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常委決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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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翔同誌介紹了機構改革方案,而且還做了詳細的說明,使我們大家對機構改革工作有了清晰的認識,也對重要性有了明確的判斷。”按照省委常委排序,林東生講完之後,自然就該侯哲海發言了,他表情親和地望著齊天翔,隨即又側臉看了看林東生,然後才是環視著眾人道:“特別是東生同誌明確的表態,更是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清晰的方向,使我們每個人都清楚,在這次將要開始的機構改革工作中,我們該做些什麽具體的工作。”
    侯哲海不陰不陽地話語,立即引起了會議室裏一陣私語。不僅僅隻是話意,還有他有意識地先提齊天翔的講話,後說林東生的指示的表示方法,就使人能夠明確感知到他明顯的用意。要說這樣的表述順序也屬正常,畢竟齊天翔講話在先,先提齊天翔後提林東生也無可非議,可在權力等級森嚴的官場,尤其是這樣的場合,這樣的表述就透著微妙的變化,用意還是明顯的,也是耐人尋味的。
    “東生同誌剛才提到了,老一代領導集體,早在革命和建設初期,就對精兵簡政有過重要論述,這是我黨理論寶庫中的重要財富,值得我們每一個領導幹部認真學習和領會。”侯哲海沒有在意會議室裏的竊竊私語,而是自顧自地說著:“我們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更是多次提到機製體製的臃腫和渙散,對改革開放事業的嚴重阻礙,也多次精辟地論述過改變和調整的重要性,值得我們深刻的領會和貫徹執行。機構臃腫,人浮於事,不僅嚴重消耗著社會財富,也嚴重製約著政策的貫徹落實,不能不引起我們各級政府的高度重視。”
    侯哲海打開了話匣子,準備長篇大論地說下去,可看著會議室冷寂的氣氛,以及眾人的神情,覺得這樣的場合並不適合過多地說什麽,就調整著情緒,慢條斯理地說:“剛才東生同誌很坦誠地說到了自己的擔心,這些我也深有同感。聽了天翔同誌的介紹,尤其是看了機構改革方案之後,我就有一些隱隱的擔憂和不解,新一屆省政府剛剛組建不久,百廢待興之機,正是凝聚人心、鼓舞鬥誌,同心協力做好全省經濟工作,實現省委全會提出的做大做強經濟規模,讓發展成果更好地惠及全省百姓的關鍵時刻,推出這樣大範圍的機構改革方案,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又或者是有什麽用意在裏麵,我的心存疑慮的。”
    侯哲海的話語立即又引起了一陣竊竊私語,不僅僅是他過於老成持重的表述方式,更還有他的稱呼方式。雖然黨內稱同誌是組織要求,也是民主集中製的表現,可都清楚這隻是一種平衡關係的技巧,真正意義上能夠互相稱同誌的,也就是級別相等的同誌之間,或者是班子成員間形成默契的表述。對於有著明確淩駕於人權威的書記,最合適的稱呼也還是以職務代稱,直呼其名不但有藐視權力之嫌,也會引起班子其他成員的反感或不滿。
    “東生同誌”這樣的稱謂,除非是職務高過林東生,或者資曆強於林東生的老同誌,任何人叫來都是不很合適的,侯哲海仿佛是有意為之,不但直呼林東生和齊天翔其名,而且還是連姓都省略了,似乎是透著平等的親近,其實卻是明顯的輕漫和冒犯。不說職務之間的差異,僅從年齡和資曆,侯哲海此舉都有些托大,這對於常年供職於等級森嚴的中央機關的他來說,這樣的規矩他不可能不明白。唯一的理由,就是故意如此。
    這看似反常的舉動,其實也表明著他的思維軌跡,而且是帶著明顯的目的而來的。侯哲海是昨天才從北京趕回來的,這也是他近一個時期經常的作法,要麽直接從北京到省城,或者是徑直到調研點,常常是來去匆匆,一副很忙碌的樣子。
    自從與林東生幾次明確的交鋒,都被老謀深算的林東生輕鬆化解和擊潰之後,誌得意滿而來的侯哲海頓覺鋒芒受挫,而且高層對林東生的倚重並沒有動搖,特別是對河海省委人事變動的慎重,使得侯哲海短期內取而代之的希望明顯降低。
