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師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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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九思撥通電話的時候,常鴻誌開門離開,把門順便關上。
    實際上,常鴻誌卻沒離開,隻是站在門一旁,這樣可以清楚聽到屋內嚴九思的說話聲。
    常鴻誌需要做行動前的基礎判斷,雖然這種判斷實際上不能算什麽證據,但他也需要。
    如果嚴九思在屋內壓低聲音說話,哪怕短短的幾十秒,那麽常鴻誌就會判斷這次行動嚴九思必定會與唐舍在謀劃著什麽,反之,至少可以證明他現在的計劃不會泄露。
    當然,他也考慮過這是不是雷乙所下的一個套?他會不會與唐舍聯合起來玩什麽花樣?
    常鴻誌很清楚,如果這是遊戲,那麽他就是遊戲中最後一關的boss,隻要他沒倒下,沒有被擊敗,那麽唐舍他們就永遠不會贏,所以,隻要自己是安全的,雷乙就算和唐舍給自己下套,自己也毫無損失。
    這就是為什麽他讓嚴九思動手,馮智在暗地中監督的原因。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嚴九思選擇的地方,卻是在唐舍的家中。
    “願意聊聊嗎?”嚴九思衝著電話道,“就在你家裏,就在我成為你徒弟的地方,我們麵對麵,推心置腹,坦誠的交談一次。”
    唐舍道:“可以,什麽時候?”
    嚴九思道:“我們都冷靜下吧,想想自己到底要談什麽,自己想要什麽,明天上午9點半,我會準時到你家,一定要休息好。”
    唐舍道:“好,明天上午9點半,我等你。”
    嚴九思道:“我會準時到。”
    說完,嚴九思掛掉了電話。
    屋內的人都看著唐舍,誰也沒說話,大家似乎都知道,此時此刻嚴九思約唐舍見麵意味著什麽。
    胡宇濤先開口道:“唐舍,明天你不能一個人在家。”
    白芷舉手道:“我也去。”
    賀晨雪趕緊道:“我也去。”
    唐舍卻搖頭道:“你們都不用去,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九思是我徒弟,我知道他的本性,他不會有什麽過激的舉動,放心。”
    詹博濤擔憂道:“我不是擔心他有沒有過激的舉動,而是他肯定會有,你也說了,既然他被常鴻誌蠱惑了,這段時間又一直呆在常鴻誌身邊,肯定被常鴻誌灌輸了大量的仇恨思想。”
    說到這,詹博濤看向雷乙。
    雷乙點頭道:“沒錯,我也讚同,嚴九思在這個階段,他的憤怒沒有宣泄出去,而且他每次想要通過其他方式宣泄的時候,都會被常鴻誌以安慰的方式壓製住,目的就是為了在你這裏徹底爆發出來,所以,他約你見麵會發生什麽,用頭發都能想到。”
    是呀,用頭發都能想到,可是誰又能想到這一切是雷乙向常鴻誌提出的條件呢?
    唐舍卻是淡淡道:“我得去見九思,你們知道嗎?問題出在什麽地方?”
    賀晨雪立即道:“出在我這,是我的錯。”
    唐舍搖頭道:“你的確有錯,但你心裏也會疑惑,大家都會疑惑,因為類似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發生過很多,為什麽到了嚴九思這裏就會變得這麽極端呢?嚴九思一定是心理有問題,常鴻誌又因為他心理有問題,將他變成一個即將爆炸的火藥桶,我們這麽想,就是問題所在,因為我們沒有人真正去關心過,嚴九思到底在想什麽,僅僅隻是覺得他的想法是錯誤的,所以,我得去見九思,我得把他從懸崖邊上拉回來。”
    雷乙看著唐舍,看著唐舍在那訴說著自己的想法,包括他對九思的理解。
    這一刻,雷乙覺得很感動,也覺得很悔恨,如果一開始他就把自己的痛苦向唐舍全盤托出,也許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雷乙並不是不信任唐舍,而是不信任自己,他對自己不自信和自卑導致了最後自己的自大,自大狂妄到自己想要把控一切,自卑到他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關心自己。
    雷乙在那個時候忽略摯友唐舍,忽略了深愛自己的父母,忽略了身邊所有給予自己支持的朋友們。
    “你們知道嗎?”唐舍起身道,“人一輩子最重要的就是兩個詞語,一個就是希望,另外一個就是底線,希望和底線都代表著光明,但傾向黑暗之後,希望會變成絕望,絕望會導致底線崩潰,最終墮落,我曾經也差那麽一點點,但是我懸崖勒馬停住了,所以,我希望九思不要從懸崖上跳下去。”
    賀晨雪看著唐舍:“我希望九思不要拖著你一起跳。”
