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折戟沉沙新埋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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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分豫楚壓嵩衡, 峻嶺連襟扼三江。
    雄關百死埋枯骨, 碎裂肝膽與封疆。
    武勝關口,峰巒聳峙,林木蔭翳,怪石嶙峋,乃天下九塞之一,古往今來兵家必爭之地。
    此地山巒交錯, 群峰環結, 險要至極,車不能方軌,馬不能並騎,是豫南天然之屏障,更是北扼淮水、南控襄樊的交通咽喉。
    蕭昊是在一陣震耳欲聾的拚殺喊聲中醒來的。
    他把石之軒誆進了幫會領地,舒舒坦坦調整好自己的精神狀態才開始傳送, 料想這回精神飽滿, 無論下個世界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自己都能從容應對。
    然而他果然還是低估了係統這個坑貨。
    利刃穿破血肉的聲音在耳側響起, 蕭昊臉上猝不及防地被濺上一叢溫熱液體,他條件反射地眯起了眼睛。
    天光暗淡,初秋的暑氣還未散盡,大地從地心散發出炙烤的熱度, 蕭昊不適應地一側頭, 眼前一個逆光的身影高高舉起了手中的環刀, 他下意識地一個側翻, 迅速躲開了這要命的一刀。
    雙手都沉甸甸的,他一低頭,就瞧見那對熟悉的555盾刀。
    那人一刀落空,很快又重新改變刀勢,向蕭昊劈來。
    蕭昊來不及思考,一個盾猛衝上去就把這紅名砸得暈了過去。
    他這才得出空檔觀察周圍的情況。
    這裏似乎是一處軍塞,周遭屍橫遍野,密密麻麻的紅名在己方陣營中橫衝直撞,飛射的弓箭幾乎沒有一箭落空,每射出一道弧線就會帶走一人甚至兩人的生命。
    戰場嘈雜不已,卻都是敵軍興奮的呐喊聲,他身邊的友軍安靜如死,幾乎全喪失了求生反擊的意誌。
    身後的關城以山為障,鑿山成隘,城牆堅固,但那城牆之上空無一人。
    蕭昊迅速判斷出了己方的形式。
    監控插件顯示他們這一方隻有幾百人。
    ——他們是……棄子。
    蕭昊心中莫名,對麵用不了多久就能將他們斬盡殺絕,他得活下去!
    蕭昊剛剛站在這裏砸暈了一個蒙古士兵,已經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十幾個紅名快速向他圍了過來,他握緊手中盾刀,猛地向斜前方高高跳起,陌刀帶著撼地朝紅名堆狠狠砸了過去。
    離他最近的幾個人被這沉重的當頭一砸撞得頭暈眼花,蕭昊不做停歇,一麵盾牆在身前升起,盾舞一開,數麵金色的大盾開始圍繞他周身八尺狂飛亂砸。
    那些金色的大盾看似毫無章法地亂飛,實則極為精準地砸在敵人身上,而離蕭昊很近的宋軍卻沒有一個被他的大盾砸到。
    蕭昊推著盾牆一路衝鋒推進,那些圍上來的蒙古人被砸的七葷八素、連連後退,竟被他生生在蒙軍陣營中推出一條坦途。
    周圍的宋軍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不知這沉默寡言的新兵蛋子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生猛。
    蕭昊聽得有人在背後喊道:“好兄弟!將軍已棄關逃了,我們這些人不過是拖延時間的棄卒,你若有餘力,便不要管我們了,自己保命去罷!”
    蕭昊聽得此言,轉身盾猛砸暈了離自己最近的那個蒙古兵,目標秒切到了喊話那人身邊的紅名身上,盾飛接斬刀,幹淨利落把那紅名一刀挑下。
    鮮血染上了冰冷的玄甲鐵衣,他皺起了眉頭,看著那宋兵道:“刃端百死何辭戰!橫豎都是死,不如多拉幾個墊背!”
    那宋兵見他神勇無匹,勢不可擋,眼含熱淚道:“我們武藝平庸,抗不過這些凶悍韃子,你身懷絕藝,萬不可陪我們折損在這裏!”
    蕭昊又一記絕刀斬翻了身邊的蒙古兵,強烈的血腥氣引得他胃部直翻騰,但這刀劍無眼的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對敵切不可心慈手軟。
    蒼雲不比少林萬花,一條命沒了可沒有輪回鋒針給他用。戰場殺機四伏,他也沒機會把石之軒從幫會領地放出來,唯有先拚過這一遭。
    他強壓下心中不適,站在了那宋兵的身前:“守將不在了,就換我們來守。”
    那宋兵以為他是瘋了,苦心勸道:“你說什麽傻話!我們不到三百人,如何抵抗蒙軍鐵蹄!
    蕭昊一邊開著盾牆頂住了兩把環刀,迅速確認了自己周圍的情況,一邊在陣營喊話道:“不想死的,聽我指揮!”
    這一聲如驚雷乍破在宋軍耳邊炸開,殘餘的宋兵個個全身一震,紛紛望向那黑衣重甲的陌生麵孔。
    黑色的甲片下,金色的流雲紋若隱若現,玄色護心鏡給人一種莫名的踏實穩重感,兩側金色的排甲在暗淡的日光下閃著低調的光輝,那副堅實的裝甲之上,是一張堅冷剛毅、如刀削斧刻般的臉。
    這……這是之前那個被他們笑話怕死、把自己裹成粽子的新兵蛋子?
    怎麽好像覺得哪裏不大一樣了?
