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其險也若此(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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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是同時發出的聲音,交雜在混雜的空氣中,火把在看到遠處滾滾而來的風沙的同時被風吹滅,眾人都來不及看到他們挖到了什麽。比先前更恐懼的情緒在他們二十個人心裏傳遞,隻聽到駱駝隊的人喊:“不要停,繼續。”但是眾人都沒有繼續挖的勇氣,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他們甚至覺得風沙下一秒就會把他們帶走。
    就在玉朔他們幾乎絕望的時候,花胖又看到了救他的那抹亮光,因為風沙還沒過來的原因,他更清楚地看到了拿著亮光的人,那人一襲乳白色的帆布衣,原本圍在臉上的紗巾此時已經滑落到脖子上,隨著風和著頭發張揚地向後飄起,銀質的麵具發出絲絲冷光,麵具下的眼睛卻亮的出奇,似乎能洞察天地間的一切。
    玉朔愣愣地看著朝他們走過來的人,她甚至能感受到發出那抹亮光的是一把劍,上麵那繁複的圖案就如那日屏風上的一樣,有點像花,又有點像字。
    淩二走到他們麵前,讓他們牽好各自的駱駝,然後往他的身前靠攏,一個人拉著一個人,並且離開他十步遠。這時有些人已經有些站不住,狂風想要帶走他們的一切,包括他們的生命。淩二一個人逆著風高舉起劍,順風而立的其他人能很清楚地看到他身後呼嘯著的風暴,現在離他們隻有幾十丈遠。而在他舉起劍的刹那,渾身發出劍的冷光,映的整個人有如天神。在場人恍惚覺得淩二就是淩大將軍轉世,因為隻有那樣的男人才會在千鈞一發的時刻,散發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此時的淩二不知道他人的想法,隻是迅速地將內力調出蘊於劍中,然後將劍往身前一揮,大家隻來得及看到眼前的沙子被硬生生地掀開,露出沙子下的木板,木板的中心扣著一條很粗的鐵鏈。
    鐵鏈露出的瞬間就被淩二握到手中,他將鏈子往身後一拉,順著他的動作,大家隻覺得腳下突然踩空,然後身子急劇的往下墜落,還沒等叫出聲來就狠狠的砸到地上,嘴巴裏全是因為張口而進來的沙子,咯的人生疼。但也就是因為渾身的疼痛,才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脈搏,心跳,感覺到原來自己還活著。
    “轟”,連著身上所有的疼他們聽到了類似什麽被合上的聲音。四周突然寂靜,那聲巨響仿佛給他們劈開了一個新的空間,震得他們連疼都沒敢叫出聲來,生怕一出聲就會引起動蕩。駱駝隊的隊員們到底是訓練有素,他們很快摸黑點亮了火把,然後扶起在地上的其他人。與此同時,他們聽到了玉朔地喊聲:“淩二,淩二,淩二公子。”
    玉朔本就站的前,在上麵的時候離淩二也是最近的,所以當她掉下去後她本能的就往前爬,在爬了一段後摸到了不同於沙子的柔軟感,她知道這人就是淩二。她看不到淩二的臉,也看不清楚淩二有沒有受傷,所以當她一摸到了淩二冰冷的手,眼淚就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玉朔覺得自己很丟臉,以前的自己怎麽被師傅師姐們責罰都是倔強的昂著個頭,想哭也會忍住,可是今天,她已經第二次哭了,都是那麽的毫無征兆,無聲無息。
    淩二其實隻是暫時虛脫了力氣,所以在掉下來得時候沒有說話,他需要給自己一個緩衝的時間,但是就在自己準備坐起來的時候,他聽到耳邊急切地響起玉朔的叫喚,然後就是手背上涼涼的感覺。他知道那是玉朔的眼淚,因為她喚他的聲音中已經有了很濃重的哽咽。眼淚打到手上已經變涼,但淩二卻覺得心裏好像被什麽在慢慢填滿,卻又覺得堵得慌。
    他依稀想起,很久以前,有那麽個人,總是喜歡穿著一身明黃色的衣服,然後在衣服的下擺和袖口繡上一簇一簇的淩寒花,站在闃然亭院子裏最大的老槐樹下,抬頭看著從樹葉中漏下的陽光。而她的肩頭總是會站著一隻渾身雪白的小鳥,隨著她抬頭一起抬頭,然後她就會笑道:“小風,你個小扁毛也懂這種閑情。”陽光在濃密的樹葉地遮擋下稀稀落落地落在她的身上,顯得眼前的人亦真亦假。
    淩二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那個明黃色的身影,因為把她藏得太深,深到以為自己早就忘了她,但回頭才發現原來不是忘記,是記得太深了,反而模糊了。
    聽到玉朔的喊聲,接著趕過來的是赫伯,他忙開口道:“丫頭,別搖,如果主子身上有傷就麻煩了。”然後立馬將手指搭上淩二的手腕,神色凝重。
    “我沒大礙,隻是暫時沒力氣,讓大家點起火把,把東西清點了。”淩二在赫伯過來的時候就回過神來,他將將地坐起,然後對著剛過來的墨離囑咐道。
    眾人知道自己得救了,接著又聽到淩二的聲音,不由得又生出了底氣,便在隊員們的帶領下清點起了物資。但是玉朔卻沒有動,就這樣跪坐在赫伯的旁邊,不說話也不起來,直直地看著淩二,眼淚還是不住地往下掉。
    她真的以為他死了,就在摸到他的手的一刹那,她全身的血液也隨著手的溫度冰冷起來,雖然現在知道他沒死,但是眼睛的視線還是不願意離開淩二,生怕她一眨眼,眼前的人就會消失。就像是以前經曆過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散成無數道光然後消失了一樣,整顆心木木的,已經感覺不到心髒的跳動。
    淩二看著頭發散開,臉上滿是淚痕卻不願離開的玉朔,無奈地將身子往前挪了挪,然後伸出他的手將她臉上的眼淚擦掉,難得溫柔地說道:“我就在這,不會走,去整理你的東西吧。”雖然聽到了這句話的玉朔微微放心,但看著一旁眉頭緊鎖的赫伯,她還是決定留下來。
    她的背簍早就在上一次的沙暴中不見了,她隻找到係在上麵的那個大大的“福”字,而且她所有的東西都在那個時靈時不靈裏麵,她根本就不需要擔心食物的問題。
    “玉丫頭,你輕輕地幫主子把上衣脫了,我去找藥。”赫伯在看了眼淩二的後背之後,神色凝重地開口說道。
    “嗯,我會小心的。”玉朔握了握掛在胸前的“福”字,就像是給自己心裏暗示一樣,然後幫已經開始脫衣服的淩二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