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逍遙風月花間遊·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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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思邈不知蕭昊為何問起這樣的問題, 雖然奇怪, 卻仍舊答道:“此為醫者之膏肓也。”
蕭昊一邊點頭讚同, 一邊接著道:“哎, 可惜世上總有些自詡濟世之人, 埋頭院牆內讀方三年,明明沒有實踐經驗, 就敢於性命之上自逞俊快,認為自己在醫道上已經完全弄明白了,在外四處招搖。”
孫思邈摸著胡須, 微微皺眉道:“此等愚者, 不躬身親治三年,又怎麽能明白天下無方可用的道理!”
“孫師父所言甚合我心!”蕭昊露出溫文爾雅的笑容, 感歎道:“疑難雜症各不相同, 本沒有現成的藥方可通治之, 以此邀射名譽更是誤人誤己。”
孫思邈亦歎道:“此類實乃含靈之巨賊,不可救藥,不仁至極, 不便再稱之為醫者了。”
他頓了頓, 突然笑道:“穀主話中有話。”
蕭昊同他一起步上向覓星殿盤旋而上的階梯, 恭敬有加地比了個邀請的手勢, 讓孫思邈走在前麵,“醫者治人尚且是這個道理, 何況於治世。”
跟在他們後麵的梵清惠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蕭昊與孫思邈這番對話不知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他們二人看似在討論醫道, 實則是在暗諷慈航靜齋不通治世之理就出來撥亂反正替天行道,還批評她們深居靜齋內院不曾出世,隻會紙上文章,根本不知真正治國的複雜,卻一入世就四處招搖,沽名釣譽,是百姓的大害。
梵清惠心中很是不平,靜齋雖確實都是避世潛修的女流,但也自小受到精英教育,對於天下大勢、經略之道都可言說一二,亦不乏學識思想足以指點江山的優秀弟子,正魔兩道這數百年來紛爭不休,靜齋逐漸掌控正道勢力,扶持君主平天下坐天下與魔門相對抗,為此付出了多少犧牲,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她們或許確實不懂百姓疾苦,甚至為了道統可以漠視百姓疾苦,但又有誰知道,每一代靜齋傳人擇主之時,所背負的來自整個天下的壓力又有多大。
打下天下是一回事,穩坐江山成為明主是另一回事,如果選錯了君王,百姓怨聲載道,亦會懷疑慈航靜齋所謂代天授命的言辭。對外她們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個中糾結與壓力又與何人說?
正因此,蕭昊說出隋將隻有短短三十餘年氣數之時,她們才會如此慌亂。擇錯天下之主,和氏璧也毀了,魔門英傑輩出隱隱有一統之象,這一代的慈航靜齋所麵對的是空前的危機。
不成功便成仁,也許秀心師妹說的不錯,必要時的一點犧牲,換來大局穩定亦無不可。
萬花雖所憂所思真正落於萬民,但對於慈航靜齋來說,確實是個阻礙。
就是可惜了這穀中幾代人的一腔熱血,拳拳之心。
梵清惠麵皮抖動了兩下,也不在躲藏在蕭昊二人之後,收拾好形容碎步跟上來。
“先生與前輩好高的興致。”
蕭昊微微側身,淡然回眸,和氣道:“梵掌門一段時間未見,風姿更甚從前。”
梵清惠明知他隻是寒暄,但話從蕭昊嘴裏說出來,就總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受用極了。她斂眉低目,開門見山道:“慈航靜齋此次上門,是為大隋氣運而來。”
蕭昊神色一凜,心中冷了幾分,轉頭對孫思邈柔和笑道:“有客至不敢怠慢,隻能委屈孫師父先行一步,在覓星殿等我片刻。稍後我便去找您繼續談論醫道。”
孫思邈如何看不出他們氣氛有些奇怪,知道自己不適合摻和進來,順勢道:“無妨,這位姑娘和同伴等候多時了,穀主先處理正事罷,老夫醫經還有許多內容未看完。”
蕭昊感激目送他走遠。
“氣運一事,妄言不得。”蕭昊幹脆利落的回絕了梵清惠。
梵清惠盈盈笑道:“先生有絕世之才,既然有心於百姓疾苦,為何不助當今聖上穩坐江山,為萬民求個風調雨順呢?”
明知道你們挖了坑給他跳難道他就要跳嗎?蕭昊在心中笑了兩聲,雲淡風輕道:“我知道梵掌門在想些什麽。黃道儀可以算出朝代更迭不假,但明知有違天意還要行逆天之舉,並不是為百姓謀福。相反,我反而更期盼那個隋之後的盛世。”
梵清惠皺眉道:“先生是執意不肯站在靜齋這邊了?”
蕭昊安慰她道:“梵掌門本不必擔心的,大隋未來十年內起碼都還能威震宇內,一統版圖,現在就為之憂患,有些操之過急。”
隋煬帝都還沒有上位,楊堅雖然是個猜忌心思頗重的人,但在位期間確實也算勵精圖治,梵清惠真要插手,起碼也要等個十數年。
再說,慈航靜齋想要從他這裏探口風,怕是找錯了對象。
梵清惠聞言遲疑道:“先生的意思是……?”
