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麻煩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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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了?”一道悅耳而熟悉的聲音響在耳邊,沈弱水睜眼的瞬間便看到了正打量著她的哈頓。
    然而她並沒有說什麽,眼神也有些迷離,剛醒過來,她需要一點時間去回憶一下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昏迷前的記憶慢慢湧入腦海。
    楊月真和黑衣人的談話還記憶猶新,她似乎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場麵。難怪,她突然在院中燃什麽香,看來是對暗處的暗衛做了什麽。
    可是。。。。。。為什麽呢?明明她們那麽好,送她狐筆的時候她還是高高興興的樣子,怎麽突然會做這樣的事?
    然後記憶回到了最後一個畫麵,她拚命拉下了那黑衣人的麵紗。卻分明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啞姑姑。
    啞姑姑是淺清身邊的紅人。在宮中,沒有誰會比一個不會說話的人更適合當心腹,所以淺清對她很是信任。那麽,也就是說,連姨娘都摻進去了?
    想到這裏,沈弱水心中無言的痛雖然小的時候,她並不怎麽與淺清熟識,直到母親去世後,淺清被選進宮,她才知道自己有個姨娘——母親同父異母的親妹妹。
    她們的關係很好,淺清基本上無條件地答應沈弱水所有的要求,除了對她不利或有危險的。她完全想象不出來那個溫柔體貼的人會對自己做什麽。
    思緒越來越混亂,沈弱水皺了皺眉,深吸了一口氣後,才抬起頭,淡漠地問向哈頓:“太子這是何意?貿然將哀家帶到這裏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哈頓似早知她會有此一問,淡笑著回道:“太後可是冤枉本宮了。太後受了傷還是本宮讓人照料的呢!”
    沈弱水聽罷,忽覺額頭傳來疼痛感,抬手摸去,觸手的是紗布的感覺。看來是撞到那桌角的時候磕到的。
    不過眼下的情景,料是誰也不可能輕易釋懷,更何況,哈頓是這樣一個敏感的存在。
    “太子既然說自己是在做好事,那不如徹底點,將哀家送回宮中去。”沈弱水的眼裏滿是漠然,全然沒有請求的意思。
    “好。”
    哈頓沒有多說什麽,反而讓沈弱水咋舌。這麽容易就答應了?
    哈頓似在欣賞沈弱水那糾結的表情,然後笑著解釋道:“過不久大單皇宮就能到了。”
    沈弱水這才醒悟到這廝分明是在耍弄自己,一下子便裝不下去了,皺起眉狠瞪過去,連敬語也不用了。
    “我說的是月國皇宮,你裝什麽蒜啊!”
    “嗬嗬。。。。。。”哈頓聽完,不怒反笑,手指捏著自己的下巴,饒有興趣地打量沈弱水氣炸的小樣,然後總結道:“還是這樣比較適合你。”
    知道跟這種人硬碰硬的不行,就跟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沒多久棉花就能恢複原樣了。沈弱水垂了頭,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氣息。過了許久才斟酌著開口。
    “你跟姨娘,到底想做什麽?”聲音中有些有氣無力,頭還是低著的。
    哈頓挑眉,好奇沈弱水會有此一問。到底是她真人不露相,還是清國皇後手下的人太沒用,她居然能知道他們之間有密謀。
    “具體應該說我要做什麽,她要做什麽。她要做什麽,我不知道。至於我要做什麽嘛,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想請月國尊貴的太後來大單做做客,順便參加鄙人的登基大典。”
    一段話對沈弱水來說,根本就是一個又一個的打擊。他直言不諱自己與淺清有合作,把她心中那份小小的期待都粉碎了。那被她奉之珍寶的親情,是怎樣的扭曲啊。
    還有。。。。。。他要登基?
    “太子還真是一個有魄力的人,汗王還在那好好的,太子就想取而代之?還是,你們大單同時可以有兩個領導人?”
    沈弱水的諷刺還是不曾讓哈頓變臉。看著他仍然高深莫測的笑臉,沈弱水在想這個人的臉上,會不會出現黯然之類動容的表情呢?
    哈頓一哂,沒有多說什麽。
    馬車中的氣氛頓時沉寂開來。沈弱水因為淺清的事耿耿於懷,一路上都悶悶不樂的,對哈頓也是愛理不理的。到後來不想想這些了,便開始思念起慕炙一,也不知道他看到自己被擄走後會怎麽樣。沈弱水越想越心不在焉。
    哈頓其實對她很友好,不僅沒有對她這個俘虜惡言交加,更是照顧有到,連食物上按照清國個月國的準備。
    然而這些看在沈弱水眼裏,卻隻覺得他為這一天準備了許久,是個處心積慮的人。
    哈頓似乎知道沈弱水對他不會有什麽好臉色,提前做好了防備,不管她愛理不理的,還是怎樣,他都沒什麽反應,照樣笑眯眯地問東問西。直到後來,他在她臉上看到了貌似思念的情緒,臉色有一絲變化。
    “你在想誰呢?”
    麵對哈頓突兀的問題,沈弱水“哼”了一聲便偏過頭不再理他。
    哈頓勾了勾唇,邪肆地又道:“不如讓本宮猜猜,是你那貼身丫鬟?還是那韓公子,亦或是安郡王?”說到這裏,他似突然想起一般接著說道,“哦,還是。。。。。。”
    話未說完,,便見沈弱水猛地轉回頭,衝著他瞪大了眼睛。
    哈頓身體一僵,隨後恢複那似笑非笑的樣子。
    “這麽說,果真是在想他了。。。。。。”哈頓的語氣中莫然加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過很快就被他掩飾了過去。
    “都說清國月國之人大方委婉,不似大單之類身在大草原的魯莽粗獷,卻原來骨子裏都是一樣的離經叛道,這‘子承父業’之事還真是信手拈來啊。。。。。。”
    這樣諷刺的話,隻要是個正常人都會聽到火大。
    沈弱水聽罷,倏地端起身旁的物件朝哈頓扔過去,更不忘加上一句惡狠狠的“你懂什麽”。
    看著沈弱水突然的真情流露,哈頓猛然覺得心情舒暢了一些,看她眉間的龍飛鳳舞,比之不言不語之時要賞心悅目許多。
    他堪堪躲過沈弱水的“暗器”,摸著鼻子說了聲喃喃了聲“還真是潑辣”。
    然而很快,哈頓就發現了沈弱水的不對勁。她將膝蓋彎曲,手成環狀,把頭埋在了臂彎中,肩膀有規律地聳動起來。
    哈頓不傻,自然知道是怎麽回事,這草原上的謀略者卻好像突然沒了本事,也不知道怎麽勸說。
    “誒,怎麽說著就哭了。。。。。。你哭什麽呀!”
    僵硬的安慰到了沈弱水那兒便成了諷刺,原本還壓著聲音的喉嚨立即鬆開,開始是接連著的破碎的嗚咽,到後來慢慢變得洶湧不止。
    哈頓變了變臉色,又勸了幾句,不知道沈弱水是沒聽到還是直接忽略掉了,總之哭聲不斷。
    哈頓有些苦惱地皺起了眉,突然靈光一現,抬手朝沈弱水左肩一點。哭聲於是驀然停止了,沈弱水也突然變得軟趴趴地倒了下來。
    哈頓接住沈弱水滑落的身子,鬆了口氣,猶豫不決,卻還是伸手笨拙地拭去沈弱水臉上的水漬。暗道一聲:“真是個麻煩的女人。”
    然而他卻沒有推開這所謂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