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好草率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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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該給孩子準備些什麽,落世千和方清峰帶過禎禎,便同昭辰說去準備一些尿布,還有乳娘。他也是到這時候才想起準備這些東西的。
    唐宋康跟著昭辰風風火火的出去了。
    小家夥剛出生的時候皺巴巴的,微吐著舌頭,睜著眼睛轉。天剛蒙蒙亮,葉青青躺在床上,在腰後墊了個高枕,看著南裕澤“你有想過給他起什麽名字嗎?”
    南裕澤長抒了一口氣“我來的路上,有想過這個問題。”
    “嗯,叫什麽?”
    “正寒。”
    冬寒,雪正寒,臘月裏的冷風撲朔卷起銀白,是聚少離多的季節,若抬頭能看見落葉,雪塌下你的腳印。茫茫鉛雲蔽日,遙遙相離又如何。細數你的期待,那一日我一定會回來。
    葉青青這幾月來的委屈,嗚咽在嗓子裏……
    “南正寒?”落世千抱著孩子的手微動了動,眼珠子一轉,似乎是知道什麽意思了,挑眉笑了笑“還真是一個草率的名字。”
    魏寶死了,他是在位最短的一個晉臨皇帝,僅在位四個月。聽宮裏服侍他的李雲說,他是在半夜咳血致死的,白靈那老婆子趕往皇宮的時候,他已經沒救了。白靈當時懵掉了,她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方華收到消息也趕快往帝都趕,以至於她放過了葉青青。
    給魏寶送藥的幾個影衛還沒出晉臨門,一道八百裏加急信件送到邊關,晉臨國境不許任何人出入,直到弄清楚皇帝死因為止。
    有人說他當不起皇帝這命。方靈身邊一個下屬在看了魏寶的屍體後,小心翼翼的問“宗主大人,是,是否是因為您喂他服用四屍毒的問題?”
    白靈怒目瞪了過去“方華何時回來?”
    那人顫了顫“已經通知小姐了,很快就會回來。”
    李雲一直跪在一邊,眸子裏似一汪清水,靜的不起一絲漣漪,他好似並不惋惜魏寶的離開,反而很慶幸他離開,也很慶幸,他能以皇帝的身份離開。   李雲是十四歲那年被送去做魏寶的侍衛的,整整照顧了他三十多年,他自小身子就孱弱,做了一個什麽偏遠的王。說好聽了是閑雲野鶴,說不好聽了就是找個沒人打擾的地方去死。魏寶每晚睡覺前都會
    跟李雲說,如果明天我死了,請幫我料理一下後事。
    他自閉上眼睛那一刻起,就不想在睜開,可明天如期而至,日複一日,春花謝了林紅,還有冬雪消融蟬鳴,可不就是日子一天天的過。
    白靈臉上的皺紋都揪到一塊兒去了,深色的瞳孔也越發燒起了怒火,她大步邁向李雲,揪著他的衣領吼問“他到底吃什麽了?怎麽就死了!!!”
    李雲兩眼一翻白,吐出一半舌頭來,血順著嘴細柱一樣往下流,眼窩黑了一圈,膚色越來越黑,緊握的拳頭一鬆,斷氣了。他服毒了,斷腸散,疼的把舌頭都咬下來了。白靈從李雲連死了都瞪著她的眼神裏看出了自己的恐懼,嗬,笑話,她何時怕過一個死人?臉上的皺紋深壑了許多,仿佛天旋地也轉,晉臨的臣子一股腦湧入宮裏,撲進魏寶的身邊哭訴他們的皇帝,白
    靈腦子嗡嗡作響,一頭栽在地上。   魏寶無後,魏寧無後,魏羽還有一個叫魏安的庶子,養在深宮,是個啞巴。魏安原本是魏寧後宮裏一嬪妃所生,自南若琪嫁來做了皇後,那妃子就懸梁自盡了,三歲的孩子抱著自己母親的屍體哭了幾天
    ,哭啞了嗓子,後來不招人待見,被關在深宮裏,幾乎沒人能想起這個啞巴皇子。   以至於魏寧在登基後清理手足,忽略了這個孩子,現在被朝臣們挖出來。晉臨國相叫薑林,是個四十多歲很能幹的一個老頭子,他有多能幹?據落世千所知,他在魏寶死的當天,在宮裏命令禁衛軍抓住
    白靈,並立刻在宮中架起柴火,要活活燒死這個妖言惑眾的婆娘。   落世千也是出門找羊奶的時候聽說的這件事,傳的很快。現在南沼的兵尚在晉臨大門口,晉臨又亂成這樣,難免人心惶惶。落世千出去的時候,大街上就沒一個門店正常開門營業的。他倒是從街坊鄰居
    那裏聽說,南沼要攻打晉臨了,先是從晉臨內部瓦解,南沼這一棋下的又高又妙。在聽說他們即將要迎來一個啞巴皇帝的時候,更是民心大亂。
    他們錯就錯在,讓魏寶死了的消息流傳於市。落世千不禁想笑,堂堂南沼皇帝現在忙著給自己的娃找奶喝,那有什麽功夫下這麽大的一盤棋?