    不僅如此,不知道是什麽人將他在河海省的表現,特別是對省委統一安排的調研工作陽奉陰違,不但不積極執行省委的決定,反而陰陽怪氣地發牢騷,並走馬觀花地在調研點露了一下麵後,就借口北京有事需要處理,躲在了北京,引起了基層的不良反映。
    這樣的信息反映到高層之後,產生了一係列的連鎖反應,最明顯的結果就是認為他缺乏務實的工作精神,也影響到了他的競爭實力,使得希望愈發渺茫了。
    除了高層領導約談侯哲海的消息被傳回河海,一時間各種各樣的傳聞流傳的很廣,而且直指侯哲海的所作所為和仕途前程,甚至更傳出他可能要調回北京的小道消息,說的更是有鼻子有眼,幾乎成了主流觀點。
    侯哲海可以猜出消息的來源,可卻堵不住消息的傳播,而且對於這些官場消息的傳播渠道,特別是來自基層的圈子生態,以及小道消息的破壞力明顯估計不足,根本沒有任何的防備,也一時之間沒有任何應對之策,隻能任由這些消息傳播蔓延,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到京城,盡力疏遠河海官場。
    侯哲海沒有想到自己會是以這種方式完敗,可也是無可奈何。盡管事實並不像小道消息傳播的哪樣,高層對他進行了嚴厲的批評,並準備將他調離河海省,而是對他在河海省的工作情況進行了解,並希望他能更好地與林東生和班子成員緊密配合,共同做好河海省的黨務工作,更好地統領全省的經濟和社會發展,發揮自己應該發揮的作用。
    這樣的談話以往也有,可卻沒有這次一樣傳的這麽走樣,可見河海目前有一種強大的阻力,明確針對他在河海的存在和勢力擴展。這也使他對以前的樂觀,有了清晰的判斷,也清楚自己根本不屬於這裏,即使是強勢擁有絕對的權力,他也不可能抗衡來自河海本土勢力的包圍,更不可能改變固有的文化形態和權力格局。
    有這樣清晰的認識之後,侯哲海反而有了解脫的輕鬆。事態不會像消息傳的哪樣,高層人事變動不會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隨意,更不可能朝令夕改。即使自己改變不了高層的決定,可也要耐心地等待著決定的到來,這些都需要時間,最快也要到明年省黨代會之後,才會有所定論。
    況且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自己的退路,也就是離開河海之後的去處。這些以前根本沒有時間和可能考慮的退路,現在卻不能不認真謀劃和盤算了。這一個時期侯哲海在北京就是在運作這些事情,雖然還沒有明確的結果,可也費盡了不少的周折,有些心力憔悴的感覺了。
    因此,對於省委辦公廳電話通知的臨時常委會,以及通過駐京辦送過來的機構改革方案,侯哲海是很有抵觸情緒的,可卻沒有任何推脫的理由,也不願就此推脫,畢竟這是他作為省委常委、副書記行使權力的平台,更是他顯示自己存在的方式。
    匆匆地趕回來,也是匆匆地參加的會議,可內心的準備卻是足夠完善的,也明白自己應該持有的態度,就是要激怒林東生,以此尋找到林東生的失誤,力圖挽回可能有的機會。
    侯哲海隻需要針對林東生本人,並不想連帶任何人,包括齊天翔在內,更不想與齊天翔為敵。對於齊天翔這個人,他還是很欣賞的,也對他淵博的學識,執著的信念,務實的工作實績很是欽佩,也願意協助他做些事情,不僅僅因為他們曾經的黨校同事、同學關係,還因為他們有著相同的感覺和希望。
    “這樣說不是在為難天翔同誌,機構改革的必要性顯而易見,精兵簡政的重要性也是不容質疑的,可作為領導著近億人口大省的省政府,也還是要考慮的更完善一些。”侯哲海目光望向齊天翔,友善地說道:“這不是我個人有這樣的想法,也不是狹隘的主觀思維作祟,而是從改革可能帶來的震動考慮。畢竟機構改革要影響到幾萬人的切身利益,工作和收入,特別是政府公職失去之後,心理的失衡和落差,將產生多麽大的消極影響和副作用,而這幾萬人身後還有著無數的家庭,波及到的群體何止幾萬人,問題和矛盾一旦爆發,又將對社會產生什麽樣的破壞力,這都不能不加以考慮。這也就是你剛才提到的國企改革的巨大動蕩和破壞力,這種陣痛不能再在政府機關中重演,社會不答應,我們現在這個時代也是不能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