    唐舍搖頭道:“放心,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我,我回去了。”
    唐舍說完轉身離開,賀晨雪不放心要跟上去,白芷示意她留下。
    白芷低聲道:“我跟著吧,我去要好一點,我想常鴻誌如果能放嚴九思去見唐舍,必定準備了後招,那肯定是馮智,所以,我是對付馮智最合適的人選。”
    那個晚上,唐舍睡在了客廳,他沒有吃藥,而是選擇用平靜來對抗自己心裏不安的思緒,而不是像以前那樣用憤怒來對抗不安。
    白芷則去買了一副反曲弓,他很清楚馮智手中有槍,而自己沒有任何長距離武器可以對抗,唯一自己能找到的武器就是弓箭。
    對於塹壕的人來說,冷熱兵器都是他們必須熟練操作的,弓和弩是必修課。
    白芷回到別墅區之後,趁夜將周圍的地形勘查了一遍,選定了一個製高點,推測了明天馮智到達之後會潛伏的五個絕對地點後,這才開始進行了自己對反曲弓的改裝工作。
    他重新替換了五針瞄準器,調整了弓弦,打磨了箭頭,替換了箭羽,這樣可以加快箭在離弦之後的初速,他不想用手中的弓箭來殺人,隻想擊傷對方,讓對方無法再使用致命武力。
    唐舍說得對,希望和底線對每個人來都很重要,希望是人生的動力,而底線既是保護自己的盔甲,也是幫助他人的基石。
    而白芷作為塹壕的底線是,在保護他人的前提下,除非萬不得已,絕不取人性命,因為以保護他人為理由絕對不是殺戮的借口。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亮時分,白芷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旁邊放著一份早餐,他略微一愣,但立即想到那肯定是唐舍送來的。
    看到早餐的時候,白芷苦笑尋思自己來是不是有點多餘?唐舍的警惕性似乎比他還要高。
    唐舍沒有留下任何消息,此刻的他正坐在客廳吃著早餐等待著。
    而此時的嚴九思正開車往這邊駛來,他並不知道馮智早就先他一步來到了別墅周圍,在花園之中埋伏了下來,並且選擇好了三個可以替換的位置。
    馮智檢查自己那支手槍的時候,僅僅隻是往裏麵裝了一顆子彈。
    他不想殺人,隻是想用這顆子彈來製止某些事,但至於到時候會製止什麽,他也不知道,他隻知道今天在這裏不能有人死,更不希望有人因此流血。
    門鈴響起,唐舍起身打開門,看到站在外麵臉色冰冷的嚴九思。
    唐舍笑道:“來了,吃早飯了嗎?”
    嚴九思搖頭:“沒有。”
    唐舍道:“那坐下來吃早飯吧,吃完再聊,或者邊吃邊聊。”
    嚴九思落座在桌旁,吃著唐舍親手做的早餐,就和以前一樣。
    唐舍先吃完,擦幹淨嘴,問:“最近怎麽樣?”
    嚴九思抬手示意唐舍先不要說話,他認認真真,慢嚼細咽吃完早飯後,擦了擦嘴道:“師父,我最後叫你一次師父,也給你一次認錯的機會。”
    唐舍搖頭:“認錯?什麽意思?”
    嚴九思道:“你騙了我。”
    唐舍問:“還是關於賀晨雪的事兒。”
    嚴九思道:“我們之前除了她之外,還有其他的矛盾嗎?”
    唐舍問:“我很不理解,這算是我們之間的矛盾嗎?”
    嚴九思道:“對一個人來說,物質和精神是最寶貴的,物質我不缺,我的精神被你摧毀了,如果你一開始就表現出對賀晨雪的興趣,你告訴我,你喜歡她,我絕對不會變成這樣。”
    唐舍問:“你的意思是說,你變成這樣是因為我?”
    嚴九思道:“對,我每次想到你對我的承諾,還有你後來所做的一切,都氣得渾身發抖。”
    嚴九思說話的時候,衣服裏那個手機正在將兩人的對話傳給正在酒店裏的常鴻誌。
    常鴻誌端著茶杯站在窗口,仔細聆聽著嚴九思所說的一切,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這正是他要的效果。
    與此同時,賀晨雪也在賀家祖宅聽著這一切,她沒有忘記自己曾經讓賀連山在唐舍家中裝的那個竊聽器。
    賀晨雪陷入深深的矛盾中,她雖然的確很自責,但也確實想不明白,為什麽這樣的事就會讓嚴九思對唐舍帶有如此大的仇恨?
    因為自己,師徒翻臉,也許是正常的,但弄到今天這種地步,他竟然會反過來幫助敵人,這是賀晨雪完全沒想到的。
    到底要如何才能化解這個矛盾呢?
    賀晨雪不知道,但她卻聽到了竊聽器中傳來嚴九思憤怒的聲音:“師父,既然道理說不通,我們就用武力來解決吧,這樣痛快一些。”
    唐舍皺眉道:“至於嗎?”
    嚴九思起身脫掉外套:“至於。”
    唐舍並未起身,而是道:“九思,你應該清楚,你不是我的對手。”
    “不比試下,誰知道呢。”嚴九思起身簡單做著熱身運動,“說不定,徒弟早就超過了師父,隻是師父還渾然不知。”
    說著,嚴九思舉拳朝著唐舍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