    南裕澤在後麵戳了戳他脊梁骨“走啊。”
    落世千踉蹌往前磨蹭了一步“下一條街是最後一條街了。”   南裕澤突然頭暈,扶了他一把,落世千扭頭的時候,迎麵有幾匹馬飛奔來,馬蹄子踏的很快,騎馬的人似乎也沒想到大街上會有兩個男人站在馬路正中間,馬蹄子一揚,從南裕澤腦袋上飛了過去。落世
    千心驚膽顫的拉著南裕澤往一旁退了好幾步。
    那幾匹馬跑的很快,落世千一眼就瞧出那是毒門鏢隊裏的馬,拉著南裕澤的衣裳拽了拽“跟我來。”
    國門封鎖了,好像封鎖的還很嚴重,禾末幾個人找了一間客棧,商量著今年冬天肯定是回不去了,不妨在這裏落個腳,歇過這寒冬臘月份在走。
    上頭給的時間是春天交銀,若是在這裏過個冬也沒什麽,不過是遲了幾天,禾末這主意一出,幾個人都欣然應允,反正出門走鏢所有花銷老板都給報銷,他們哥幾個在這裏過的還不是逍遙快活?
    落世千聽了,額頭不禁滑下幾條黑線,南裕澤看的出來,他想去收拾一下這幾個敗家的影衛。
    “哥幾個是剛從帝都回來?”落世千問。
    禾末怔了一下,戒備的問“你是誰?”
    “呃……”他不知如何說,就指了指南裕澤“那是我家公子,我們是聽說晉臨帝都裏出了大事兒,趕去奔喪的。”
    南裕澤在不遠處的茶桌旁默默點了點頭。
    禾末一臉匪夷所思“嗯,是剛從帝都回來。”
    “帝都現在是什麽情況?”
    “不知道啊,我離開的時候還挺好的。”
    落世千一時問不出什麽,話鋒一轉,居然下意識的問“堂冥現在怎麽樣了?”
    南裕澤一口茶含在嘴裏,頓了頓,沒噴出去,而是選擇強行咽下去,果然,那幾個黑衣人騰地一聲就站起來了“你到底是誰?”
    “嗯,我家公子和堂冥是朋友。”禾末跟身邊人麵麵相覷,不知該怎麽說話,可見落世千與南裕澤的氣質在那裏擱著,也不是他們一些影衛能惹得起的,禾末到底是不願招惹些麻煩,便拱手衝南裕澤作揖“不知公子是何人,但貿然說認
    識我家門主,我若輕易的信了,豈不是白癡之輩?”
    月堂冥這名字但凡混圈子的都知道,別說你問堂冥如何,就是你叫冥冥,也沒用。
    禾末就一副大公無私的樣子,落世千很想知道月堂冥的近況,南裕澤看他為難又不知如何去說的樣子,或許他很難過心裏那關,所以難開口吧。
    就清了清嗓子幫他說話“我和你們先前的白無常是好友。”   南裕澤從懷裏摸出一塊令牌來,先是摸出南沼皇帝的龍騰符,又驚覺拿錯了,換成落世千的麒麟玉佩,又拿錯了,換成程辰澈的鳳凰玉,倒騰了半天,落世千驚訝的合不攏嘴,整個人都怔在那裏了,最
    終南裕澤拿出一塊大瑤皇室的龍騰玉圖,這特麽就是一塊兒帝王玉。鬼知道他怎麽會有江由的東西。
    那幾個影衛是認得這個東西的,當時嚇懵了,因為毒門至少會教他們認識各種標誌性的東西,當時幾人麵麵相覷“門主很好,謝謝皇帝陛下的關心。”
    月堂冥很好。南裕澤覺得這樣是沒用的,落世千要是真的不想離開程辰澈,大可以和方清峰商量一下,倆人回去。回去還有一線生機,離開了,走遠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別問南裕澤是怎麽知道這段黑曆史的,他跟蕭非談過話。
    “宗主在今年的七月份,去過一趟南沼帝都。帶了一些東西把南裕澤醫醒了,宗主不允許我進皇宮,我便不知道他們都說了什麽,你逼著我也沒用,江由,宗主希望你能聽話。”
    萬凡站在禦書房,跟江由說這些,江由放下奏折,麵色僵冷幾分“宗主帶去些什麽藥?”
    “我不知道。”
    “你知道。”
    “江由!”萬凡生氣了“你知道南裕澤為什麽在床上躺大半年嗎?你知道為什麽他燒了毒屍嗎?”
    江由突然嗤笑“我知道。”
    “你知道什麽?”   萬凡覺得他這笑容很不友好,他算計別人的時候通常就是這種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江由將手中奏折扔下去,剛好能被萬凡接在手裏,這是大瑤一個將軍寫的,現在晉臨上位了一個啞巴皇帝,才五六
    歲。
    萬凡大致看了一眼“你想做什麽?”
    “南沼的兵已經在晉臨的大門口了,我覺得與其用毒屍來得到天下,不如同南裕澤商量商量,一起拿下晉臨。”江由就像在說笑話一樣。   但萬凡並不打算一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