蕭昊聽到她上來就問黃道儀的事情,便隱約猜到了慈航靜齋此行的目的。要說測算天命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究竟是信口胡言還是真有所能誰也沒辦法判斷,唯有事實才能證明。慈航靜齋恐怕想要利用天機使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在那之前她們須得摸清萬花是不是真有那個窺探氣數的能力。
蕭昊轉而又想到梵清惠方才所言,這群不安生的尼姑,不會是想要借他這裏的獲得的信息,延續隋朝氣數,好讓人堅信她們選的是明主吧?
蕭昊心思轉的飛快,轉而又想到石之軒之前曾說將要躋身朝堂,心中便有了方案。
原著中石之軒在廟堂中所為,實則功績匪淺,這群尼姑致力於給魔門抹黑,以至於直到李世民坐穩江山,她們都還在宣揚大隋亡國是石之軒刻意設計,將他福澤後世、有利於朝廷的各項舉措說成是他處心積慮弄得天下四分五裂。
是功就是功,是過就是過,曆史麵前,自有定論,蕭昊不喜歡看到禍亂社稷的人被吹成忠臣,亦不喜看到有功績的人被打成奸佞。
先半真半假地給她們拋點誘餌,順便也幫石之軒一把吧。
“梵掌門問的是氣數,為的是什麽,你我不必言說,彼此心知肚明。”
蕭昊頓了頓,看到梵清惠臉上神色又尷尬起來,優雅笑道:“萬花何嚐不知道朝代更迭時,戰火紛亂帶來的苦痛,如今天下已經安定,能讓百姓多休養生息一段時間,便是一段時間。故而前些日子,萬花已尋找合適之人,前去輔佐朝綱。但能做到何種地步,誰也不得而知。”
梵清惠聞言驚喜交加,她本以為萬花此行必定毫無所獲了,卻沒想到蕭昊竟然還暗中留了一手。
這瀟灑低調的隱士,是真真正正心中有民生之人,若不是今日意外從他言語中得知,她絕不會知道萬花還在暗中幫助她們鞏固政治。
既不對外宣揚,又不傲然居功,默默做實事。她們還在為延續大隋氣運發愁,對方已經先行一步,匡扶社稷去了。
這麽久以來萬花一直不曾出現在世人的目光中,誰又知道他們在過去的時間裏還做過些什麽。
梵清惠眼神閃動,胸中之情愫一時難以言說。
“……慈航靜齋有愧於先生!”她作勢下拜,心情複雜道:“我等多次與先生為難,實在羞愧至極。”
蕭昊將她扶起來,淡淡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並沒有在幫慈航靜齋,你們也不要多想。天命不可違,隻能盡人事,望梵掌門看淡朝代更替,後世未必就不如今代昌盛。”
梵清惠恭敬行禮道:“謹聽先生吩咐!”
*
蕭昊好生送走了慈航靜齋一眾,笑容燦若星辰。
這群尼姑不給天下蒼生添麻煩就不錯了,表麵上光風霽月暗地裏搬弄是非,遊走於頂尖人物之間談精神戀愛,借他們的手宣揚道統,還要崩住在天下人麵前出塵脫俗、高貴純潔的仙子人設,虧得這麽多年都沒有像祝玉妍那樣翻車。
想要利用萬花,未免早了幾百年。
蕭昊連諷帶誆,真真假假,現在梵清惠心中,已經沒有半分再與萬花作對的念頭。
不戰而勝,兵不血刃,對敵攻心為上,古人誠不欺我。
不久便是初一開穀之日,蕭昊心情甚好,一麵盤算起魯妙子的聘禮,一麵閑庭信步向覓星殿走去。
另一邊,石之軒鐵血手腕,在魔門大展拳腳。魔門兩道六派混亂不堪,心中皆有不服之意。然石之軒雷霆手段以武鎮壓,加上祝玉研臨陣倒戈,忽然帶著陰癸派脫出了反對石之軒的聯盟,陰癸派原宗主當場氣死,魔門反對勢力群龍無首,很快就被石之軒收拾妥當。
一統上下之後,魔門以石之軒為尊,奉為“邪王”,稱祝玉研為“陰後”,二人風頭強勢,無人敢惹。
石之軒滿心歡喜,想將自己一統魔門的好消息告知蕭昊,卻突然聽江湖傳言萬花穀與飛馬牧場聯姻之事,大為吃驚。
傳聞說飛馬牧場現寶駒霸紅塵,實為萬花穀主之坐騎。千裏姻緣一線牽,穀主為尋回坐騎,來到飛馬牧場,與場主商青雅郎才女貌,一手馴馬絕技更是引得場主連連讚歎,芳心暗許,當場定下婚約,許以上好馬草、極品戰馬良駒一百五十匹、天工機巧、靈丹妙藥作為聘禮,不日即將大婚。
江湖人對此等喜事讚不絕口,說他們才子佳人,情投意合,實乃一樁佳話。
石之軒心情莫名,先生怎麽就看中了草原上舉止粗俗的女子!還隻見了一麵就要談婚論嫁,這也太過草率了!
他心中煩躁,極快收拾了行裝,打算立刻趕回萬花去問問清楚,可石之軒自己也不知道他是要問些什麽。
越是焦急越是事與願違,他馬不停蹄地趕路,卻沒想到被一白衣女子給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