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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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嫂子哭一通訴一通,待張氏口幹舌燥的從草繩胡同出來,才意識到這親事根本就沒有辦法退,不由就紅了眼眶,“紅菱,你說我該怎麽辦,書夏也是我的命啊,我怎麽有臉去見她爹~”
    紅菱是方媽媽的閨名,已經多年沒有人叫了,聽到張氏如此喚她方媽媽也是眼眶一紅,“奴婢若是說了,太太不要生氣,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了,要是不答應,不但得罪了鄭家,與舅老爺仕途無益,咱們小姐壞了名聲,以後怕也難找了。”
    “唉,已經這樣了,有些事要是不知道,您還能歡歡喜喜的嫁女兒呢~”方媽媽實在是覺得葉睞娘這丫頭多事,看吧,出事了吧?
    到底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張氏覺得方媽媽的話極不入耳,當初為了將自己的女兒嫁個好人家,方媽媽可是求了自己將她的女兒放了奴身,又千挑萬選了個良民嫁了,這些年自己賞她的好物件,恨不得全陪給了自己女兒,現在到書夏這兒,說的這般輕巧。
    “你別再說了,讓我靜靜,”看方媽媽還要再張嘴,張氏直接擺手,默默的倚在車內想自己的心事。
    自張氏出了葉府,葉睞娘就派人盯著了,但張氏回來後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裏,任誰都不見,連飯也沒有吃,葉睞娘就知道這事不好了。
    “三妹,到底出了什麽事?”葉書夏還被瞞著,“方媽媽說這事你最清楚,這是怎麽了?我聽到娘在屋裏哭~”
    “這事,”葉睞娘有些拿不定主意,在張氏沒有做決定之前,她不能貿然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訴葉書夏,“你別著急,沒有出什麽大事,待伯母出來後再說吧。”
    直到夜深葉睞娘才算是好說歹說哄走了一直愁眉不展的葉書夏,揉著酸痛的膀子暗道自己這個姐姐也不是全無心眼兒,還真是不好對付。
    “伯母,”葉睞娘沒想到這個點兒上了張氏居然還來到她的秋水居,“您怎麽樣了?”張氏看起來極為疲憊,而且極為自責,紅腫的雙眼顯然是大哭過,而且現在仿佛就要再哭一場了,“伯母您先坐,桃子,去給太太倒杯薑茶暖暖胃。”
    “睞娘,你是極聰明的,當初若不是你,我也識不穿長房的詭計,若不是你,也拿不回二房的銀子,你教教伯母,怎麽才能救你姐姐,伯母是實在想不出辦法了啊~~”張氏待屋裏的人一退出去,控製不住痛哭失聲,“都怪我貪慕那鄭家什麽功侯之家,想著就算是張府的嫡女,也未必嫁的有書夏好,現在,讓我眼睜睜的看著女兒往火坑裏跳,我心裏怎麽落忍啊~”
    張氏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了幾個時辰,始終還是說服不了自己,她沒有辦法眼睜睜的送女兒進火坑,隻要一想到疼愛的女兒以後會過的日子,她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樣,想到女兒會怨恨的自己,會過得連她這個孀居之人還不如,這叫她怎麽能夠再想得下去?
    但是沒有了兄長和娘家的支持,張氏不過是一個足不出戶誰也不識的寡婦,葉誌恒又不過十二歲,百般斟酌之下,張氏來找葉睞娘,侄女既然能夠解決了葉向榮逼她為妾的事,又能打聽到連張家都打聽不到的真相,沒準兒還能想出辦法來救救自己女兒。
    無論張氏有什麽樣的小毛病,小算盤,她待自己都不錯,若從書夏和誌恒方麵來講她都是一位好母親,這世上,賣女求榮的人太多了,想往鄭家送女兒的人也不少,葉睞娘靜靜的待她哭完,才拿了熱帕子與她淨麵,“我也是聽到李公子說這些,嚇了一跳,姐姐是萬不能嫁與那樣的人的,不然姐姐這輩子就全完了,”葉睞娘一開始就表明立場,這樣才能讓張氏更好的與自己溝通。
    “是啊,睞娘,還是咱們娘兒們最親,”張氏想到哥哥與嫂子的態度,再次淚如雨下。
    “舅舅舅母他們是怎麽說的?”葉睞娘輕聲問。
    “他們,”提起兄嫂的態度張氏很是不滿,但又不能在小輩麵前說自己兄長的壞話,隻得隱去細節將他們的決定與葉睞娘說了,“睞娘,我定然是不肯將你姐姐嫁到那樣的人家去的,你還小,不知道這裏麵的彎彎繞,你姐姐要是去了,這輩子就毀了。”
    這裏麵的彎彎繞葉睞娘太清楚不過,她就曾經接診過bl的患者,在這些人裏,這些人靠什麽心理治療是很難有好轉的,她不歧視他們,也尊重他們的性取向,但最同情的就是同妻,這是生活在社會邊緣的人,難於啟齒的不光是自身得不到性與情的滿足,羞於見人的更是丈夫的同性戀身份,受過現代平等教育的女人尚且無法解脫,她不認為葉書夏能夠活出自己的天空,依那日鄭樂來相看時的態度,恐怕迎接她的會是無性、無情、冷漠、敵視甚至是暴力,這樣的生活,用不了多久,這個姐姐就會離自己而去。
    “舅舅舅母也有他們的盤算,畢竟舅舅在官場上行走的,看得要比咱們這些女人們長遠些,”葉睞娘心裏對張延用豎起了中指,還真是偽道學啊,為了自己那什麽都不是的名聲,就生生了斷了自己親外甥女的一生。
    “你也說要聽他們的?”張氏眼睛瞪了起來,是了,她一個女孩子,除了跟著傷心還能有什麽辦法?
