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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前幾天顧司禮剛出獄就聽說老爺子快不行了，他急急忙忙的跑到養老院，老爺子瘦的皮包骨，精神頭也不好。
    或許是因為臨近鬼門關，老爺子自己之前做的許多事情就像放電影似的在他的腦海裏回放。
    他對顧司晨或許是真的太苛刻了，一直戴著有色眼鏡去看他，從來沒有因為顧司晨做得好而去讚賞他。
    對顧司禮和兒子顧英西似乎也過於溺愛，不管他們做些什麽都包庇他們。
    “司禮……”
    老爺靠著呼吸機過日子，呼吸輕的好像都不存在了一樣。
    顧司晨離開顧家，顧英西被警察抓了判了死刑，顧司禮又被關在牢裏不知哪年哪月才出的來……
    他一個老頭子經曆了那些事情之後身體就被弄垮了，他的一生成功嗎？不，將顧家弄成這個樣子，絕對算不上成功……
    老爺子在養老院一待就是幾年，顧司晨念著舊情承擔了他所有的生活費用，可是，再也沒來見過他一麵。
    “爺爺……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
    看著這樣的老爺子，顧司禮忍不住跪在老爺子的床頭崩潰大哭。
    自己做了那麽多錯事，所有的報應卻都回到了老爺子身上……
    這一次出來，他真的是想要好好改造了，想重頭再來，想靠著自己的努力變得更好。
    “司禮……我想……最後見一麵顧司晨……”
    老爺子深凹下去的眼窩裏藏著一雙老謀深算了一輩子的眼睛，此時此刻已經變得渾濁，失去了光彩。
    他哀求著顧司禮去找顧司晨來，這就是為什麽顧司禮今天會出現在步宛詩和顧司晨家樓下的原因。
    突然後麵傳來車喇叭聲，步宛詩很熟悉，這是顧司晨的車。
    轉身一看，顧司晨正下了車往她這裏走過來，原本雲淡風輕的臉，直到他看見了顧司禮，臉色一下又變了。
    顧司晨幾步並作一步走，宣告主權似的牽著步宛詩的手，生怕顧司禮又做出什麽不利於步宛詩的事情。
    “你來幹什麽！”
    顧司晨忍著怒氣張口，手上將步宛詩抱得更緊。
    “我……”
    不知道顧司晨對自己會不會原諒，顧司禮一時之間有些猶豫。
    “走。”
    顧司晨拉著步宛詩就回家了，留下顧司禮一個人站在原地。
    他吞在嘴裏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隻能看著顧司晨和步宛詩的背影越走越遠，也是，換做是誰也不會輕易原諒他的吧。
    “慢點兒，司晨……”
    步宛詩被他拉著走得很快，她腳上還穿著高跟鞋，走起路來磕磕絆絆的，差點一不小心摔了。
    顧司晨聽見她的聲音才放慢了腳步，回到家也沒顧得上粘上來的閃電，徑直拉著步宛詩回了臥室。
    “他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顧司晨雙手握著步宛詩的雙肩，他竟然沒有接到顧司禮出獄了的消息，要是他來晚一點，步宛詩會不會就受到了傷害？
    但是剛才著急的顧司晨並沒有注意到，顧司禮已經跛了一隻腳，現在可能還不是步宛詩的對手。
    “你放心，我沒事，他也沒有把我怎麽樣，他就是來找你的，結果遇到我了。”
    步宛詩知道他是擔心，把他的手放下來握著，安撫他的情緒。
    “找我？他找我什麽事？”
    顧司禮不躲著他就不錯了，怎麽可能還會來找他，不怕他再把他弄回監獄去？
    “老爺子不行了，想見你一麵……”
    步宛詩猶豫了一下張口。
    顧司禮剛才說了很多，但步宛詩總結下來就是這麽一句話。
    她不否定顧司禮現在可能已經想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也不否定老爺子後悔以前那樣對顧司晨，但是這件事還是要顧司晨自己做主。
    如果他不願意，那就算了，畢竟，他才是那個被虧待了幾十年的孩子，即便是步宛詩，也沒有資格替顧司晨做決定。
    “他？”
    顧司晨一直都有找人負責老爺子的生活，有什麽突發情況養老院的人也會告訴他，但是他從來沒有聽說過老爺子想要見他。
    “嗯，顧司禮和我說，老爺子對你心存愧疚，一直想要見你一麵給你道歉，但是又不敢提出來，怕你拒絕……”
    步宛詩一直觀察著顧司晨的臉色，怕他會想起以前不愉快的過往，可是他臉色平靜，看不出來在想什麽。
    顧司晨沉默著，沒有回答步宛詩的話。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做才算正確，親情對他來說一直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也隻有步宛詩才能帶給他不僅愛情還有親情的溫暖。
    要說不怨恨老爺子這麽些年這樣對他，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事情過去了那麽久，他也早就忘了，現在猛的提起來，心裏還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你不想見就不去吧，別把這件事總放在心裏，嗯？”
    步宛詩看這樣的顧司晨就覺得心疼，他總是這樣自己一個人把事情憋在心裏，很少將事情告訴她。
    步宛詩倒是希望顧司晨能把自己心裏真正的感受告訴自己，開心也好，不開心也好，好歹兩人可以一起麵對一起解決。
    “再說吧……我餓了……想吃小餛飩……”
    顧司晨跪坐在地毯上，把臉埋在步宛詩柔軟的腹部，感受溫暖和力量。
    步宛詩知道他這是心裏難受了，把手指插進他的發裏，輕輕按壓他的頭皮讓他放鬆一些。
    慢慢的，顧司晨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這麽倒在她的腿上睡著了，兩個人以這樣怪異的方式保持了快兩個小時。
    步宛詩覺得自己腳都要麻了，但是一動都不敢動，直到顧司晨醒來。
    “唔……”
    顧司晨醒來的時候，臥室裏漆黑一片，一點光亮都沒有，隻有些微窗外投射進來的光暈。
    他迷迷糊糊的抬起頭來，看到步宛詩熠熠生輝的雙目注視著他，像剛才自己睡著之前一樣，沒有移開分毫。
    好像一瞬間，顧司晨就將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
    剛剛在夢裏，他好像回到了很小的時候，自己還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他的父親很愛他的母親。
    母親會唱歌會跳舞，而父親也總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母親，永遠不知疲倦，樂此不疲。
    而母親也樂於獻舞，為了自己的父親能夠開心，為了一家人和諧生活。
    這一切的終止都是因為顧老爺子和顧英西。
    如果不是他們，顧司晨的父母也不會被趕出家門，更不會死於車禍。
    顧司晨也就不會耿耿於懷那麽多年，忘記了自己是因什麽而活，一直活在痛苦和仇恨裏。
    步宛詩的出現對他來說就是一種救贖，一種互相救贖，如果沒有步宛詩，她可能不會從那種仇恨和痛苦之中走出來。
    步宛詩又何嚐不是？如果沒有顧司晨，她又怎麽會看開這麽多事情？
    “醒了？”
    步宛詩終於可以動了動已經麻木得沒有知覺的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