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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醒來後，在乎玉朔這樣的意識讓淩二一度心慌，所以借故走到了月泉河旁，剛才自己對玉朔的承諾雖是隨口說出，但自然的就像是醞釀了很久，這樣的感情不得不讓淩二重新審視這份感情，重新審視自己。
    玉朔這次破天荒的沒有跟上去，她就這樣站在石墩子的旁邊，看著淩二身影的消失，然後彎身從地上撿起一塊扁平沙石，往水裏打起水漂。這是玉朔小時候經常玩的一個遊戲，看著石子在湖麵上輕巧地一下下跳躍，蕩起一層層的漣漪。
    這讓玉朔想起兒時的記憶，她記得那時候她總是和鄰家的大哥哥一起比賽，看誰的石子在湖麵上漂的最遠。她總是會耍賴爭勝，然後央求著鄰家大哥給她買冰棍，燦爛的陽光下是她一如既往明亮的笑容。
    可是玉朔卻記不起那鄰家大哥得名字，隻是記得他對自己寵溺的笑容。那些記憶真就像是前世一般，一點點在時間的消磨下，變得模糊起來。玉朔突然間傷感起來，看著最終沉入湖裏不複蹤影的沙石，再呆呆地等著泛起的漣漪慢慢消去，這樣的等待讓沙漠中的這抹藍色也變得哀怨。
    “嘌”接著石子沉下去蕩去的漣漪，接著在上麵又漸起水花，但就是這樣的動靜反而讓玉朔空洞的眼神又明亮起來，就像是看到了希望。玉朔以為淩二又折回來，欣喜的轉頭，才發現原來是周君竹站在她後麵，手裏握著石子一拋一接，挑釁地看著她。
    “哼，比比。”玉朔朝他說道。
    “哼，君子動口不動手，特別是不和潑婦動手。”周君竹將手中的石子往湖麵打去，石子在湖麵漂的很快，還順著手勢轉了個彎，打起一片漂亮的漣漪，然後優雅的慢慢沉落。一連串的舉動連貫完美，一下子就把玉朔的思緒過去。
    “小竹，你什麽時候藏了這麽一手啊，快教教我，以後和別人用這個打賭，逢賭必贏啊。”玉朔很快便挨到了周君竹的身邊，討好說道。
    “咳咳，叫聲好聽的。”周君竹見玉朔挨過來，反倒不好意思，轉過身，雙手環胸，老氣橫秋開口道。
    “哎呀，小竹你真小氣。”玉朔嘴上剛說著人家小氣，但看到君竹絲毫不理會她的意思，轉口變酥酥諾諾的喚道：“小師傅，您大人有大量，教教小女子，好伐的呀。”
    沒穿過來之前，玉朔是地道的江南人，一口吳儂軟語，現在看到君竹一手漂亮的好看功夫，為學到手，不禁連以前的蘇白都用了上去。
    玉朔下意識的一個舉動，讓周君竹愣在原地，那樣軟酥的口氣不像是傳到了耳朵裏，反而是像一縷和煦的微風拂過臉畔，溫暖著裸露在外的肌膚。
    見周君竹沒有反應，玉朔以為他還是不願答應，想著自己都俯首做小了，他還是這副臭臉，心下一生氣，魔爪就碰到了君竹的腰間，哈起癢癢，這都是她以前對付鄰家哥哥慣用的伎倆。
    周君竹一身武藝本就不弱，剛才的石子之所以打得那麽漂亮也是蘊了內力，施了巧勁，所以玉朔這樣的舉動本改對他起不了作用，但他相對於玉朔來說，就是個封建思想頑固的古人，從小就是倫理道德、三綱五常的灌輸。
    所以從來沒有女子會對他做在外人看來輕浮的舉動，也沒有女子敢對他做這樣在他認為親密的舉動。在玉朔的手觸碰到他腰間的那刹那，周君竹的第一反應就是：逃。但是玉朔那肯饒他，她還想著逼他將那手絕活交了自己，然後和淩二去打賭，再換他一個承諾呢，怎能輕易放棄。
    就這樣，一個人追，一個人逃，間或的笑聲洋溢在空中，傳到了站在不遠處淩二的耳裏。