    葉睞娘安撫的拍拍張氏的肩膀,“睞娘沒有這個意思,睞娘是在想,既然舅舅顧慮著咱們無故退親會讓他就落了個悔婚的名聲,將來對二姐再尋親事也不利,但若是咱們幫著鄭家給他一個由頭呢?”
    從景華樓回來,葉睞娘就在想如何毀掉這門親事的辦法了,說實話,就算張氏答應了將女兒嫁給鄭樂,葉睞娘也會想盡辦法去阻止的,她現在對自己的要求就是,無論做什麽事情,都要盡全力去做,若是最後失敗了,那也得個問心無愧,讓她看著姐姐嫁與一個bl,這是絕對不行的。
    “你的意思是?睞娘,你有什麽主意就說,咱們也不去求她舅舅了,咱們自己想辦法,一定不能讓你姐姐落到那樣的家裏,”想到鄭夫人當初的傲慢,張氏憋得都要吐血,自己兒子是個娶不上媳婦的兔子,竟然拿來騙自己家嬌滴滴的女兒,還一副施舍的嘴臉,“真不行就算是把你姐姐舍到庵裏,也好過被那種人糟蹋了。”
    聽張氏語氣堅決,葉睞娘心裏一喜,“咱們隻要等鄭家出了亂子,既然那姓鄭的和唱戲的情深意重,咱們就要看看他有多深情了,到時舅舅為了名聲,也會親自上門拒婚的。”
    葉睞娘心裏已經在分析鄭傲兩人的“愛情”了,若按李璡說的,他們能夠在一起六年,鄭樂為了傲邪雲一直在拒婚,這可就是一份“真愛”了,真愛就好,現在對葉家來說,最怕就是他不愛了。
    “伯母,這幾日睞娘與哥哥還是要出去的,”葉睞娘眸子裏閃著興奮的光,她要見見這個傲邪雲。
    入夜的後的響雲樓燈火通明,鄭樂一臉鬱色的坐在常包的雅間裏,自從他告訴傲邪雲家裏又開始逼自己娶親,並已經為自己相看了一位女子,而自己也打算應了家裏的逼迫,隨便與那姓葉的嫂子成親後,任他每日守在這裏,雲哥就沒肯再見他了,連他們住的小院也沒有再回去。刻骨的相思折磨的鄭樂坐臥不寧,他想再和傲邪雲好好談,自己娶那個姓葉的女子不過是應付家裏的羅嗦,待成完親,母親就會任由自己的喜好,不再像現在這樣派人跟著自己,更不會再來找他的麻煩,有了姓葉的當盾牌,他們反而可以過自己想過的快活日子。可是到了這裏,就被告知傲邪雲正在見客,鄭樂隻得到常包的雅間裏坐著,想著戲一散就立馬到後台與心愛的人兒說清楚,讓他能夠明白自己的一片真心與苦心。
    “小姐,是這間,”雅間外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鄭樂眉頭一皺,他平日最煩與女子打交道,而這戲樓平日也很少有女人來看戲。
    “地方還真不錯呢,布置的雅麗,也極幹淨,不愧是傲老板安排的,”一個甜膩的聲音咯咯笑起來,雖然沒有觀眾,但李子表演的十分到位,“還是我家小姐麵子大,傲老板剛才眼睛都直了呢~”
    “梅香你混說什麽呢,傲老板哪有,”這聲音斯文沉靜,顯然是那位小姐,“今日一見傲老板,果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那沉靜的聲波裏似有一片漣漪劃過,滿是羞澀。
    “他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難道我們小姐就不是了麽?”清脆的聲音滿是自豪,“梅香你說是不是?咱們小姐與那傲老板最是般配。”
    這都說的什麽?鄭樂有些聽不下去,哪有這麽無恥的女人,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男人,他想過去斥責,但又不願與這些庸脂俗粉有過多的言語接觸,揚聲叫了小二過來換茶。
    “隔壁坐的是什麽人?吵鬧的戲都聽不好?”鄭樂一臉不滿,“這地方是任誰都能來的麽?”
    那小二心下一樂,“回鄭爺的話,隔壁的小姐是傲老板特意吩咐安排在雅間的,還吩咐小的要招呼好了,說下了戲要找這位小姐說話,”鄭樂與傲老板的關係這響雲樓裏沒有不知道的,小二看著鄭樂瞬間鐵青的臉,悄無聲息的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