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暴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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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荊棘看守所時,這裏的人首先想到的不是新生,而是苦惱和煩憂。
    每一個獄警都懶懶散散地走上崗位,循規蹈矩地進入特定的路口,監察著囚犯們的一舉一動。
    當然,如果他們能把眼皮睜開的話,就更像那麽一回事兒了。
    “報數!”
    “一二三四……”
    等到一連串的數字喊完後,張彭貴點了點頭,示意他們排隊到食堂就餐,享受大廚滿滿的惡意。
    這裏的一切似乎井然有序,但沒有人注意到,張彭貴的目光中閃過了落寞。
    左手拿著名單,他用筆輕輕劃掉了一個人名,而後又在另一個上停留了些許,亦是選擇批去。
    但最終,當他看到最角落裏那兩個字的時候,還是遲疑了。
    “白辰。”
    在心頭默讀出了他的名字,正當張彭貴舉棋不定,猜測這小子是生是死的時候,一個冰冷的聲音打斷了他。
    “彭貴,在做什麽呢?”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張彭貴心神一顫,快速把名單往後藏,並且鄭重其事地敬了個禮。
    “典獄長早上好!”
    陸文峰的笑臉依然十分扭捏,但明顯比先前好了許多,看樣子是沒少下功夫。
    “嗯。”悶哼一聲後,陸文峰衝他招了招手,後者會意點點頭。
    “最近工作怎麽樣啊?牢裏犯人們還聽話嗎?”
    笑眯眯地望著張彭貴,陸文峰不易察覺地掃了眼他的光頭,目光中掠過了厭惡。
    像他這樣喜文弄墨的雅人,最見不得的就是張彭貴這種莽夫。
    但對於其掌握整個荊棘的大業來說,給個笑臉也不是什麽問題。
    “咳咳,張某慚愧,是我犯了玩忽職守的錯誤。”
    張老大以為典獄長是來興師問罪的,隨即擺出了副任其擺布的態度。
    但這一表現放在陸文峰眼裏,卻完全成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應付。
    好小子,別以為我不敢收拾你!
    陸文峰尬笑了兩聲,右手想要去搭上張彭貴的臂膀,但又覺得關係沒到那個地步。
    這一刻,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這種情況,就好像大晚上的,有人說今天太陽不錯似的。
    最終還是張彭貴打破了寧靜,岔開話題道:“典獄長,您的貓找到了嗎?有些日子沒見著它了啊!”
    殊不知這一句話,把原本就凝滯的氣氛搞得更壓抑了。
    陸文峰被他噎了個半死,但看到張彭貴那顆鋥光瓦亮的大光頭,和憨厚的笑容,他又不知該如何發泄。
    難道要告訴他,自己的貓被人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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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大大咧咧的張老大也察覺到氛圍有些不對了,訕訕地笑著,摸了摸後腦勺。
    不知不覺中,兩人的腳步停留在了煉石場邊,耳邊傳來了叮叮當當的敲打聲。
    “加把勁兒!”
    “早上沒吃飯嗎?使點力氣!”
    “快看,是典獄長來了!”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那麽一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頭動作,齊刷刷往這邊看。
    作為一名軍人,陸文峰當然不會被他們的眼神嚇到,依然麵不改色地挺立在原地。
    張彭貴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衝著那群囚犯和獄警嚷嚷道。
    “還不快跟典獄長問好!”
    幾名在場監督他們勞作的獄警也恍然大悟,立即用警棍敲著地麵,一邊吼著一邊催促。
    “典獄長……好!”
    囚犯們明顯不樂意這種滋味,但人在屋簷下又不得不低頭,尤其是麵對這座監獄裏的大boss。
    唯獨一名臉上有道刺青的大漢冷哼一聲,繼續選擇搬運著石頭,絲毫沒有動容。
    獄警瞧出了不對勁兒,以為陸文峰發怒了,拿著警棍就跑了上去,吹胡子瞪眼道。
    “沒長眼睛還是沒長耳朵,趕緊張開嘴!”
    說完這話,他狠狠地舉起了警棍,眼看就要往大漢背上抽打過去。
    可惜沒等他有所行動,隻聽哎喲一聲怪叫,那根警棍就被掰成了兩段。
    下一秒,煉石場內紛紛擾擾地站起了十幾名囚犯,目光瞬間鎖死了癱倒在地的獄警。
    “你,你們想要做什麽?要造反啊這是!”
    那名帶頭鬧事的大漢吐了口痰,嘴角勾勒出一絲冷笑,目光轉移到了陸文峰那。
    此人,赫然正是刀龍。
    陸文峰的臉色不怎麽好看,甚至有點抽搐,這群囚犯分明就是在給他自己下馬威。
    要知道,自從他上任以來,幾乎很少到基層走訪,隻知道遊山玩水,難怪這群人對他充滿敵意了。
    張彭貴看勢頭不對,也有些緊張,朝周圍幾名獄警使了個眼色,笑嘻嘻地安慰道。
    “典獄長,您別跟他一般見識,待會有他好受的。”
    平心而論,陸文峰並不是那種暴戾恣睢的上位者,或者說,他有那種當好官的願望。
    可惜近來太多的壞事壓在了他的心頭,這一刻,陸文峰徹底爆發了。
    “把他們都送去最終審判!”
    “什麽?”
    張彭貴虎軀一震,沒有料到陸文峰會下達這樣荒唐的命令,一時間有些接受不能。
    “哦?”
    刀龍同樣麵色一滯,盡管他對最終審判了解不多,但也明白那和死刑無異了。
    老煙槍幫的人吞咽著口水,其中不少人默默低下了頭,裝出剛才並沒有加入到暴動中。
    半晌之後,隻有七八個漢子傲然屹立在煉石場上了。
    陸文峰氣不打一處來,刷刷刷地在單子上寫下了命令,吩咐張彭貴馬上行動。
    “快,把他們都送到下個月的加急名單裏去。”
    張彭貴歎息一聲,尷尬地點點頭道:“是,典獄長。”
    刀龍麵不改色地搬運著石頭,老煙槍幫的眾人亦是對此諱莫如深。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這樣突如其來的劫難麵前,洗衣機幫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不是竊喜。
    尤其是田皓,臉上更是泛起了濃重的愁雲。
    攤上這麽一名喜怒無常的典獄長,對他們這些階下囚來說,到底是好是壞呢?
    陸文峰走了,煉石場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但這裏的人都清楚……
    絕命牆上,恐怕又要多上幾個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