    玉朔和阿竹兩個人打打鬧鬧，追到了月兒城的最南頭，在那裏的胡楊旁碰到了墨離。兩個人的打鬧聲成功將墨離的注意力吸引過去，臉上的落寞一閃而過。
    “小墨，你怎麽溜達到這裏了？”玉朔看到墨離，立刻休戰問道。
    墨離低頭用手撫了撫身前的胡楊，不答反問：“你們不會又吵了吧。”
    周君竹聽到墨離頗為無奈的語氣，裝作若無其事看了看天空，說道：“這天看起來快下雨了。”
    “噗……”
    “哈哈……”
    看到玉朔他們兩個人的反應，周君竹才反應過來，現在還是正午，太陽火辣辣的曬下，別說是下雨，抬頭看去，連片雲彩都不見。
    墨離忍著笑了會，看著君竹越來越黑的臉，想著幫他掩去尷尬開口問道：“阿竹，你知道胡楊的故事嗎？”邊說邊再次撫上胡楊樹幹。
    周君竹隨著他的手勢看去，隻見墨離的雙手不斷地摩挲著胡楊樹皮，這是一棵半身深埋入沙的胡楊，看它幹枯的外表就知道已經死去多年。玉朔見兩人都不說話，又看了眼身前已死的胡楊，不禁開口：“在我的家鄉，他們叫胡楊叫神仙樹，一千年不死，死後一千年不倒，倒後一千年不爛。”
    玉朔在沉默中的一句話，讓墨離渾身一顫，猶如晴天霹靂。
    三千年……原來在沙漠胡楊的身上還有這樣的傳說，原來當年的那個約定，並不是如這棵胡楊一樣悄然死去，而是原原本本屬於他幾千年的等待，原來她給自己的那份信賴，竟然埋得這樣深，這樣遠，可自己卻知道的那麽晚，晚到這輩子都無法再擁有。
    不知想到了什麽，墨離猛的從身上抽出一把斷刃，往樹幹處狠狠的一劃，雖然是斷了刀尖，但刀依舊鋒利。隨著刀鋒切口，一道濃稠的汁水順延而下，就像是胡楊默默地流淚。
    周君竹正想開口稱奇時，墨離突然大笑起來，那笑聲來的突兀異常，直到笑彎了腰，眼眶溢出淚水，墨離才緩緩吸了口氣，背著兩人往月兒城外走去。
    耳邊恍惚的傳來一聲聲地呼喚：“離哥哥，我對你的愛，就像這棵胡楊……”
    當年的他沒有勇氣聽完接下來的話，終是造成今生無法彌補的傷害。
    玉朔看到這樣的墨離，忙想追過去生怕出事，卻被人從後麵拉住。其實淩二一直都跟在他們的身後，在看到墨離反常的舉動後，便現身拉住了玉朔。
    他知道墨離肯定是為了十年前的那樁事情，現在既然他到底還是明白了那人真正的心思，那也是自己完成那人臨走囑托解開他心結的時候了。
    墨離走的並不遠，他停在了月兒城外的一處沙丘高處，臉上的淚水早被沙子的熱氣抹去痕跡。
    “小墨，阿雁並沒有死。”沒待淩二將話講完，墨離瞬間回身，激動的握住他的雙臂，眼淚奪眶而出。
    “當年董玥判你淩遲，為了防止你父親收到消息將你送走，事先給阿雁下了‘七寸心’，阿雁為救你不顧董玥威脅，隨你逃往沙漠。當我在月兒城遇到你們的時候，毒已入心七寸，連赫伯都救不了她。”
    說到這，墨離已經泣不成聲，之後的事，即使淩二不說，墨離也能猜到。驕傲如阿雁，怎會甘願淪為董玥的傀儡，又怎會忍心讓他自責，所以才會在那棵胡楊麵前對他說那番話。
    “這些年……她……為何不來找我？”幾度哽咽才問出心中所想。
    “淩家軍分為三支，分別為紫係、蘭係、墨係，每支核心成員應該為五人。但是小墨，我一直與你說墨係是六人，因為還有一個化名墨棄，與雪係五人做為先頭部隊十年前就駛向了什刹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