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程慕耶,你太傷我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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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安和那話一出口, 宋綺羅臉色就黑了:“你說的那是什麽話?被色衝昏頭腦的是你吧?沒衝昏頭腦, 我們會躲到國外來?安心工作室會倒閉?”
    這一條條她不說,並不代表她心裏不埋怨。
    來到這陌生國度, 吃穿用度一切都讓她惶恐。自從唐安和出了名, 她家裏就生活大轉變。嚴格說來, 她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沒想到人近中年,所引以為傲的事業突然坍塌, 任誰都有些接受不了。
    宋綺羅要強慣了,這樣的生活習慣不了。為了重回光環圍繞的日子, 她選擇與顧子瀟合作,成為她的經紀人。盡管她之前跟唐安和諸多不和, 但利益麵前,沒有絕對的敵人和朋友。
    “你也不小了,控製下自己的脾氣吧。”宋綺羅說完, 看向程慕耶,又道:“慕耶,我剛聽子瀟說,程老生了病, 你要不要回國看看?”
    她是打著程慕耶回去繼承程氏集團的主意的。潛力股啊!隻要那老家夥一伸腿,程家小少爺還未成年,程家的一切都在程慕耶手中。那可是上萬億的財產啊!想一想都覺得心潮澎湃。
    程慕耶輕易看穿她眼底的算計,皮笑肉不笑地說:“嗯, 我已經知道了。宋姐有何見解嗎?”
    宋綺羅立刻笑道:“程老身體不好, 你作為晚輩, 又是唯一的孫女,理當承、歡膝下。”
    “哦,宋姐大度,忘了先前工作室慘遭迫害的事了?”
    她語出譏笑,宋綺羅臉一僵,愣了兩秒鍾才回:“就事論事,一碼歸一碼。”
    “宋姐好肚量。”
    “你謬讚了。”
    這臉皮厚得程慕耶都不好意思多言了。她牽著唐安和的手回了臥室,看她氣呼呼的,笑著安慰:“別想她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唐安和皺緊眉:“我想不通,她為什麽要和我最討厭的人在一起。顧子瀟這個人靠近她肯定居心不良。”
    “那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程慕耶考慮再三,還是選擇回國去看看。唐安和自然跟她一起,而宋綺羅知道了,也興高采烈地跟著了。這一行人才出國一周又浩浩湯湯歸了國,倒弄得之前的逃離像是一場鬧劇。
    當然,沒有人在乎這場鬧劇。
    程似錦過來接機,見到她時,紅著眼睛說:“姐,你終於回來了。”
    程慕耶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安慰道:“別怕,姐在呢。”
    直到此刻,她才承認這是她的弟弟。同父異母,身上流著一半相似的血液。
    有保鏢過來扶她上豪車,客客氣氣:“小姐,請上車。”
    程慕耶揮開他們,在唐安和與程似錦的攙扶下坐上豪車。宋綺羅沒跟著,瞥了眼唐安和:“慕耶腿傷還沒好,你也跟著吧。”
    這是主動將她推向她。
    唐安和意外她的舉動,不過,也沒多想,坐了上去。她就坐在程慕耶身側,被她攬入懷中,,軟語溫存:“我帶你去程宅看十裏牡丹花。”
    唐安和羞紅了臉:“牡丹花期過了吧?”
    “有比牡丹花還好看的,想不想看?”
    唐安和臉更紅了。她們在美國的時候,程慕耶在小腹上紋了一朵牡丹花。她想到那朵牡丹花,很不解:“你為什麽要紋一朵牡丹花呢?”
    程慕耶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喃道:“牡丹花是富貴花,你也是。”
    “嗯?”
    “我會好好保護你。到了程家不用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她總是最貼心的。
    唐安和重重點頭:“嗯。”
    一路無話,半個小時後,她們到了程宅。
    有仆人領著唐安和去了客廳,倒了茶水招待。而程慕耶則跟著其他仆人去了程老的臥房。
    聽聞孫女回歸的程樂天目光緊隨著門外,聽到門開,伸長了脖子喊:“是慕耶嗎?是慕耶回來了嗎?”
    程慕耶被這幾聲急切的呼喚喚得心焦,疾走幾步,進了房。
    臥房裏,程樂天躺在病床上,身形消瘦可憐。幾天不見,他的臉色很不好,蠟黃暗沉,眼睛黑眼圈很重。待門開時,他緊緊眯起眼,依然看不清來者。
    “是慕耶嗎?”
    “嗯。”
    程慕耶應了聲,緩步走過去。
    程樂天聞聲放了心,慢慢仰回去,靠在枕頭上直喘氣。
    “你回來了就好。”
    他歎息著,讓床側的馮貴把整理好的文件遞給她。
    程慕耶接過,全然是程氏集團的重要文件,還包括一份遺產分配書。程氏集團百分之七十的股份給了程似錦百分四十,給了她百分三十。他自己竟一分也沒留,分得利落幹淨。
    程慕耶看得皺眉:“您這是?”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不會對阿錦不好。而這百分之三十,也足以讓你衣食無憂。”
    “我並不在乎這些。”
    “我知道。你跟你父親一樣,不為金錢所惑。不過,慕耶啊,你就當這是爺爺對你的補償。”他說著,語氣哀婉了些:“爺爺這些天也反省了,的確,是我以前太過忽視家庭了。如果有來生,如果……罷了,我這樣的人也不談來生了……”
    程慕耶莫名心酸:“您不要想太多,現在醫術發達,您很快就會康複的。”
    程樂天搖頭,苦笑著歎息:“不會的,爺爺犯下的錯太多了。慕耶,你還記得你奶奶嗎?”