    敵眾我寡,想要全身而退並非易事,蕭昊麵容沉肅,扛著大盾頂在前麵,已準備好了新的一輪盾舞。
    “離城門最近的二十人,迅速脫戰,去開城門!其他人,傷重者後退規避,未負傷的護好側翼;懂些功夫的,同我衝鋒頂住!”
    蕭昊話音剛落,已經自己一馬當先衝了出去。這些人戰意早就失的差不多了,未必就聽他的話,唯有做些行動振奮軍心,才有生還可能。
    好在他的蒼雲a的早,沒趕上劍膽琴心數據壓縮,十七萬的血足夠他在敵軍之中衝他幾個來回。
    盾甲盤旋如雁舞,橫掃千軍列陣前。
    金色的大盾帶著血紅的痕跡迅速在蒙軍中清出一片空地,那些遲疑畏縮不敢上前的宋軍麵麵相覷,終於有人爬將起來,向關城的方向跑去。
    這有人開始動作,其他人也就紛紛回過神來,但大多是往城中跑的,一時無法脫身的人,幾乎都在苦苦尋著進城的機會,而跟著蕭昊一起衝鋒的,竟沒有一人。
    蕭昊在心中歎了口氣,撐著盾牆強拖住一整排想要衝到身後的蒙軍。
    飛射的箭矢鋪天蓋地朝他的方向壓了過來,蕭昊自知無法抵擋,當機立斷擎盾向地麵一插,盾立瞬間釋放。
    堅如磐石鎮江山,兵來將擋奈我何。
    堅固的盾麵將所有射來的箭矢統統原封不動的彈了回去,那些遠在蒙軍陣後彎弓搭箭的神射手此刻皆成了他們自己的靶子,咚咚咚的落馬聲不絕於耳。
    蕭昊緩了一口氣,所謂蒼雲爸爸一個盾立彈死一片可不是吹出來的。
    宋軍見他麵對黑壓壓的流矢竟還能有這樣的功夫,保全自身毫發無損,眼神晶亮了幾分。
    是不是老天爺憐惜他們,特地派來這麽一個猛將來救他們一條性命!
    蕭昊身上這套裝備是混搭的名劍套和軍裝,主堆破防為主,防禦並沒有那麽強,那些蒙古人見他以一當十,合起夥來想要將他先行除去,蕭昊壓力甚重,苦苦咬牙支撐。
    宋軍接連有人進了關城,留在戰場中的人越少,蕭昊要分擔的壓力就越大。他們見真能有機會逃生,對於求生的渴望已經遠遠超過了所有的念頭,殺起身邊的蒙軍也凶狠了一些,隻求趕緊從蒙軍的眼皮子底下脫身,逃回關城裏閉關避難。
    蕭昊能擋住的部分畢竟有限,盾甲和蒙古人的弓箭環刀撞在一起,發出尖銳的金屬嘶鳴聲,身上漸漸開始有了傷口。這係統給的身體的唯一好處,就是受的傷最後都會表現為血條的下降,無論外表多麽淋漓,對蕭昊來說也不過是皮肉之痛,哪怕是骨頭折了,也不至於影響技能的釋放。
    蕭昊趁擊退的間隙,盾猛盾壓盾擊盾刀,按住身邊一個蒙古士兵一套技能砸下去,不等怒氣攢滿,就果斷利索切刀,兩刀斬絕收割一條性命。
    過半的人都進了關城,蒙軍人多勢大,餘在場中的幾十人已是強弩之末,要麽是身體原因著實無法抵抗脫身,要麽是心知那麽多人已經逃生,自己在這包圍下已無生還可能,逐漸喪失了好不容易燃起來的鬥誌。
    城牆上不知誰喊了一聲,想要關閉城門,隻要城門一關,武勝關依山而守,地勢險要難攻,即便他們不過二百餘人,亦能支撐許久。
    蕭昊沉默著回頭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萬萬沒想到,這蒼雲小號的第一戰,竟要變成最後一戰了。
    陰陽兩界已經觸發過,這回怕是再沒那麽好的運氣。也罷,這些棄卒生存不易,他大不了被係統拎去下個小號繼續練級,他們的生命卻真真隻有一次。
    蕭昊呼出一口氣,開始開著盾舞在蒙軍中橫衝直撞起來。
    剛才城中有人喊大勝關三字,眼前又是凶殘蒙軍,蕭昊大約已搞清楚他背後這座關城的意義。
    南宋開慶元年,忽必烈率軍度淮河,攻大勝關,戍兵棄關南逃,忽必烈大軍越關南下直取鄂州,兵困襄陽,此後大宋失守襄陽樊城,再無抵抗之力。
    這大勝關,便是義陽三關中的武勝關舊稱了。
    這些守軍全是靠著求生的本能才苟延殘喘至今,這座關城或許百姓不足以理解它的意義,但這些守軍……
    蕭昊感到一種有些令人窒息的無力感。
    這樣的一群守軍,即便逃出生天,這座武勝關,恐怕也沒辦法保住。
    ……
    拖得一時是一時吧。
    蕭昊撞飛了一名宋軍身邊的蒙人,頭也不回漠然道:“走吧。”
    剩下的人似乎看出了他在做什麽,一個個驚異地望著他。
    城門開始關閉了,剛被他救下這人回頭看了一眼城門,又慌亂地扭頭看了他一眼,一顆腦袋在兩方之間猶豫不定。
    最後,他還是屈從於求生的意誌,咬著牙轉身向城門跑了過去。
    蕭昊內心突然無比平靜。塵起刀落,絕刀閃著凜然的鋒芒將敵人一分為二。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