的中央領導集體是清醒的,新一屆領導集體的態度也是明確的,撥亂反正需要時間,更需要壯士斷腕的決絕和勇氣,我們應該有足夠的信心和耐心。”
    齊天翔說著話,突然破天荒地笑了,目光迅速環視了幾位,隨即定格在梁冰玉臉上,溫和地說:“調整是必要的,改變也不是不可以,可難道所有的行為就要有個名目,都要大張旗鼓地實施嗎?否定之否定是進步和上升的必須,可辯證法並不是一種宣示,而是方**,不是嗎?”
    齊天翔巧妙而含蓄的提示,不但梁冰玉聽明白了,而且在座的呂山尊和孫萍芳也真真切切地聽明白了,這些從各自臉上表情的鬆弛,就可以看的很清楚。
    “說到這些症結,不由使我想起了《庖丁解牛》,一把刀可以用上幾年不用磨,不是庖丁的刀好,而是他完全熟知了牛的結構。一頭鮮活的牛,在他的眼裏就是一堆骨骼和筋絡,這樣才能遊刃有餘,才能完成分解牛肉的使命。”齊天翔意味深長地說著,慢條斯理地對梁冰玉說:“作為決策者,我們可能並不十分熟知所有事情的症結,可我們隻要不像盲人摸象般的武斷,掌握住事情的主要矛盾,很好地使用庖丁這樣懂得規律性和細節性問題的人,就沒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但原則還是要立足穩定社會、惠及民生的前提,隻要堅持這一點,就可以不考慮提法和宣示這些問題了。”
    齊天翔說著話,笑著對梁冰玉說:“好了,這些方向性問題不再談了,而且這也不是咱們這個會議的主題,隻要明確了大方向,下來就聽聽咱們即將到來的庖丁的技藝了。”
    “還是齊省長大局觀強,方向性明確,而且政治智慧以及達到了化臻的程度,讓人歎為觀止啊!”呂山尊笑著看了看孫萍芳和梁冰玉,然後看著齊天翔說:“這可不是恭維,而是實實在在的感觸,更是切身的感受,我同意您的意見,怎麽做是咱們可以決定的事情,至於叫什麽,或者什麽路線方針的問題,可以交給理論學家去研究和探討,這不是我們應該關注的重點,重點還是怎麽解決郭富貴之類的人能夠治起病,能夠享受到醫療產業發展和進步的好處,這才是當務之急的大事。”
    “還是呂書記理論水平高,知識層次豐富,能夠總結出這麽到位的話,這讓我們這些具體做事的,是無論如何也說不來的。”孫萍芳不失時機地接過呂山尊的話,看著梁冰玉笑著說著,爭取著同盟軍,隨即才是正色地說:“大道理我不會說,可我的看法是與梁市長一致的,我分管醫療衛生,這中間的症結我了解的不少,也被日益增加的財政轉移支付搞得精疲力盡。從根本上解決醫療衛生體係存在的問題,剝離不屬於正常醫療產生的過度醫療和以藥養醫問題,將有限的醫療資源向基層傾斜,盤活大量閑置的基層醫療資源,最大限度地滿足人民群眾的就醫需要,這是我最為關心的問題。隻要是有利於解決這個問題和矛盾的任何措施,我都大力支持,並積極響應。”
    “還是萍芳大姐快人快語,不但不拖泥帶水,而且是立場鮮明,態度明確,不繞彎子,這樣的姿態,還發愁什麽事情做不好呢?”呂山尊並不在意孫萍芳話語中揶揄的成分,畢竟作為河州市委書記,他們之間的交集並不多,因此隻是淡淡地笑著,看著齊天翔說:“孫省長有態度,梁市長有決心,您齊省長有思路,我所處的位置就簡單了,隻要是需要河州市委協助和配合的地方,或者是試點的選擇,我們都堅決執行,不打折扣。”
    齊天翔聽著呂山尊的表態,看著孫萍芳和梁冰玉認真的神色,就嗬嗬笑出聲來,對呂山尊戲謔地說道:“這又不是民主生活會,需要表明態度,你老呂的態度還需要表明嗎?咱們又不是一天兩天的接觸,我還不知道你嗎?”
    “統一思想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本身也還牽扯到利益和權益的犧牲,我還真沒有想到讓河州市做出太大的犧牲,畢竟這是事關全省近億群眾的就醫問題,而且還要扭轉依然形成的運轉體係,打破現有的利益格局,實施起來難度一定小不了,我也沒有打算短期內就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齊天翔目光和煦地環視著呂山尊等人,微微笑著說:“既然大家意見這麽統一,我也就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了。下來還是要聽聽衛生廳和財政廳的苦水,聽聽省立醫院老井的打算,也要聽聽馮俊才給我的說法。既然是諸葛亮會議,就要讓大家暢所欲言,即使形不成任何意見和方案,我也能夠接受。”
    齊天翔說著話,信心滿滿地補充道:“我相信大家對現今的醫療亂象,都是感同身受,也都有著各自不同的觀點和看法,即便是因為利益關係形成的針鋒相對,也不是沒有解決問題的辦法。關鍵是讓利益對立方坐在一起,才能最終找到解決問題的切入點和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