    奶奶?
    另一個固執的老太太。
    她已經去世六年了。
    驟然的去世,從此成了這家族諱莫如深的話題。
    “我六年前大病一場,死裏逃生了。你知道嗎?那次大病前,我做了一個夢。遇見我和你奶奶一起掉進了水裏,然後,你奶奶過來救我,就淹死了。等我醒來,我生病住院了,而你奶奶在夜裏突然就走了。慕耶,你奶奶為我擋了災。”
    “這是封建。她是腦溢血……”
    程樂天搖頭:“不是,這是命中注定的事。”
    程慕耶知道他固執毛病又來了,也不再多言。她陪程樂天嘮叨了好些事,關於父母,關於程似錦,關於沈肆,甚至還關於唐安和……
    祖孫倆聊到夜裏兩點半,程慕耶因為坐了大半天飛機,累得打瞌睡。而等她清醒了,程樂天已然離世了。他走得很安詳,沒有驚動任何人。這個強勢了一輩子的男人,這個各種光環加身的男人,這個一手創作了程氏帝國的男人,走的時候沒有驚動任何人。
    程慕耶摸著他冰冷的胸口,眼淚簌簌落下:“爺爺——”
    大悲無聲。
    她跪在病床前,握住他僵硬冰冷的手,垂淚凝噎。即使到此刻,翻開回憶,她腦海裏也沒有關於他們祖孫溫馨相處的場景。可她卻覺得無比傷心。從此以後,再不會有人罵她、訓她、打她了。
    她的爺爺程樂天去世了。
    馮貴過來扶她,低聲哽咽道:“別傷心,也別哭泣,小心濕了他的黃泉路。”
    唐安和也來勸她:“別哭了,你哭得我難受死了。”
    她從沒見她哭過,一直以來,她都是鋼鐵硬漢,流血不流淚的代表,而如今,她卻那樣獨自忍泣,簡直要讓她心疼死了。
    唐安和緊緊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傳達著她的溫情。
    程慕耶傷心了十幾分鍾,也就冷靜了。她聽著馮貴安排程樂天的葬禮事宜:“程老離開前,安排自己埋在修少爺墓邊。至於墓誌銘,他也讓人寫了。”
    “嗯,寫了什麽。”
    “這是最傳奇最壯烈的一生。”
    他至死都是偏執的,偏執地認為自己沒有做錯。她默念著那幾個字,眼淚又刷刷落下來。她這一生都不曾理解程樂天。更悲劇的是,她在他死後卻又稍稍理解了他。
    第二天,前來吊唁的人很多。
    商界政壇的名流有之,孤兒院的院長有之,一些初涉商場的創業者亦有之。程樂天的心狠在內,對外卻是包容的。他從來寬於待人,嚴於律己。他曾盡自己的能力幫助弱小者以及需要幫助的人。也在這一刻,她才想起,程樂天當選過長慶十大慈善商人之首。
    “程老走得太急了。唉,這命運啊!”
    “我還記得要跟他約定一起去養老院呢。真沒想到啊,他這一病就沒了。”
    “聽說是癱瘓在床了,肢體偏癱,吃喝拉撒全部依靠著別人。”
    “那可遭罪了,程老這樣高傲的人哪裏受得了?”
    “也怪不得他走得急,這種事放他身上,根本就是催命符。”
    ……
    程慕耶一旁聽著他們的小聲議論,眼圈又紅了。她想著那句墓誌銘,歎息道:“果然啊,他一生傳奇,連死亡也要壯烈。”
    就在她歎息的時候,忽然一道強力襲來。程慕耶隻覺身體被大力扯出去,下一秒,已經躺在了地上。
    久不出麵的沈肆將她壓在身下,一拳打在她的小腹。他一雙紅通通的眼睛恨恨瞪著她,咬牙切齒地罵:“程慕耶,你他媽混賬!”
    她怎麽敢、怎麽敢把自己礽在無人的小島那麽久。
    他幾乎要憋瘋了!
    孤單、寂寞、空虛、恐懼、絕望,他在那個小島上呆了一個月。他要瘋了!而帶給她這一切的,卻是他最愛的人。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沈肆恨意燃心,一聲聲追問:“我隻是喜歡你,程慕耶,你特麽拿我的真心往地上踐踏!”
    程慕耶甩開他的手,冷麵喝道:“夠了!這是什麽場合?還不嫌丟人嗎?”
    她是因了程樂天去世,想著他死前曾交代她把他找回來,才讓他來見他最後一麵。她真不該心軟!這傻叉一出來就是給她添亂、添堵的!
    沈肆可不就是來添堵的,大聲嚷嚷著:“你說,如果不是程老去世,你要關我多久?程慕耶,你說話!”
    程慕耶隨手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怒喝道:“是,是,如果不是程老問起你,如果不是他讓我把你找回來,鬼才會將你放出來。沈肆,我真想把你關到死!”
    一句句堪稱是錐心之語。
    沈肆搖晃著站起身,俯視著地上的人,捂臉痛哭:“你怎麽敢、怎麽敢!我那麽愛你!”
    程慕耶冷嗤:“如今呢?還愛嗎?”
    “不愛了。再不愛了。程慕耶,你太傷我的心了。”
    “那就好了。”
    沈肆沒再說話,搖搖晃晃地走到程樂天身邊,“咚”得一聲跪下來,對著他的儀容嚎啕大哭:“爺爺,爺爺,對不起,阿肆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